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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紫拧着眉,呐呐的嘟哝。
雁雪看她一眼,摇了摇头:“让你下去就下去,我想一个人歇会儿。”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紫就是再想刨根问底也只好点点头,退出房间,在捻熟的关上房门,只是房门外的她,一双眸子却是晶亮,她看了看手中的小锦盒,再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珍珠琉璃的耳坠子,她低低一笑,将耳坠子拿出放在手心里,脸上却半分没有收到心爱人礼物的雀跃感,仿佛这对耳坠子对她来说,比之地上的石头还不如。
轻寥的春风吹过她额前的碎发,荡出迷离轻妙的弧度,她淡淡勾唇,目光悠然飘远:“看来发现他有问题的,不止我一个……”
待小紫离开了屋子,雁雪才环视了一圈房间,房间的格局她是再熟悉不过的,只是因为她再度怀孕,房里多了些东西,比如原本的山水图鉴,成了小娃儿的嘻哈图,房里还到处挂着喜庆的吊穗儿,看着又是乐呵,又是吉祥,而半面墙高的书柜中央还摆了件白玉雕成的送子观音像,寓意着保佑母子平安。
这些东西都是宋暮白亲自添置的,每晚看到他一个堂堂男子,却面带甜蜜的做这些小女儿家的事,雁雪就想笑,心里头却是甜得入肺。
但凡是女人,没人不是憧憬着这样的生活,子女绕膝,夫君怜爱,就像全世界的幸福都降临到了她一个人头上,这种满满的甜蜜感,就是圣人也忍不住莞唇。
想着这段日子的种种,虽然时间不长,却好似经历了很多,雁雪目露柔和,眸光慢慢的转到案几上的那本书,拿起书本,翻开一页,正是那夹着纸条的一页。
纸条因为被褶皱过,字迹有些陡峭,她将纸条拿起,看了看,脸上的甜美之色,登时被一缕锋亡取代。
脑中那俊逸温润,翩若谪仙的男子,仿似也因为纸上的皱褶,而变得有些扭曲。
“弯弯被囚,未时三刻,近郊深林见,仇钰。”纸条上是这么写的。
云弯弯被囚?她不是重伤被送往庄大海那里了吗?怎么会被囚?又是被谁所囚?
仇钰用如此方法通信给她,是忌惮她身边那些“保护者”吗?那么,弯弯被囚一事,莫非与宋暮白有关?这几日除了晚上回来与她同睡,白日里,宋暮白都借口有事离开,莫非也是因为此事?
想到这个可能,雁雪只觉得一阵烦乱,虽然理智告诉她,宋暮白不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可过去的经历又提醒着她,那个男人的确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她是与他娇旎久了,被他盛宠着,连起码的判断之心都没了吗?若此事当真与宋暮白有关,那他不就是违背了对她的诺言?当日,他可是亲口答应过她,绝不会伤害仇钰半分的。
看到纸条上的时间与地址,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雁雪水眸眯紧,此时已经未时一刻了……
顺手将纸条塞进书里,再将书本丢到一旁,她紊乱的抚了抚额,沉静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换了原本的衣裳,又在窗外观察了很久,感觉到天邪和臣都隔得很远,她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身形瞬闪,在这光天白日之下,只见一缕白烟飘过,小角楼三楼的回廊上,已经没有半片身影了。
出了万紫千红楼,绕行过了京城正街,一路她脚步飞快,脸上的表情却隐晦不明,她真怕……真的很怕一切都和她所想所料,相同……
或许是因为她动作太快,也或许是因为她此刻的心情太焦急,连后头有条紫色的影子一直与她与影随行,她竟都没有发现。
赶到纸条所述的地址时,刚好未时三刻,可林子里去没有人,雁雪蹙着眉,绕着杂草横生的石路又往里走了一截,却还是什么人都没看到:“奇怪。”她嘟哝一声,眸色逐渐变深。
而一抹紫色,也恰时的停在她不远处的树梢上,他闲暇的看着远处的白衣身影,在环视一圈这乱林朦胧,只觉得一切好像又回到了那晚……
初识时,她行踪诡异,他一路跟踪,最后他在林子里被狼拦截,那么多狼,怎么打也打不完,最后还是她出手相救,虽然……也是等价交换,不过那晚的一切,他却至今难忘。
想到这些不算往事,却已经回首无尘的经历,他浅浅微笑,眸中无限怀念。
“你果然来了。”突然,刺耳又略带熟悉的浅薄音色,打入他的脑海,将他一缕神识召回。
黑若曜石的眸子越过重重树影,看向那远处之人,待看清之后,花一寒登时身形一滞,眸中戾气乍现。
竟然是她——
同样的惊讶的还有一心前来寻求答案的雁雪,她水眸眯紧,目光冷然的看着眼前这张熟悉至极的雍容脸庞,此人年约半老,却因保养得意,而看来霎时年轻,此时她眉目狠戾,正一脸阴毒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才以泄心头只恨。
“沈雁雪,你总不会忘了我吧?”那保养得宜的中年妇人讽刺一笑,声色尖利。
雁雪唇瓣一掀,笑得有些冰冷:“我还当是谁?原来是沈夫人,怎么,找我报仇来的?”13611752
一句“沈夫人”,让眼前妇人霎时悲恸得手脚微颤,她死死的瞪着这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眼底满是恨意:“你杀我夫君,毁我女儿,你以为你可以一直逍遥法外吗?我今日就是来要你的命的。”
“就凭你?”讥笑一记,雁雪又说:“尚培呢?他打算何时出来?”
