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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兰芝打小羡慕的就是像徐父那样的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声说话。
温彩低声道:“说不准,他是会武功的,是你那日多事,偏要美人求书生。”
徐兰芝捧起茶盏,一口下去,去了半盏,岔开话道:“还是打猎有意思。”
有人道:“七公主来了!”
七公主一袭华贵的衣袍,一入围帐就笑盈盈地,对身后的宫娥道:“去,把彩彩芝芝请到我身边来坐。”
“是。”
徐兰芝迟疑了,只看着温彩,这是过去还是不过去呢?
再看其他皇子,成亲的都带了宠妾、王妃,没成亲的慕容恒落漠地独自会在宽大案几前。
或是这样热闹的时候,他心里越发难受吧?
他的母亲、妹妹都在冷宫,而他却享受着这等荣华。
温彩心里想着,目光不经意与慕容恒撞了个正着。
慕容恒别开,她也兀自移开视线。
徐兰芝低声道:“七公主还等着我们呢。”
她是不懂京城规矩的,但一争跟着温彩走就对了。
温彩轻声道:“这位姑娘,劳你告诉七公主一声,怕是这样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我家公主说的就是规矩,二位小姐不必在乎旁人怎么说,只管坐到七公主身边。七公主说了,你们是她朋友。”
人家都这样说了,再不去,岂不是太拂面子。
温彩与温青打了招呼,领了徐兰芝坐到了七公主身边。
三个人坐到一处,便开始收不住话头了。
“芝芝、彩彩,我还没问你们,今儿下午,你们到哪里猎的兔子?没多久呢,我们才猎两只,你们俩就猎了十只。”
温彩道:“华华,可不是我猎的,我就猎了一只,还是芝芝帮忙补了一箭才没失手的,算起来都是芝芝的功劳。”
七公主就喜欢有本事、有个性的女子,在她看来温彩有个性,徐兰芝也是个让她喜欢的。
徐兰芝笑了一下,不经意地。
七公主扫视四周,低声道:“明儿我想赢了大皇兄、五皇兄,他们总是瞧不起女子。芝芝,你有没有把握?”
徐兰芝一脸凝重。
温彩含着浅笑。“芝芝在边城的时候经常狩猎,她最有经验了,华华,如果我们要赢,就得听芝芝。”
徐兰芝勾唇一笑,眼里的得意之色更重,这一次秋猎她一定要大出风头,把那些养在深闺的名门小姐们全都比下去,唯有这样才能引来更多关注的目光。
七公主心头一沉:真是奇怪,徐兰芝怎的会流露出怨恨温彩的眼神。对于眼神,七公主自幼在宫中长大,各式各样的神色都瞧得多了,她是万不会瞧错了。她又细看了一会儿,徐兰芝从周遭收回视线时,当注意到温彩眼里的情绪暗露,那是繁复的:有嫉妒,有怨恨,有不甘。得了空,她是不是得提醒温彩。
几次与温彩相处,温彩可是从未说过徐兰芝的半句坏话,都是夸赞话儿。可是徐兰芝今儿故意说温彩给冷昭取了“剑南春”的绰号是什么意思?要是传出去,怕是冷、温两家的矛盾就更大了。
七公主心头一番权衡,笑道:“只要芝芝能赢了大皇兄和五皇兄,我重重有赏。”
几个正嘀咕着,就见对面的护国公府李小姐大呼一声“剑南春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在进来的冷昭身上,他的后头跟着两个女子,一个穿着正红色的锦袍,一个穿桃红色的衣裳。
正红……
七公主顿时跳了起来,“剑南春,你什么意思?”她指着萧彩云,“本公主和二皇姐今儿穿的红锦袍,你就让她这个扶不上墙的女人穿红色,臭女人,马上滚回去换一身来。”
温彩的记忆里,七公主似乎就偏爱红色的衣袍,所以她让府中的绣房给七公主做了一身红色的狩猎服。
此刻七公主见萧彩云穿了身红袍,竟冲了过去,指着萧彩云的鼻子训骂。
围帐内的女眷也有不少是穿了红裳的,但那红却不及七公主身上红艳,有的是浅红,有的是暗红,唯有萧彩云是一袭正红。
她穿正红,是想告诉所有人,她是正妻吗?因为正妻过门才穿正红嫁衣。还有巧针竟穿了身桃红的,摆明了就是告诉所有人她是冷昭的侍妾姨娘。
温彩吓了一跳。
景阳坐在大皇子下手侧,此刻不紧不慢地道:“冷候爷,谁不知道我和七皇妹最爱穿大红大紫的颜色,你让这贱妇穿这么身衣裳是与我们姐妹过不去么?”
