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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再什么也不做了。他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萧彩云,他今晚就去安王府瞧瞧她,那日一别,指不定她又哭成了什么样子。
温彩带着杜七婶等人整理着温青给她添补的嫁妆,她这个哥哥还真不是盖的,出手阔绰,虽说只添补了二十抬,每抬都是实打实的,一抬里的绸缎竟有十二匹,连杜七婶都瞧得目瞪口呆,直说“小姐,殷实人家装八匹,也有的装两匹一抬,像这样十二匹为一抬的少见。”
昔日,她给温青的田庄、店铺,在徐氏手里还没捂热,又做作嫁妆到了温彩的手里。
唉,镇远候府上下那么多的人,怎能没有足够多的田庄收粮,没有店铺盈利贴补家用,虽说温青有朝廷俸禄,可他那点俸禄,养活七八口人不成问题,而镇远候府光是皇帝赏赐的家奴就有一百二十人。
温彩感动之余,又替兄嫂未来的日子犯愁了。
带着杜七婶整理完毕后,方才觉得自己
tang的嫁妆小库房被填塞得满满当当,那些华丽的绸缎,许是皇帝赏赐的,一匹赛过一匹的好看。
徐氏和温青都是从北疆归来的,今儿身上穿的衣裙,与旁的候爷、二品诰命夫人比差了一截。不仅是质地还是式样,都远不如其他的诰命夫人好,这一点差别让温彩心里不好受,她自己可以差些、欠缺些,却舍不得自己的兄嫂与旁人过得差。
温彩心里闷闷的:“奶娘,哥哥这回把他手头的好东西都给我,他们也得过日子。嫂嫂有身孕了,不能过得太苦,我想从我手头的田庄、铺子里挑些好的给嫂嫂。
哥哥固执得很,性子倔强,肯定不会再要。
明儿,嫂嫂也要去寺里静修祈福,我想找机会把这些东西给她。”
杜七婶长长地叹了一声,紧接着又叹一声。
“奶娘,怎么了?”
杜七婶在八仙桌前坐下,自斟了一盏茶,“今儿我问过汪二管家的女人,她说大/奶奶打理庄子倒还勉强,内宅、店铺上的事可真不大会打理,做镇远候府的主母时日已不短了,竟没摸到半分门道。大爷要给小姐添补嫁妆,还是大爷请了二/奶奶过府帮忙才预备齐全的。”
镇远候府有两个管家:一是大管家,原是宫中出来的老太监;还有一个便是二管家,是汪氏留下的陪房之后、是祖宅汪大管家的儿子。汪大管家和他次子留在祖宅看守温家祖业,其长子随温青来到了京城镇远候府任二管家。
难怪今儿她瞧见温墨夫妇也来了,瞧他们的模样,温墨妻与徐氏倒还亲厚,有说有笑,如各家所有的妯娌一般,原却另有隐情。
温墨有个出息的兄长,他自是乐得亲近。只是温彩在温府住过几月,她太了解温家人的势利了,心下不由得担心起温青夫妇会被人算计。
“陪奁花了多少银子?”
“是徐太太、卫奶奶帮忙买的,请二奶奶写的陪奁清单,她们母女俩忙了十来日才置备齐全,又怕买贵了多花银子,连底下的小厮、婆子都为这事忙碌着……”
男子娶妻的聘礼,女子出阁的嫁妆,有亲娘的多是几年前就开始置备,就算伧促些的也是在成亲几月就开始预备。温青突然说要温彩添补嫁妆,还不得忙得人仰马翻,他一个大男人不管事,徐氏又刚怀上身孕,徐太太心疼徐氏生怕她累着,只得领了二女儿来置备。她们原又是从北疆回来,得照着京城人家的规矩来备,可想其间的辛劳。
温彩心头一酸,如果汪氏亦或是杜氏在世,温青又何须这般辛苦。
徐氏性子好,可到底是武将之女,徐家也只是小户人家,到底对打理内宅这块不大擅长。
温彩面露忧色,“这无碍,到时我把地契、房契给嫂嫂,铺子、生意得还由我帮她打理。每季我把盈利银子送到嫂嫂手上。要不,我让杜鹃回镇远候府帮衬嫂嫂?杜鹃会算账,还会写字,她定能帮上大忙。”
杜鹃是杜七婶之女,杜七婶年轻守寡,就只得这一个女儿,杜七婶是千万个不舍。再则,杜鹃就比温彩年长三月,她们母女与温彩处的时间久了,就跟一家人一样,实在舍不得分开。
杜七婶道:“候爷和大/奶奶定不会应。你送她一个,回头他们就会送两个、三个来。”
温青添补嫁妆的事就瞧出来了,他是半分也不愿委屈了温彩,这才大张旗鼓补办了添妆宴,他不仅是为温彩,更是给冷家人看,给京城各家看,“我温青最看重的就是这妹妹,谁也不能给她脸色看,更不能因她嫁妆少就瞧不起人。”这添补的嫁妆,比温子群备的都还要丰厚,也难怪冷家人看了那清单簿子,连眼色都变了。
新媳妇若嫁妆丰厚,在婆家连腰杆都直得起。温青这么做,也有给温彩壮胆的意思。
温彩亦瞧出杜七婶不乐意,“我把房契、地契再整理整理,理个头绪出来,待到了寺里再与嫂嫂商量。”
杜七婶问道:“小姐去寺里,带哪个服侍丫头?”
