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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缓了脚步,冰冷如初:“跟不上就跑。”他走,她跑,这样总可以跟上,这女子还真是麻烦,步子迈得那么小,就不能迈得大些、快些。
她说了,还不如不说,他的步子似乎更快,行若疾风一般,这让温彩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温彩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他在一处宫殿前止住脚步。
宫墙很高,有一丈余,墙面涂成了黑红的颜色,宫门半开,院子里铺着青石板,左右搁满了秋菊,黄的如金,白的似雪,粉的若霞,紫的胜锦,一丛丛、一朵朵,在风里笑傲着,在这金秋时节,能看到这样华贵而婀娜的秋菊当真少见。
宫门上挂着一块匾,上书“重华宫”。
有太监一路快奔进了大殿,片刻后有个宫娥欠身道:“飞骑大将军,淑妃娘娘有请。”
冷昭低应一声,随宫娥进了重华宫的大殿。
“臣冷昭拜见淑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淑妃垂首看着膝前男女,男子气度不凡,女子娇俏玲珑。快走几步,伸手虚扶一把,“端阳,快快起来!”
冷昭道:“谢淑妃娘娘。”
淑妃细细地审视温彩:一袭青花缎更将温彩衬得肤白如羽毛,一张素脸毫无粉黛之色,粉粉嫩嫩得如三月含苞的花蕾,合宜的发髻,得体的举止,只是瞧着年纪显得稚嫩,那一张水灵的面容尚未褪孩子的稚容。
“你就是端阳昨儿新娶的妻子?”
冷昭道:“是我的平妻温氏。”
他再三地重申“平妻”,就是要让所有知道他娶的只是平妻,而非嫡妻。嫡妻这个位置,从来都为另一个人留着,不是温彩,也不是其他旁的女人,是他心心念着的彩云。
淑妃轻声道:“听说,是前任太仆寺卿温子群与结发原配杜氏所生的女儿?”
冷昭怔了一下,据他所知,温彩的亲娘原是平妻,怎的变成结发原配了,不由心生疑惑,又听淑妃如此说,想来定是有缘由的。
温彩垂首,轻声答道:“回娘娘话,正是。”
温子群九岁那年得了重病,郎中说怕是治不好了,温老太太汪氏便想到了冲喜,花了八十两银子向家道中落的杜秀才求娶杜氏。于是,十五岁的杜氏嫁给了只得九岁的温子群为妻。说来也怪,连郎中都说难愈的病,杜氏过门没几日,温子群意外康复了。
杜氏二十一岁那年生下了长子温青,也是那一年,温子群得中举人,之后再不碰杜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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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拜见淑妃
||十五年前,汪氏患了场重病,温子群告假回乡为母侍疾,祖宅除了几个乡下女人便是婆子,相比之下,杜氏算是最有姿色也最年轻的,温子群便与杜氏同床共枕了,温彩常想她绝对是温子群男性荷尔蒙分泌过剩的产物。
据闻,后来何氏知晓温子群与杜氏又生了个女儿后,与温子群吵了一架,长达三月之久何氏都不许温子群进她的屋。
于是乎,在那期间温子群便又新纳了一个侍妾,这就是温家大房的五姨娘。
此刻,淑妃含笑握住温彩的小手,轻声道:“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你莫要拘束,来,快随本宫坐下说话。”虽说温彩的这身衣裙显得素雅,却很别致,“难怪我家端阳一眼就相中了你,瞧瞧,可不是个标致的瓷美人么?虽说这深宫的美人不少,但像这般水灵的还真不多见。”
温彩原就生得甜美、水灵,虽不是那种倾城之姿的大美人,却是个人家人爱的邻家妹妹,任谁瞧了都能生出两分亲近感。但她自知,绝不是如淑妃所说的那般讨喜,淑妃这般与她说话,只是因她嫁给了冷昭,换成是旁的女子做淑妃的侄媳妇,淑妃也是一样对待。
淑妃热心地询问温家人情况,父母如何,兄弟姐妹怎样等等,温彩一一简要的答了,却再没有颤音,也没有故作惧怕,而是不卑不亢,不紧不慢地答话。
冷昭有些意外,难不成是今晨敬新人茶,家里的人太多,吓着她了?这会子,只得淑妃娘娘一人,她就很得体,丝毫也瞧不出是个怯懦、软弱的。
淑妃高兴,特意将一对翡翠镯子戴在她手上,又说了几句体己话:“好孩子,要是往后端阳欺负你,你只管告诉姑母,姑母给你做主。”“往后,你可得好好照顾端阳。”
淑妃令宫娥捧了燕窝莲子羹,温彩以前就听人说过,还真没吃过这样的吃食,陪淑妃吃了一碗,又用了几块饼饵。
箭漏飞转,近了酉时一刻,淑妃道:“今儿宫里设宴,宴请北疆归来的有功将士与前朝重臣,端阳,你且领温氏去太极殿。”
冷昭起身“臣告退!”
