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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嬷嬷正愤愤地骂得过瘾,徐兰芝出得偏门来,“你与那些人说这么多做甚?”
茉莉道:“徐三小姐,是她们胡说八道,非说是冷家不要我们家小姐的。”
徐兰芝轻声道:“大姐夫吩咐过,莫要与人多说,你怎不听呢?”温彩和离了,往后的名声也坏了,若想嫁个好人家怕是
tang难了。徐兰芝想到这儿,就觉得有些痛快,只是温青会如何应对,会不会因着温彩和离越发偏疼她了。
徐嬷嬷自知冲动,讪讪低头,只将绸缎等物绑到马车上。
徐兰香从里头出来,后头跟着两抬箱子的小厮。
再后面,是一个披着昭君斗篷的少女。
有人低声道:“是温家小姐,我见过的,上回跟我家太太去冷家赏花宴见过。年纪不大,还像个孩子。”
温彩装出一副娇弱样儿,借着门口的灯光,众人看到那带着几分稚气的温彩,见四下有人围观,她扁了一下嘴,眼睛盈盈一亮。
“真的好小啊,这冷家造孽哦,怎么娶这么小的姑娘进门,不能服侍男人,还作贱人……”
出来前,温彩特意让麻嬷嬷给她梳了小姑娘的发式,就连打扮上也模仿小姑娘,为了更像,还着了小姑娘一般的妆容。
此刻围观的人一瞧:小啊!真是太小了。
一侧停着镇远候府的马车,温彩回头看了眼冷府。
用故作娇弱的声音,半依到徐兰香怀里,“香二姐,冷候爷……他……会不会追到哥哥家骂我、打我啊?我好害怕……呜呜……”
演戏么,她还是会的,她就是要搏得世人的同情,说完了话,还不由得擅了一下。
徐兰芝此刻的勇敢都被温彩给激出来了,大声道:“妹妹别怕,他再敢打你,我的宝剑可不是吃素的。别怕,现在你就跟我们回家,再没人敢欺负你了。”
徐兰香心里暗笑:这分明是温彩故意的,就为了给周围的人看,偏徐兰芝还当了真。
徐嬷嬷道:“小姐,该上马车了,奶/奶备好了饭菜在家里等着呢。”
温彩扮出十足的稚音,“我要和我的大箱子在一起,我要陪着我的木偶和纸鸢……”
围观的人问道:“这温小姐真是太小了,多大啊?”
“听说没及笄。”
“我瞧最多十二岁。”
“也就十岁吧,听听那声音,可不就是八、九岁的模样。”
“个头也不高呢,这么件斗篷还拖在地上呢。”
“身量也不高呢,我瞧最多十岁。”
“还玩木偶和纸鸢呢,也就十岁模样。”
徐兰芝一脸狐疑,温彩有这么矮么,虽比她还矮一点,可也矮了不一个头啊,一低头,竟看着温彩屈膝行走,她顿时语塞,正要问话,徐兰香冲她使了个眼色,“还不扶温妹妹上马车。”
温彩上了马车,依是靠在徐兰香怀里,中间放着她的大木箱子,对面坐着麻嬷嬷和徐兰芝。
前面的马车动,她们也动身了。
温彩依旧用孩子气的稚音道:“我再也不来冷家,再也不来了……这里的人都好凶……”
此刻,一个少年公子立在一侧,皱眉道:“这温小姐莫不是个傻子。”
于是乎,整个荷花里便有了各种各样的版本:
“平远候冷昭娶的妻子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原是摆着好看的,因他一早瞧中个下堂妇,想娶那女人为妻。”
“冷昭娶的妻子,很可能是傻子。”
“冷昭养外室,欺负温家小姐,被温家人和离了。”
“冷昭行事不端,打骂年幼得还是孩子的温家小姐。”
“冷昭有虐童癖,温家气不过,退亲并接走了温家小姐……”
不管怎么样,人们同情弱者,流言多是对冷昭不利,除了说温彩是傻子的那个,几乎都是有利的一面。
镇远候府也在荷花里,不过是在这一片的边沿地带。
徐太太一早就备了火盆,又让丫头们熬了艾水香汤,说要给温彩去去晦气。
火盆搁在镇远候大门处,徐兰香笑道:“温妹妹跨过来吧。”
不是一只火盆,而是三只,每只盆之间相隔一步距离。
徐氏领了杜七婶候在桂堂,打开了小库房的门,正指挥着小厮下人把东西搬到小库房里。
兜转了一圈,他们夫妻预备的东西都回来了。
早前不觉,现在猛地发现,好似比以前多了不少好东西。
徐氏道:“等等!”指着两匹很鲜艳的缎子道:“这个是……”
杜七婶对这两匹有印象,道:“这个是上回七公主送给小姐的,除了两匹极好的缎子,还有两双绣鞋。”
“既是七公主给妹妹的,就送到她阁楼去,让她自个做新裳穿。”
温彩住回到了自己早前只住了几日的阁楼里。
麻嬷嬷、杜鹃、忍冬、茉莉等人也随她住了进去,里面的东西都是现成的。
徐兰香姐妹帮衬着温彩拾掇好了。
又有二等丫头送了艾水香汤来,不仅是温彩一个要泡,便是麻嬷嬷和杜鹃几个也要洗,进门的时候,她们几个也都跨了火盆。
徐氏盯
着下人整理好自家小库房,方才吃了两碗羹汤歇下,又喜滋滋地查看了冷家退回来的嫁妆簿子,两次嫁妆的都有了,越看,她越是疑云满腹,总觉得温彩身上还有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杜七婶道:“夫人早些歇下。”
“候爷还没回来?”
