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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了,我忍不住了……”三太太绝望的嘤嘤哭泣,瘫坐在圈椅上:“你们不能成亲,你们,你们是……”
“三太太!”老太太一声呵斥,她疯了,这么大的事,怎能在众宾客之前戳穿?为何好巧不巧的选在这个时候!
“我不能不说啊!你们是亲兄妹,你们不成婚啊!”三太太说到此处,已经竭尽全力,最后一句话像是从肺部挤压出来,带着声声嘶哑。
“什么?!”徐凝霞一把掀掉盖头。
“你疯了!这种话怎么能乱说!”三老爷蹭的一下站起身,对着瘫软在圈椅上的三太太怒目而视。
众宾客哗然。
老太太心头剧跳,眼前发黑,清楚的感觉到脑子里好似有一根紧绷的弦啪的一下断了。想不到,三太太竟然选在这个时候将事情说明了!她当真是高估了她,错算了她!昨日已经把话说的明明白白,她怎么还是这样鲁莽的说了!
老太太心口憋闷,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看着面色惊愕的二皇子和徐凝霞,又看看窃窃私语的宾客,只觉得徐家的天要塌了。
金銮殿上,皇帝面色阴沉,双手紧握着龙椅的扶手,冷眼望着跪在御阶之下人,几名参加了二皇子大婚典礼的重臣,这时也都站在一旁,面色肃整。
老太太、三老爷,三太太,徐凝霞跪在当中,二皇则呆呆的站在一旁。
三太太哭诉着:“……就是这样,我的孩子,才刚出生的男孩,被侧妃张氏换走了。我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啊。我将秀儿视如己出,可是我心里也惦记着我的儿子。我们母子见面不能相认,每年也只能在月夕节的宴会上才能远远的看上他一眼。”
三太太说到此处,哽咽着额头贴地,歇斯底里的道:“请皇上体谅,这种心情,我实在是,实在是……霞儿和二皇子都是我的亲生骨肉,到如今,我如何也不能眼看着他们成婚,请皇上明鉴!”
“你,你,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竟然瞒着我这么多年!”三老爷瘫坐在地上,颤抖着手指点着三太太,此时此刻,他当真恨不得杀了她泄愤,然而看向一旁白发又多了许多的老母亲,三老爷满心的恨,都化作了无奈。
三太太那个性子他能不知道?他们夫妻两个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三太太偶尔会有聪明委婉的时候,但大多数时间都是直来直去,她哪会顾全什么大局?如果依着她的性子,这件事早就吵嚷开了,断然不会留到了今日,这完全都是老太太的主意。
三老爷心中虽然有恨,可仔细想想,这件事也怪不得老太太,如果他是一家之主,如果他早就知情,说不定他也是这个决定,断然想不出再要一点的法子来。
徐凝霞和二皇子都已经呆若木鸡,两侧几名大臣也都低垂着头噤若寒蝉,毕竟这等宫闱密事,若传出去皇上颜面无光,难保哪一日他不会介怀起来,迁怒于人。
二皇子和徐凝霞此时也都失去魂魄一般,傻住了。
大殿上沉默的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帝的发落。大太监德泰偷眼观瞧,见皇帝面上竟然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一点都不介意这件事,更好似一点都不惊讶。
德泰连忙低下头,下巴紧贴着胸口,再也不敢多事。
韩乾帝望着御阶下的徐家人和二皇子,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心中的畅快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此事他早就知情,否则侧妃张氏也不会死的那样凄惨。只是,这种宫闱丑事不能张扬,说穿了也是皇家颜面尽失,他有女儿却不能相认,还要吃这个哑巴亏,心中的恨意早已经积压了多年。
早知道二皇子不是他亲生,他还要养着,哪里会不恨?所以他才一直不待见二皇子。对女儿,他其实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大概是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的,所以才会因为认亲不成而迁怒徐家。
客观来说,此事徐家也是受害者,他们所做的并没有错。可他偏要将账都算在他们的头上,若不是这样,他如何能平心中的怒气!
“罢了。”
许久,皇帝缓缓开口,打破了寂静。
徐老太太等人都是垂首跪着,等候皇上的吩咐。老太太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徐家怕是要玩了。
谁知,皇帝却站起身来缓步走下御阶,到了太太跟前弯腰双手将她搀扶起来。
“徐老夫人,这件事原本怪不得你们,徐三夫人也是备受煎熬,怪就怪侧妃张氏,为了争宠而损害了天家颜面,着实可恨!”
