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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郡主低低地道了声“谢谢你”。
温彩正要坐回座儿上,池小姐笑道:“五郡主说了体己话,我也与彩彩说两句。”
温彩的第一反应就是池小姐会不会与五郡主相似的问题,然,池小姐却道:“彩彩,你可认识一个唤作韩若冰的姑娘?”
“怎了?”
池小姐面色凝重,“近来哥哥从江南写回两封信,每次信上都提了这个名字。我娘近来正与大舅母、姨母商议他的婚事,我想问问这姑娘如何,要是打听清楚了,也好安了我娘的心。”
温彩脑海里掠过韩若冰的容貌,再忆起池睿,梦里的他,一生为自己情牵,直到她死,他都未能搁下。那么这一次,他终于爱上了另一个姑娘么?“韩姑娘祖籍洛阳,韩父生前在江南任官,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只是到了如今,韩家略为落魄。韩姑娘性子坚韧,行事端方,敢作敢为,颇有些女中豪杰的气节,连我也是喜欢的。”
“若门第不当,怕是我娘又该睡不着了。这次我娘随大舅一家入京,就是想替哥哥谋一门好亲事,可瞧来看去,总没个合宜的。我娘听说这批江南入宫的美女,个个都是精挑细选……”池小姐凝了一下,要让温彩帮忙,总不能遮遮掩掩,她低声道:“不瞒你,大舅的意思要我哥哥留在江南做皇商,他若留在江南谋前程,少不得要娶一个江南女子为妻。”
池、顾两家的势力皆在西北一带。若顾家或太子想把势力伸手至江南,就必须让池睿娶一个江南女为妻,借着岳家的权势在江南立足。
“此次江南官商勾结案后,江南一带未被牵连的世家大族确实不多,照道理来说,金陵王家算一个,只是这入宫的王小姐并不是家中得宠的女儿。”温彩顿了片刻,她愿意与池小姐说实话,不是与池小姐有多要好,仅仅是因为池睿,她到底欠了他一份真情,“钱塘苏小姐如何?家中亦是皇商。”
温彩见过苏小姐,虽说也是才貌双全的,可周素兰相比还是差了太多。
“若说贤惠才干,姑苏周小姐是个最难得的,只是周小姐的才貌都是此批美人里头最醒目的,她的书法一绝……”
池小姐笑了一下,既然周小姐太过出色,也不是她哥哥能肖想的,“且不说才貌,只说家世相当。”
“钱塘苏小姐、晋陵陶小姐皆可。这位陶小姐是晋陵先生陶浩然的族侄女,乃是江南清流儒生之女……”
池小姐款款一拜,“彩彩的意思我明白了,多谢!”
“不谢。”
几人坐了一阵,因想着温彩初回京城不好久扰,陆续告辞离去。
*
五郡主等人刚离开,梁氏便遣了碧桃请温彩去桂院。
梁氏斥退左右,神色凝重:“妹妹,五郡主与池小姐等人过来所为何事?”
温彩想着梁氏是个能干的,答道:“五郡主说,瑞王妃准备从这批江南美人里挑一个贤惠能干的女子配与瑞王世子为侧妻,好襄助瑞王世子妃打理内宅。”
“你告诉她了?”
温彩微微点头。
梁氏吐了口气,“这批美女何去何从,自有皇后、皇上做主。妹妹不可再插手此事,弄不好就要招惹上麻烦。”
原本挑了多少美女,各人底细如何,这些只能有宫里的贵人知晓。
温彩心下一琢磨,“我愿不想说的,可是想着五郡主和池小姐与我交好,我……”
“我知道妹妹的想法,是不想开罪了她们。只是这事,若不是开罪旁人,许就惹恼宫里的贵人,无论皇后、皇上对这批美人有何安排,入了宫,她们就是皇家的人。”
温彩把这批美人的底细透给旁人,让其他人去求娶,这不是与皇家抢人么?能开口与皇后娘娘求娶的,都有些权势地位,一旦求到皇后跟前,皇后是同意还是拒绝,温彩这是给皇后抛了一个大麻烦。
“嫂嫂说得是,我记住了。”她歪头打量着梁氏:她肤色蜡黄,带着几分倦容与病态。“嫂嫂是哪里不适么?”
梁婆子在一旁失声笑了起来,“大奶奶近来是有些不适。”
“既是不适,就该拿了府里的名帖去请太医。”
碧桃笑得越发灿烂了。
梁婆子道:“郡主,大奶奶不是病是有喜了。”
梁氏不好意思地含笑,手有意无意地落覆在腹部,无论是男是女,皆是她与温青的孩子
。
温彩惊呼一声,走近梁氏,垂首看着她的肚子,“嫂嫂有了,几个月了?哥哥知道了么?”