“带杜鹃和忍冬两个,奶娘就留在追云轩休养,七日一满,我们就回来了。这期间,我想让杜鹃到各处店铺去转转,看看各家铺子的生意,另外,我还有事交给杜鹃办。”
杜鹃就是个丫头,但哪个丫头能像杜鹃这样体面,有读书识字的机会,还学会了打算盘看账簿,便是冲着杜鹃这份本事,将来就能许个好人家。
杜七婶笑道:“那我让她们俩收拾一身换洗衣裳,小姐带几身换洗衣裳。”
“还是老规矩,我自己收拾。奶娘,时候不早了,你回屋歇会儿。”
温彩在自己的紫檀木大箱子里翻腾了一遍,抱出两个锦盒来,把里面的房契、地契又有银票全都寻了出来,简单地理了一遍,又寻了个簿子出来,对照了一遍,却了紫色粉沫,调了墨,在上面标注清楚。
*
这厢,温彩忙着整理自己的嫁妆。
那厢,冷昭到了安王府。与慕容悰寒喧了一阵,他起身去瞧萧彩云。
萧彩
云听说冷昭来了,一颗心七上八下,担心他为上次的事生气不肯来瞧她,正坐在镜子跟前,反复琢磨如何与冷昭服软。
“冷哥哥,我……我有我的难处……”
她着实不甘心为妾。要是能为妾,当时她在刘府就服软了。不,其实是她想服软时,已经被刘伯彦给休了。就算是现在,她还是想堵一把,能为妻,为何要去做妾。
“冷哥哥……”
她看着镜子里近来有了些血色的年轻女子,仿佛又增添了两分信心,二十一岁,她还不算老,她还有追求幸福的资本,抓住青春美貌的尾巴,再为自己争取一回。
她一定要为妻!原想劝服自己做妾的,不想最后却越发坚定了这个主意。
巧针奔跑的脚步声轻盈而欢快,像一串欢乐的鼓声,“小姐!小姐,冷候爷来了!”
“冷哥哥来了!”萧彩云起身,一阵慌乱。取了脂粉盒,装扮着还有几分姿色的脸庞,又扯了自己新做的一件玫红色衣裙。
巧针进了内室,帮萧彩云打扮妥当。
待她们主仆出来时,冷昭已候在花间。
他定定地看着萧彩云,这才应该是他记忆里的萧彩云,将养了半月,总算有了几分正常血色,一张脸也越发妩媚、美丽起来,与刚离明月庵时判若两人。
“冷哥哥,你等久了吧?”
萧彩云甜腻着带着两分羞涩,拎了茶壶给冷昭蓄茶。
冷昭垂眸,“绣庄的绣娘过来重新量过衣裳尺寸?”
“是。身上这件就是前几日刚送来的。”
从绣娘们的口里,她知道即便后来她嫁给了刘伯彦,可冷昭一直都为她做新衣,从春裳到冬裳,每季各两身,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今。
只是她比他记忆里高了,也比记忆里更丰润了,那些没有主人的衣服,就那样存在他在绣庄的衣橱里无人问津。而今,那满满一衣橱的新裳却无人能穿了。
冷昭指了指一边的贵妃椅,示意萧彩云坐。
她必须得服软啊,刘伯彦的柳姨娘便是这样,温婉如水,顺从、乖巧,而不是像她那样,总是有这样想法、那样的主意。刚开始刘伯彦还觉新鲜,时间一长便厌烦她。在没嫁给冷昭前,在没做上冷昭的妻室前,她必须敛住光芒,让冷昭深爱她,唯有这样,她才能走出困境。
萧彩云轻轻摇头,眼里噙着泪:“冷哥哥,上次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为难,我……往后都听你的。”
冷昭心头一软,“我不会委屈你。”
萧彩云眸子一热,泪雾氲氤,却拼命让它没有落下来。
这样要哭而不能哭,这般才是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