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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也是鬼皇所留的?
自那天见过小畴牢的真实面貌后,尤渊对郭太妃便抱着更为小心谨慎的态度,对自己的亲子尚且如此狠心,若是外人,指不定如何折磨呢,可最奇怪的是,素问鬼皇武功高强,而郭太妃怎么看也只是个弱智女流,若是鬼皇有心逃离,怎么会逃不掉呢?或者……鬼皇为何不逃?
尤渊自己也是个有些胆识,有些眼界的人,加之如此郭太妃对他也算颇为信任,想了想,他竟然鼓起勇气,有些胆颤的问:“那太妃打算何时让大人出牢?”
郭太妃仍旧看着窗外,那光秃秃的树枝,白压压的雪色似乎让她非常喜欢,她眸珠转动,慈笑着反问:“你说呢?”
“属下不敢。”尤渊立刻单膝跪地,脸上很是惶恐。
郭太妃回过身来,未理跪地的尤渊,回到自己的首座,拿起那串翡翠佛珠,转而一问:“尤渊,小畴牢这个名字好听吗?”
好听?脑中一闪而过那成群结队的毒蛇,他手指一颤,只能缄默无语。
尤渊知道郭太妃不喜欢说谎的人,因此他不会自作聪明的只顾拍马迎合,他打心眼里说不出来“好听”二字,因此不表态反而表明立场。
果然,郭太妃并未恼,反而柔笑着亲自解释:“小畴之命源于先帝,想当初本宫豆蔻年华,初进宫闱,对着硕大的宫墙俱之颤之,先帝怜本宫年少无知,对本宫百般迁就,还曾拿过奏章亲与本宫合看,记得一次西北大旱,先帝说‘寿上无田,好比禄前无粮,百姓艰苦,他这堂堂天子就算坐拥天下,添寿添福,却何苦百姓无田耕种,伤亡惨重’,先帝一颗仁心治天下,为万民,本宫那时候就想,天下男子,当仁者,当智者,除了先帝何其二人?”说到这里,郭太妃似乎忆起了往日甜蜜,脸上不禁泛起了蜜色。
可突然,她神色一变,手中的佛珠被她捏的咯咯作响:“可叹一时容华不过三年,三年后,后宫充盈,新人换旧人,索性本宫还留有子嗣,那时白儿不过两岁,本宫以为舐犊情深,先帝贪新忘旧,但始终不会忘记白儿,可年复一年,先帝却再为踏足本宫寝殿半次,直至白儿八岁……”话至此处,她玉白的手指已经开始泛青,盯着尤渊,目光骤然凶狠非常:“白儿八岁诞辰那日,想去找他父皇得一句最简单不过的祝词,却不料白儿年纪尚小,在上书房与等候皇上检阅功课的太子撞个正着,太子嘲讽白儿,白儿年少气盛,与之相打,太子招揽太监宫女帮忙,白儿却孑然一身,那次之后,白儿断了三根肋骨,太子却只扭伤了脚踝,随后太子还恶人先告状,那次,就是那次,先帝终于又来了本宫寝殿,却是兴师问罪,大斥本宫教子无方……呵呵,蛮儿蠢钝,竟与太子争闹,尤渊,你说白儿小时候是不是太胡闹了?”
突然问向自己,尤渊只觉得心头一紧,却仍旧不敢说话。双好上皇。
“是不是?”郭太妃却执拗似的,口气加重了些,非要讨个答案。
尤渊犹豫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道:“大人幼年,男儿争强好胜乃是正常,并无不妥。”
“呵。”听了他的回答,郭太妃笑得更欢了:“是啊,与个八岁的孩子较劲,先帝可真是小孩子心性,不过也就因为那日,白儿那一年的诞辰,我们母子可谓记忆犹新,而第二年开春,本宫就送了件礼物给白儿,你猜是什么?”
尤渊抿抿唇,咽了口吐沫,艰难的蠕了蠕唇:“小……小畴牢?”
“真聪明。”郭太妃慈和的赞颂一声,眼睛似又飘到的远方:“就是小畴牢,本宫要让白儿知道,他的父皇是爱他的,那一畴字,便是他父对他的爱,天下百姓成千山万,他父怜百姓,就是怜惜他,本宫要让他知道,若要霸占那份独爱,便要拥进天下百姓。”说道这里,尤渊轻轻抬首,竟瞥见郭太妃眼底那炽烈的疯狂:“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白儿不乖,不诚,胡闹,蛮横,便该受罚,便该在小畴牢里面壁思过,谨记他父的教诲,八岁开始,转眼已过二十年了,从一个少不更事,懵然无知的孩童,到如今高大挺壮的青年,白儿这几年都很乖,却偏偏这次又扰了为娘的心,而这次,还是为了个女人……呵?他要做什么?相爱吗?真好,爱恋是世间上最美的东西,本宫不会阻止他与人相恋,但是……”郭太妃突然眉眼轻弯,眼底柔情似水:“但是本宫却不喜欢他为了个女人瞒骗为娘,所以,尤渊,你该懂本宫的意思?”