慕容悰心头一紧:七公主爱穿大红大紫,景阳什么时候爱穿大红大紫了,景阳打小什么颜色的宫袍都穿,但只要穿出来就显得雍荣华贵又大气。
她到底是七公主一母同胞的皇姐,又是嫡出公主,自比旁人要霸道些。此刻见七公主跳出来训冷昭与萧彩云,便这样表达了一句自己的不满。
顺王妃此刻抿嘴一笑,愤然道:“冷候爷,你瞧瞧今儿来参加酒宴的女眷,哪个不是身份贵重,而你却把上不得台面的侍妾领来。不知道的,说你不知规矩;想冷家乃是京城名门世族,你当是知矩的,可见你是不把皇家威仪、皇上恩赏放在眼里!”
顺王妃言辞犀厉,一侧坐着的慕容懀Ч创胶Γ永锶从屑阜直梢闹
顺王侧妃笑道:“早前听到冷候爷的雅号,只当是百姓们抵毁你,如今一瞧,可不是你自个作贱自个么?”
冷昭是慕容悰的舅家表哥,顺王夫妇一直就与慕容悰不对付,自然看冷昭也不顺眼,此刻抓住了机会,又狠狠地踩上一脚。所有的人都面带讥讽,那神色里的玩味、看稀奇之意明显。
冷昭紧握着拳头,这样的神色他打小就见到多了,而萧彩云更是死咬着双唇。她跟来,就是想让刘家的人瞧瞧,她萧彩云不跟刘伯彦,依旧有男人要,且还是比刘伯彦更有本事的男人。
温彤早前为错失良姻大哭一场,这会儿子倒为自己的庆幸捏了一把汗。冷昭开罪的人不少,先是七公主,再是顺王妃,就连二公主景阳也颇不满,个个见着冷昭时都带着鄙夷的目光。她越发觉得自己没与冷昭订亲是好事,冷昭怎能带着萧彩云主仆来赴宴么,也难怪所有人都不喜。
冷昭与萧彩云主仆立在中央,坐到筵席上不是,离开也不是。他定定心神,朗声道:“这怎么说的,萧氏是我的平妻,那也是有婚书为聘,办了酒席过门的。巧姨娘是我侍妾,也有名分,我带她们来有何失礼?”
安王慕容悰有些瞧不下去,先是七公主骂,再是景阳公主训,现在连顺王妃都要讥讽几句。“冷候爷说得在理,大皇嫂未免小题大做,各位能带女眷赴宴,为甚冷候爷就不行。”
六皇子失声笑了起来,“五皇兄,就算要带,那也是上得台面的,把个丫头出身的侍妾带来,又带了个被人休弃的下堂妇,可真把皇恩放在眼里?”
谁不知道,六皇子是顺王党一脉的,六皇子的亲娘与贵妃娘娘交好,连带着两个皇子也是交好的。
七公主接过话,大声道:“贱男就是贱男,把全天下男人的脸面都丢尽了,尽做些丢男人脸面的事。”
整个酒筵上,一片肃静。
有人在笑,有人在瞧热闹。
安王一人难敌数嘴,要是再说一句,怕是场面更难应付,他不应得抬眸望着对面的温青。
温彤一见安王投来目光,心下一喜,安王虽定了安王妃和侧妃,可要是他乐意,是可以再娶一位侧妃。
不待温彤开口,顺王妃问道:“温大将军,你旁边那位小姐是……早前怎的没见过。”
温彤心下欢喜,终于有她露头面的机会了。
温青道:“回顺王妃话,这是末将的嫡妹,家中排序第四。”
温彤当即起身,款款一拜,“小女见过顺王妃,见过顺王殿下!”
顺王妃招了招手,“你走得近些,让我瞧得清楚。”
温彤娉婷摇曳地走近顺王夫妇的酒案,顺王只觉眼前一亮,这女子生得貌美,心头不由一荡。
顺王妃笑道:“真真是个天仙般的人物,殿下觉得妾说得可对。”看似在问顺王,却已经瞧见顺王那双瞧得直勾勾的眼睛了。
七公主对温彩道:“彩彩,怕是你们家又出一个顺王府姬妾了,瞧见顺王那眼睛没有,恨不得把你姐姐吃了。”
温彩微微勾唇,并不应话。
徐兰芝颇是反感地道:“一瞧见位高权重的男人就不会走路,在温府里耀武扬威,一到这儿就扮淑女了。”
七公主浅笑两下,“芝芝见着年轻的英雄人物,不也与她一个样儿么,也是眼睛不动,路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