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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向晚端坐在阮筠婷的妆奁匣子跟前,任白薇为她上妆梳头,笑道:“婷儿待会儿陪我出去吧。”
“那是做什么?你回府来,我待会儿是要跟着老太太和太太们出去迎接的,这会子大伙儿应当已经都在准备了。”
昨晚上徐向晚偷偷的来,是事出紧急,然而她毕竟是皇上的女人,出宫省亲哪里能怠慢?就算仪式不如当年徐贵妃省亲可也不逞多让,老太太和三老爷等人都很是重视,前头都已经热火朝天预备下了。
徐向晚摇摇头,道:“听我的,你就跟我一同去,待会儿咱们从后门走。不如你再打扮打扮?我瞧你穿的太素净了。”
阮筠婷身上穿的是书院初秋的常服,月白和浅青交替的月华裙,月白半臂和白色真丝披帛,头梳双平髻,没有装饰任何头面。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阮筠婷摇摇头:“算了,还是这样自在。”
徐向晚知道阮筠婷不喜欢打扮,便也不再强求,“随你了。”
徐向晚穿着孔雀蓝色的织锦九凤翟衣,头戴三凤华冠,妆容端庄艳丽,虽不及皇贵妃的妆容华丽,可也是皇家气派,对着铜镜检查一番,觉得一切妥当了,白薇便为徐向晚披上了昨夜那件黑色的披风,戴上风帽。徐承风早就在外头候着,四人从后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徐家。
拐过荣华巷,走了大约不到盏茶的功夫,远远的就瞧见华贵的凤鸾车停在地当间,后头是宫女和太监排列的整齐仪仗。
白薇笑道:“婉贵嫔,一切已经齐备了。”
徐向晚笑着拉着阮筠婷的手:“走吧婷儿,咱们一同去。”
阮筠婷先是一愣,随后摇头:“那怎么行,你是贵嫔……”
徐向晚打断她的话:“你是贵嫔的姐妹,我邀你一同乘车,有何不可?来吧。”
徐向晚不给阮筠婷拒绝的机会,硬是拉着她的手登上了凤鸾车,自己坐在正中,按着阮筠婷的肩膀让她坐在自己身侧。
“婷儿,听我的。”紧了紧握着阮筠婷的手,徐向晚扬声吩咐道:“吩咐下去,起驾吧。”
外头小路子闻言笑眯眯行礼应下,尖着嗓子扬声道:“贵嫔娘娘起驾!”
话音刚落,鼓乐同奏,队伍缓缓的拐过后巷,绕过荣华巷,再向前走大约百步,右转便是富贵大街,徐家的三座牌楼已经隐约可见。
阮筠婷觉得自己像是狐假虎威的狐狸,她虽然不只一次乘马车路过这里,却没有一次有现在的这种心情,就算自己不是马车的主人,在仪仗队和礼乐声之中缓缓走向净水泼街黄土铺路的街道,心里仍旧是另外一番感觉。
徐府门前,老太太带着全家老少都已经穿了正式的翟衣和朝服,列队等候着。
前头有小太监骑马来报,“贵嫔娘娘鸾驾到!”
随即就听见礼乐的声音由远及近。
徐家原本东张西望的众人连忙垂首。
随着队伍渐渐近了,以老太太为首的徐家人齐齐下跪行礼,山呼道:“婉贵嫔万安!”
阮筠婷这厢也要下车行礼,徐向晚的手却死死的抓着她的,不给她丝毫起身的机会。阮筠婷被迫无奈,只能跟着一同受了徐家所有人的大礼。
“免了。”
“谢婉贵嫔。”
众人再度行礼起身,一抬头,却发现与徐向晚一同下了车来的,却是一身白衣的阮筠婷!