“哼,杀你,我一人足够。”说话间,刘氏已经在手上戴上铁箍,一双纤纤玉手,登时被罩上了两团铁器,那铁器上带着密密麻麻的细小银针,针头呈暗色,明显是淬了毒的。
雁雪不动声色的偷瞥了四周一圈,见果然没有多余人影,又看刘氏那一脸仇深似海的表情,她心底松了口气,口上却继续讽刺道:“其实你何必杀我,若不是我,你如今能与尚培双宿双栖吗?什么夫君,什么女儿,你若是愿意,大可为尚培再生下些香火,反正,你又不爱沈炝……”
“住口。”刘氏一声震吼,双眸已然猩红:“你这狠毒的女魔头,我今日势必要杀了你……”说着,拳头袭来,她专攻手上的功夫,因此这一记而来,倒是带这凌然气势,若是换个人,只怕倒是被她这煞气镇住了。
雁雪微微侧身,轻描淡写的躲过她的攻击,还未显肚的身子游走在树影之间毫无压力,脚下浮动,嘴上却依旧闲闲的说着:“你以仇钰的名义约我出来,必是对仇钰与云弯弯的事所知甚祥,让我猜猜,云弯弯是你们伤的对不对?那么是你还是尚培?”
刘氏不说话,手上的动作却加快了几分,一招一式都带着浓浓的杀气,像是势必要将眼前之人毁得一寸不剩。
将她的不语当做默认,雁雪冷笑一记,又继续问:“你们千方百计的找到仇钰,对付云弯弯,看样子你们也很想得到那样东西?那你们又是为谁做事?皇帝?”
“少废话。”刘氏一记震喝,更是加大马力,却因为雁雪身形快速,游走如风,倒是让她扑了好多空,一时间,她更是怒不可歇,心头的烈火又热了一把。
“不是吗?”雁雪仍旧自在的说着:“嗯,也对,尚培好歹也是天蚕楼北江分舵的舵主,就是效忠,也不会效忠于皇帝,那么是谁?对了,郭太妃,我可是听说天蚕楼的兴建,都是郭太妃下的主意。”一想到上次见过的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太婆,雁雪眼底就是浓浓的冷意。
宋暮白虽没跟她说过郭太妃的事,可她身边却还有很多详实内情的人,比如臣,比如阿灵,这两个家伙都是最好套话的,偶尔她与天邪也能攀谈几句,这些人都不敢得罪她,倒是省了她很多麻烦,问话也相当顺利。
“那么就奇怪了,既然你们是太妃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云弯弯也是宋暮白的人,如此,你们却偏要伤她,看来你们很懂得拿捏仇钰的软肋,不过你们是不是没想到,关键时刻宋暮白会赶到?呵呵,本来趁势抓住仇钰便是一劳永逸,却平白无故的让宋暮白做了顺水人情,他将云弯弯救了,仇钰对他唯命是从,你们倒成了替他人作嫁裳了,哎,我真是替你们不值……”说着,还唯恐气不死人的叹了口气。
远处的花一寒看这她那煞有其事,调皮捣蛋的摸样,心里只想笑,又想,是不是因为怀孕,她也多了些童心了,以前的她,可从来都是冷冷冰冰,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与人“开玩笑”。
嗯,也或许是因为那个男人,果然爱恋中的女子,与以前会截然不同,这句话,还真没说错……
那么,这几个月来,她想必,很幸福吧。表紫上怜。
心头人忍不住有些惆怅,花一寒摩挲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