老太太颇为意外,其余人也都是如此,探寻的看着皇帝。
皇帝负手踱步,道:“然而,张氏已殁,这件事也无法在追究下去,不如就此作罢了。”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老太太感激涕零,复又下跪,三老爷和三太太也都是长出了一口气,跪下来连连叩头。
“皇上英明!”
“皇上宽宏,乃我大梁国社稷之福,苍生之幸啊!”
……
一旁几位文武大臣,也都跪下来叩头。
见事情完全按着自己所计划的来发展,韩乾帝心情大好,看向呆若木鸡的韩俊,道:“这么多年来,朕一直将二皇子视若己出,虽然今日得知你并非朕的骨肉,可这需多年的君臣父子恩情仍在。朕就封你为子爵,封地南诏,三日内去启程赴任吧。”
三太太闻言,慌忙的就要开口阻拦。
南诏哪里地处偏僻,常有瘴气蛊毒,当地居民长居此处,自然习惯与那里的环境,可外地人去了,身体底子差一些的说不定过不了三个月就要丧命。皇帝口口声声说是君臣父子情深,实际上,却是将韩俊往死里整啊!
三太太的举动老太太和三老爷都看在眼里。两人一左一右拉住她。三老爷狠狠的瞪了三太太一眼,眸光含着威胁。
三太太的心就入宫烧红的烙铁被扔进了凉水里。她也明白,皇帝不追究徐家的责任已经是开了天恩,他们实在是无法要求再多,可韩俊毕竟是她的儿子,她如何要忍受骨肉分离之苦,难道此生他们就没有母子缘分吗?
韩俊提下摆跪下,叩头:“谢皇上恩典。”声音僵硬,面如死灰。
皇帝便满意的点头又对徐凝霞道:“徐八姑娘的婚事,往后再行商议吧。”
“是。”老太太颔首。
徐凝霞脸上像是涂了一层浆糊,此刻已经风干僵硬,再也做不出一丝表情来,如冷木头那般扑通一下跪倒,傻傻的磕头。
皇帝回到龙椅端坐,朗声道:“朕那苦命的女儿,朕还没有好生见一见就去了,也罢,德泰。”
“奴才在。”
“传朕的旨意,徐氏五娘凝秀系朕亲生骨肉,赐名洁莹,追封为洁莹公主,迁葬于宝陵,其夫婿君召言,追封为驸马,赐驸马府,择日迁居。”
“奴才遵旨。”
德泰来到皇宫角落临近审奏院的独立小院宣旨之时,韩初云正与君召言对弈。
君召言身上外伤基本痊愈,此刻悠闲的恨,落下一子,笑着对韩初云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谢你救我一命,若不是你求皇上留我在宫中,我怕是……”
“你我之间,还要道什么谢?”韩初云娇羞一笑,随后狠狠的道:“那西武国蛮子也太没有身前,你为何不让我禀告皇兄,将他们一并抓了了事?”
君召言摇摇头,温雅的笑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皇上应下庇佑我三个月,西武人不能将我如何,也就回去了。”
“哎,你就是太善良了。”韩初云叹息。
德泰在月亮门外,听着两人的对话,暗地里帮着韩初云愁苦。她对君召言这番心意,怕是要白费了。君召言的确是做了驸马,却是做了洁莹公主的驸马,韩初云摇身一变,成了君召言的姑姑那一辈。
连德泰一个外人都叹息,更何况是当事人?
君召言傻愣愣的接了圣旨,看了一眼韩初云。许久才问:“德公公,您是说皇上赐了我驸马府?”
“是。那宅院其实现成的,这会子已经派了人去打理了,驸马爷明日就搬过去吧?”
“这是皇上的旨意?”
“正是。”
君召言便担忧的皱紧了眉头,他利用韩初云进宫来是为了躲避端亲王。如今皇上圣旨如此,他不能不听从,岂不是又要暴露在宫外,任人宰割了?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
君召言流了满身的冷汗。
阮筠婷拉着君兰舟的手,拇指一下下摩挲着他的掌心。她看不到,听不清,世界完全变做了黑色,所有的声音也都嗡嗡回响,很是遥远,由于听力急剧下降,她说话也不利索了。只有这样拉着君兰舟的手,确定他在她身边,她才感觉得到安全。活了三辈子,她是第一次如此深切的感觉到生命如同沙漏中的细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