待二人走远,淑妃问身边的嬷嬷,“还以为端阳放下了过往,今儿见了温氏,本宫才知他心里还挂着萧彩云。”
嬷嬷轻声道:“温氏着实与她长得有几分相似。”
淑妃心下微闷,“幸而当年端阳没娶萧彩云,若真娶了他,我大哥这房人怕就要断后了。”
嬷嬷宽慰着道:“娘娘且宽心,现下飞骑大将军总算成亲,今晚宫宴,皇上许要厚赏此次北疆的有功将士。”
这也是淑妃引以为傲的事,皇后、贵妃娘家的父兄封候晋爵,要不是她娘家没个有本事的父兄,也早该封赏了,但这回不同,冷昭在北疆是立有汗马功劳,虽说年轻,满朝文武谁不夸赞他智勇双全呢。
一出重华宫,温彩又得一路小跑方才赶得上冷昭,他在前,她在后。
他昂首阔胸,春风得意。
她低头追奔,累得上气不及下气。
这男人是属马的,要赶上他的脚程绝对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温彩追赶得匆忙时,冷昭突地放缓了脚步,御花园垂花门处行来几个人,走在前头的是一个蓝底蛟龙袍的少年,面含着浅笑,冷昭忙抱拳道:“拜见五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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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欺弱
||少年快步将他扶起,笑道:“大表哥多礼了,旁处又没外人,这般见外做甚?”目光扫过冷昭身后的温彩,“昨儿黄昏听人说你成亲了,我吓了一跳,今儿一早就遣府里的管家送贺礼。大舅母回话说,娶的是平妻。”
颇有些不是娶嫡妻,不用这么郑重,也可不送礼,平妻虽是妻位,到底不比嫡妻尊贵。
看温彩是个没长开的小姑娘,眉眼勉强过得去,只是与五皇子预想的差了许多。
冷昭命令道:“温氏,到一边候着,我与五皇子说说话。”
说话就说话,还让她一边候着,真拿她当下人使唤。温彩心里嘀咕,却不敢跟他们一起进凉亭,他们二人一坐下,便有宫人沏茶、摆点心。
她才不要当个木头桩子,再说她又不是下人,才不会站在一边等着。进了皇宫自然得赏赏风景,她信步走在曲径上,跨过一条人工小河,越过一道月桥,不知不觉间离那凉亭越来越远了,皇宫还真不是说的,真是漂亮。
穿越前,她没机会去故宫一游,但现在她能在皇宫御花园逛,也算是了却憾事。
温彩赏着景,心情转好,管他冷昭有什么目的、计划,兵来将挡、水来土囤,他上有政策,她下有对策,到时候就看谁的法子更管用,她温彩前世今生都绝对不是泥捏的人儿,更不是任人欺负的。
隐约之间,听到两个女子的说话声。
“小十,你近来在躲我?”
“我没有。”
温彩好奇地寻声而望,这声音是从不远处的假山后面传来的。
“《紫菊图》手帕绣好了没有?这都多少天了,你还不把东西送来。”
“七公主……”一个穿着素色衣袍的少女低垂着头,神色怯怯,眸光闪烁,这不是装出来的害怕,而是真的害怕,她娇弱的身子微微颤栗,“九公主让我帮她做纸鸢,待我做好了,我……”
“你给我闭嘴!是不是想巴结她吃红烧肉?你帮她做,却不好好绣我要的《紫菊图》,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你那皮肉又松了,不给你点厉害瞧瞧,就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一个华衣丽裙的少女咄咄逼人,明知对方怕她,她还步步紧逼,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瞧得温彩肚子里怒火乱窜。丫丫的,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欺负一只像小白兔般小姑娘的。
“七公主,我没有,只是最近的事太多,我娘……近来病倒了,我要给她煎药,还得服侍她……这才……”少女约莫十二三岁,此刻吓得连连后退。
七公主与同来的宫娥使了个眼色,立马有宫娥转到了小十的背后,小十再一退,踩在了宫娥的脚上,宫娥“呀”一声轻呼。
七公主飞扑上去,扯住小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