杜七婶道:“许还在冷家呢。不过该带回的都带回来了。”
徐氏沉吟道:“真是奇了,妹妹给我的五家铺子,早前我以为是父亲、祖母给她的,可今儿我一瞧这嫁妆簿子,上面压根就没有。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七婶“这个……”一声,不晓从何说起。
“你不会告诉我这五家铺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我可见过妹妹与杜鹃算账呢,他们主仆俩可是厉害得紧,这可是妹妹手里头最赚钱的铺子了。”
杜七婶压低嗓门,“奶奶可知道,六小姐七八岁时老夫人双眼瞎了,再不能打理,她就开始接手田庄、铺子上的生意。老夫人手把手的教,但凡有不懂的,都给她解释得清清楚。
我们家老夫人可是出名的贤惠能干,又善打理家业,温家这房原就家财丰厚,这些年早就新置了不少店铺。
六小姐接手之后,赚了银子又不爱把钱存到钱庄,就会再置些店铺。这一年两年的,在京城就置下了五家铺子,没想她倒是个能干的,这五家铺子的生意都被打理得不错。
老夫人生前是知晓六小姐另置有店铺的事,依着由着她,还夸她能干。只没想到,六小姐也不藏私,都给了大/奶奶。”
她可不能说温彩的坏话,到底是她奶大、带大的,况且温彩和杜鹃的感情就跟姐妹一般,杜鹃能有今日的本事,都是温彩的缘故。
虽然温彩要赶她走,可也是因为她太过分了些。听今儿从冷家回来的下人说,冷家人把温彩欺得太甚了,她是当奶娘的,不晓得保护温彩,还让她忍,要她在冷府争……
杜七婶越发觉得自己是错了。
许是被冷家老夫人跟前的婆子说对了,那婆子时不时给她送些好吃的,又送些小东小西的物件来,她不由自己的,就偏向了冷府。
她不怪温彩。
如今细想,杜七婶也有些懊悔。
杜七婶咬了咬唇,“大/奶奶,小姐回来了,能不能让奴婢……奴婢再回她身边服侍。”
徐氏想着,麻嬷嬷可是宫里出来的,这京城各家都以能请宫里的教引嬷嬷来教小姐们为荣,有个现在的老宫人放在温彩身边,最是得当的。
“你还是留在我身边,帮衬着我打理内宅,六小姐那儿就让麻嬷嬷服侍着吧,我瞧麻嬷嬷也是极好的。”
杜七婶不能回去,心头有些闷闷的。
徐氏只想着:温彩太不容易了,又吃了苦,受了这么大委屈,她得待温彩好些。
温青虽看着大咧、鲁莽,这心头指不定如何心疼温彩呢。他这些年最大的愿望就得混出个人样,然后带着他妹妹和祖母过体面风光的日子。汪氏去了,温青最紧要的亲人就剩温彩。
徐氏睡得迷糊间,只见温青进了屋,嘴里骂骂咧咧地道:“一个个都是冷心冷肺的,老/子懒得管他们。冷昭是什么品性,顺娘在他家过的什么委屈日子?哼,两房人现下又上赶着要与他结亲。”
这纯粹就是打了温青的脸面,他说了两句不好的话,可温家两房人都当成了耳旁风。
徐氏睁开眼,定定心神,一股酒气袭来,“你在冷家喝了多少酒?”
“谁喝冷家的东西?”他不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