尤渊咬紧牙关,后背早已湿成一片,他连忙垂首,恭敬无匹的道:“是,属下知道,明日冬宴之上,便是沈雁雪命丧之时。”
郭太妃赞许的看他一眼,重新捏好佛珠,一颗一颗的转动着,嘴里轻念:“善哉善哉,你且记好你的职责便是,去吧。”
尤渊如蒙大赦,立刻退出正殿,而一到殿外,呼吸了半晌新鲜空气,他才算彻底喘过一口气来,双拳缓松,心底的颤抖也在慢慢平复如常。
好吧,现在他知道了鬼皇为何不逃了,不是逃不掉,而是已经习惯了,从八岁开始,便一年一年的习惯遭受这种惩罚,这种凌虐,这种埋藏在骨子里的顺从将他彻底变成一个傀儡。
曾听跟在鬼皇身边的人说,只要一戴上那张银色面具,他便不是温润如月的宋暮白,他是鬼皇,冰冷嗜血的鬼皇,就连身上的血液,似乎也会因为那张浅薄的面具,而变得彻骨冰冷,那张面具,提醒着他的身份,傀儡的身份。
只待脱下面具时,他或许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一个尚有人性,尚有体温的人。
刚刚平复的心跳,似乎又开始狂鸷了,尤渊回头又望了眼那清雅脱俗的秀丽宫殿,那里面,住着一个被丈夫伤透了心,却将报复全部施展在自己儿子身上的可怕女人……这样一个女人,到底是该被同情,还是该被憎恨?
只是后宫的女人,又有几个是没受过伤的?这一堵宫墙拦截的,除了人心,还有理智。
唉,叹了口气,脑中不禁晃过数月前的边境战场,那个驰骋于黄马之上的素白身影……沈雁雪,真没想到会是你,与鬼皇纠葛不清的,为什么是你?若不是你,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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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雪很烦,真的很烦,一出房间就看到一个张着哀怨脸,苦哈哈的望着自己的白净小太监脸,这让她刚起床本来很快乐的心情顿时跌宕了。
“我说你烦不烦?本小姐说了不去就是不去。”怒了,眉头一蹙,眼神一冽,你要再敢过来,小心本姑娘手下无情。
可小棠子哪管这么多,他只知道这次搞不定,他往后只怕真的都要去御膳房抱柴禾了,可怜兮兮的挤了两滴眼泪,他吸吸鼻子,扁扁嘴说:“沈姑娘,您大慈大悲,就当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就答应了吧。”
“老天爷关我何事?”她为什么要看在老天爷的份上?
边上的小晴天一脸鄙视的瞄着小棠子,那表情分明在说“你就是看在“玉皇大帝,如来佛主的份上,我家这个冷血残暴的娘亲也不会同意的,白痴。”
小棠子悲愤了,咬咬牙,挣扎了好久,终于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挂着泪递上去:“您笑纳。”
随意瞥了眼银票上的金额,雁雪原本眯成一条线的眸子登时大亮,她拿过银票,确定性的看了半天,才抬头问:“到那儿能兑?”
小棠子一看有门,心里刚开心了一秒钟,又想到自己平白损失的一大笔财产,心里一咯噔,只苦着脸说:“哪儿都能,这上头有皇家的印戳,普通银号都收。”
雁雪点点头,轻松愉快的将银票揣进怀里,看着小棠子笑眯眯的说:“嗯,好了,我笑纳了。”
小棠子点着脑袋,咧嘴道:“那明日申时……”
雁雪却困惑的眨眨眼,不解的问:“什么申时?”
“就是明日的晚宴啊,明日小的派人申时之前来接您。”小棠子单纯的说。
雁雪却皱皱眉,不甚了解的又问:“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去晚宴了?”
“你刚才收了银票啊……”小棠子颤着手指着她胸口,银票,银票被揣进去了……
“嗯,是收了,你让我笑纳,我就笑纳了,你没说是去晚宴的代价……”理所应当的语气。
“什么?”小棠子睁大双眸,又快哭了。
雁雪却只是平淡的挥挥手,一脸打发流浪狗的架势:“好了,不送。”
“喂……你不去你把银票还我,还我……喂,你别走啊,你别上楼啊,你把银票还我,你这个骗子,骗子……”
眼见着某道纤华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被人骗了一大笔财产的某冤大头蹲在楼梯下画圈圈,而一旁,优雅的小晴天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