早知道婉贵嫔和阮筠婷交情甚笃,如今看来,她竟然来回徐家省亲都要与阮筠婷同乘……
除了知道昨日徐向晚就回到徐府的老太太,所有人都只当阮筠婷或许是昨晚离开府里进宫去了,今日婉贵嫔赐她同坐回来。
而老太太,则比其余人更加明白婉贵嫔所要表达出对阮筠婷的抬举之意,她要说的是——“阮筠婷是我徐向晚的姐妹,省亲之时都可以同乘,不长眼的敢动她一下试试,她第一个就不会放过那个人。”
徐向晚与老太太和太太们相互见礼寒暄自然不必说,进府之时,阮筠婷本要退到队伍最末处,徐向晚却一把拉住阮筠婷的手。
“婷儿与我一同。”
阮筠婷暗地里使劲了使劲儿,眨眼示意徐向晚无需如此,徐向晚却坚持的拉住她的手,一同踏上了大红的地毡。
徐向晚和阮筠婷走在最前头,老太太、老爷太太和小爷姑娘们,都走在后头。落在阮筠婷一个小辈儿的后面,所有人也只能干瞪眼而已。
荣祉堂原本作为待客之用,如今被整理出来,换上了许多华丽摆设,张灯结彩装饰的很是喜庆。正当中摆着紫檀木雕刻牡丹花的罗汉床,罗汉床上放着金黄色的锦缎棉垫,两侧是同色的绣花方形迎枕。
徐向晚拉着阮筠婷踩上脚踏,自己坐在正中间,又拉着阮筠婷坐在自己身旁,就如方才乘车时候那般,两人同坐。
阮筠婷暗地里又挣扎了两下,想不到徐向晚瞧着纤细,力气倒是不小,狠狠的抓着阮筠婷的手无论如何也不松开,是打定主意要让她坐在她身旁。
老太太和三太太等人瞧见了,各自揣着心思,分别再次上前行礼。徐向晚对所有的长辈都极为客气,起身还礼,平辈们也都颔首还礼,只有三太太走到近前行了叩拜之礼时,徐向晚眼红的嘴角噙着一个冷笑,凤眼一挑看向老太太花白的头发。
“老祖宗这套头面倒是极精致的。是上好的翡翠。”
老太太连忙微笑着倾身道:“多谢贵嫔赞誉。这是去年老身大寿之时二爷送的。我喜欢的很,一直都舍不得戴,今日贵嫔省亲,才拿出来戴上,也让这翡翠头面沾沾喜气。”
“原来是二老爷所赠的?二老爷战功赫赫,不但是皇上的肱骨之臣,还是个孝子,老祖宗有这样的儿子,当真是好福气啊。”
徐向晚夸赞,老太太自然欣喜,笑着点了点头。二太太、徐凝巧以及随侍在徐向晚身后的徐承风也都与有荣焉。
三太太这会子还跪在地当中,低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徐向晚当众夸赞二房,还明摆着蔑视自己这个三房太太,她险些气的晕过去,然而她曾经害的徐向晚险些废了一只手,她对她的仇恨自然是不必说……三太太很是懊丧,谁能想得到,当年寄人篱下的小姑娘,如今就大富大贵了呢!
三老爷的脸面早就挂不住了,自己屋里的人受罚,他的脸上也无光。总觉得长房和二房的人现在正在用白眼看自己。脸上羞臊的发热,低下了头。
老太太瞧着三太太“罚跪”的时间差不多,足够徐向晚消气了,才轻咳了一声,下巴示意徐向晚下头还跪着一个人。
徐向晚自然见好就收,笑道:“三太太起来吧。”
三太太膝盖跪的酸疼,叩头之后,扶着丫头的手臂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到旁边,抬头,看到阮筠婷正坐在徐向晚身边,越发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众人按着身份坐下,而徐承宣和王元霜夫妇、徐承茗和罗诗敏夫妇,以及其余的姑娘和小爷们,都只有在一旁站着的份儿。
徐向晚对皇帝歌功颂德一番,最后道:“……我出身徐家,自然不敢忘本,咱们徐家人今后必然要同心同德,忠于大梁国,竭尽全力效忠皇上。”
众人都站起身:“是。”
徐向晚又笑吟吟的道:“曾经住在府上,承蒙老祖宗和太太们对我的照顾了。对我好的,我都记得。当然,那些对我不好的人,我也都记得。”
这种场面,徐向晚将这样的话说的直白,难道不怕坐实了自己“奸妃”的身份?阮筠婷原本担忧,可是转念一想,徐家对不起徐向晚的地方太多,现在徐向晚在宫中历练,早已经见惯了杀伐决断的事,现在说的出这番话来,自然有她的用意。
三太太闻言,身子一抖,只觉得一股子凉气从背后升了起来。老太太也是皱眉,不着痕迹的看了徐向晚一眼,难道她都知道了?
徐向晚进宫这些日子,察言观色的本领已经炉火纯青,凤眼一扫,将方才所有人反应看在眼中,笑吟吟的站起身道:“我也乏了,眼瞧着要到上朝的时辰,都各自散去吧。”
老太太道:“禀婉贵嫔,诗语轩已经整理妥当,请婉贵嫔移驾。”
徐向晚笑道:“不必了,我住婷儿那即可。很久没见她正好可以好生说说话。”
“是。”
老太太不便反对,回头命飞速赶去静思园整理。
徐家人都有些不可置信。阮筠婷到底给徐向晚灌了什么**,竟能让她对她如此亲密!
然而有一点,今日所有在场之人都明白。阮筠婷有徐向晚这个做宠妃的好友眷顾,他们谁都动她不得,想伤害她,除非哪一日徐向晚被废了。
整个过场走完,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才刚一行人偷偷出了静思园,这会子回来就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了。
进了正堂,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