梁婆子道:“已过三个月了,太医说胎位沉稳。候爷已经知道了,喏,这些话梅、杏干还是候爷买回来的呢。”
梁氏有孕了,再过半年这府里就要添一个孩子,这是温彩的侄儿,温彩想着就笑,“那嫂嫂可得好生将养。”
“哪能再将养呢,前儿知郡主与雍王殿下回京,德嫔娘娘着钦天监选了几个良辰吉日,大奶奶想请郡主过目挑选吉日。”
碧桃入内室不久,拿着一份红帖,上头写着六个良辰吉日,最近的冬月初八、最远的是明岁八月初十。
梁氏嘴里发酸,用手捂了一下,面露呕吐状,梁婆子立马递了一个小碟过来,上头放着几枚杏干,梁氏拈了一枚搁到嘴里,不紧不慢地道:“德嫔娘娘早早预备了聘礼,婚宴所用的物什,我们这边不好拖得太久。”
温彩随雍王去江南,虽说二人皆奉了皇差,可这京城说什么都有,二人是订亲,到底未曾成亲,这亲事着实不宜再拖。梁氏不好点明,却委婉地提了自己的想法。
她逐一看过所有的日子,今岁出阁似乎太快,若拖延至明岁八月似乎又太晚,“就三月十二。”
梁氏勾唇一笑,“如此,我就回了德嫔娘娘。”
嫁入皇家为妇,通常只需告知选定的日子,而德嫔却征求温家意见,可见其对温家的尊重。
温彩垂眸,带着几分羞涩。
梁氏道:“你一去江南,候爷就着我替你预备嫁妆了。父亲、二婶那儿也给你预备了一份,到时候一定让妹妹风风光光地出阁……”
碧柳站在花厅外禀道:“大奶奶,徐宜人求见!”
梁婆子轻声道:“她们怎么又来了?”
碧桃道:“莫不是徐家又出了什么事?”
梁氏眼帘低垂,心里暗自琢磨一番,道:“带她进来。”
内院门处,传来徐宜人呜咽的哭声:“温大奶奶、玉郡主,求你们救救兰芝!呜呜……”
梁氏的面容一惊,梁婆子茫然摇头。
徐嬷嬷低垂着头,才几月没见,不仅徐宜人苍老了十岁不说,便是徐嬷嬷也似苍老了许多,衣着打扮也远不如昔日在镇远候府时的光鲜。
徐宜人一个劲儿地抹泪,徐嬷嬷低声道:“宜人,不好在旁人家哭,这年底了,没的哭得别人家跟着晦气。”
徐宜人止住了泪。
梁婆子问道:“徐宜人,到底出了甚事?”
原来,就在数日前,徐宜人背着徐兰芝跟她相了一户小户人家张氏长子为夫,两家长辈也相看过了,对彼此的孩子颇是满意。张母原是继母,若是二人成亲之后,便约好小夫妻俩分家单过,张家那边给长子备了二十亩良田,徐兰芝又有像样的嫁妆,成亲后他们还能备几个下人,虽不能大富大贵,但定能穿暖吃饱。
约好十月二十六就成亲,早前徐宜人怕生出事端,便着卫宅上下瞒着徐兰芝,直至十月二十五日时,徐兰芝瞧着家里的异样:结有红绸,贴了大红的“囍”字。
徐兰芝狐疑地问:“二姐夫要纳妾?”
没人应她。
她猛地转身,看着自己的服侍丫头,“小草,到底怎么回事?”
小草得了徐宜人的令,自不敢说,只拼命摇头。
徐兰芝忆起徐氏再嫁,便是徐宜人与徐兰香二人瞒着徐氏,私下相好人家,约定吉日,近了跟前瞒不住了,这才与徐氏说的,早前连徐兰芝都不知道那门亲事原是温青帮忙说项才成的。她吐了口,一把抓住小草的衣襟:“说!她们是不是要把我嫁出去?”
小草一惊,腾地跪了下来,低垂着头:“三小姐,奴婢不知道,你莫要问奴婢了。”
“我问母亲去。”徐兰芝衣袖一挥,转身去寻徐宜人。
在徐兰香夫妇住的小院里,看到四抬聘礼,上面裹着红纸,上头还贴着鸳鸯戏水的大红“囍”字,张扬夺目,“娘、二姐,你们是不是要把我嫁出去?我……我还在守孝呢。”
徐兰香吃了一惊,明儿就要成亲了,如若徐兰芝还不知道,徐宜人也打算把话说透了。
徐宜人道:“兰芝,这张大敦厚踏实,身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