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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还想再跟,可面前这位态度强硬,下了命令自己便无法反驳,只好行礼应是,看着阮筠婷提着包袱和水壶往帐篷后方走去。
五百多人的队伍,营地面积也不小。阮筠婷走了一路,歇了两次,才看到在营地最边缘靠近树林的位置的囚车。
囚车被绑在树干上,马匹被已被牵走,君兰舟也并未呆在车里,而是用镣铐拴着手脚。腰上锁着锁链,另一端绑着囚车的车轮。君兰舟长发散乱,俊颜染尘,身上穿着蓝色的粗布棉袄长裤,黑色的布鞋,盘膝坐在一张干草垫子上,靠着车轮闭目养神。暮色降临,冷风吹着他鬓角和脑后的长发乱舞,原本应该冷的瑟瑟发抖的人,却面色适然,好像他没有被锁在囚车旁。而是舒适的待在茶室里。
这情景看起来,让阮筠婷无比心酸。站在原地半晌没有上前。
一人默然伫立,一人盘膝而坐,周围走动的人和忙着安营扎寨的护军。皆成为两人身旁的布景。
阮筠婷手中的水壶冒出的热气随风散去,渐渐搅动了凝固的空气。
君兰舟似乎感觉到有人注视。张开双眼,那双晶莹如水的桃花眼里瞬间注满星辉。露齿一笑,道:“你醒了?好点了吗?”
阮筠婷回以一笑,缓步到了他身边蹲下,将云锦嵌兔毛的夹袄披在他肩头,又拿了披风盖在在他腿上。
“启程时候之浅提醒我带来的,不过没想到这里会冷的这么快,聊胜于无。你先披着免得冻坏了。”
听到之浅二字,君兰舟眸光一闪。
阮筠婷并未察觉,退后一些,倒了一碗热水端给他:“那人没对你用刑吧?”
君兰舟接过热水捧着,却并不喝。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阮筠婷,温暖的笑着:“没有,没用刑,也没为难。”
“这还不叫为难?这么冷的天,连个帐篷都不给。”阮筠婷心里有气,君兰舟再顽皮,好歹也是皇帝的侄子,难道皇帝不能看在裕王爷的面上,就当小孩子恶作剧吗?她就不信那么多皇子皇孙没有恶作剧的时候。
君兰舟一笑。道:“你不用挂心我,他既然不杀我,还带着我上路,就是暂时不会杀我了。而且随行的太医就一人,他也怕寒热症反复,留着我还有用处。”
“说的也是。”阮筠婷把馒头递给他。“你且放宽心,我想法子求莫大人,让他帮你说情,早些放了你。”
君兰舟接过馒头大口吃了起来,嘴里塞的满满的,点了点头。
阮筠婷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酸涩的很,待他喝着热水把馒头都吃了,才蹙眉问:“你白日里可吃到东西了?”
君兰舟摇头,笑道:“我现在是囚犯,一日一餐已经不错。放心吧,我禁得住饿。”
阮筠婷想起他自小行乞的经历,要不到饭的时候,可不就是要饿着么,这忍耐的功夫想来也是那时候练出来的。皇帝这样拴着他,与栓大营里那几只狼犬有什么区别?他要折磨的,不仅是君兰舟的身体,还要折辱君兰舟的尊严。
思及此,阮筠婷眼里有了泪光。
君兰舟看不得她这样,又见夜风起了,便道:“快回去吧。晚上的药也该用了。北哥儿那我告诉了他方子,那个药一定要按时吃。”
“好。那我明日一早再来看你。”
“别来了。你这样照顾我,那人看了准要生气。你还病着禁不起折腾,别给了他找茬收拾你的机会。”
“放心吧,他既然留着你就不想你冷出毛病来。我有分寸。”阮筠婷将水壶给君兰舟留下,起身摆摆手,沿着树林边的路往她帐篷的方向走去。
君兰舟看着她纤瘦的背影走远,才微微一笑,扯紧了身上带着淡淡幽香的夹袄,闭上眼继续养神。~
出来走了这么一阵,阮筠婷觉得精神清爽许多。沿途看着忙忙碌碌的护军和营地里一堆堆的篝火,体会到淡淡的宁静。
正走着,眼前突然有一个黑影闪过。阮筠婷被吓了一跳,看看营地,好似没人发现,又往右边树林看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快步走向树林深处,还间或回头看看,像生怕被人跟踪。
那不是萧北舒化妆而成的高义吗?他鬼鬼索索的做什么?
阮筠婷原本心里对萧北舒此行能跟来就有许多疑问。
皇帝出行,肯带在身边的护军定然都是信得过的精锐。这样一只队伍里,怎么会轻易容许有人混入?萧北舒又是如何将真的高义说服的?难道说,萧北舒为了混进队伍里把真正的高义杀了?若是不杀,又是怎么做到能混迹这么就都没有被举报或者发现?虽然想起萧北舒为了保护她而冒险混入队伍中来觉得很感动,但她仍旧敏锐觉得事情有疑问,阮筠婷也知道这样质疑萧北舒是不对的,可她无法忘记曾经在书院发现有人密切监视萧北舒。如果他只单纯是个状元郎,是个教书先生,何至于有人会监视?难道此行。萧北舒并非单纯的来保护她,混在队伍里还有别的事要办?
心中百般疑问,回过神时人已经跟了上去。树林里杂草丛生,阮筠婷又身体虚弱。提着裙摆小心翼翼跟着生怕被发现,这样一来就被萧北舒甩开了一段距离。约莫走了一株香的时间,前方隐隐看到了火光。阮筠婷悄悄上前,躲在一棵大树后头,远远的看到有三十多名与萧北舒穿了相同护军服的人围着篝火或坐或站。
阮筠婷心下一松,难道是这些人要消遣消遣,要好的开个篝火晚会?她也太疑神疑鬼了。
摇头失笑,阮筠婷不想冒然打扰,转身就要回去。刚迈了一步。却听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虽然距离很远,但那敏感的内容还是让阮筠婷婷了个一清二楚。
“主子的意思,是要选在明日清晨动手,那个时候是人最困倦的时候。营地里的防守也最是薄弱。”
“这一次,咱们一定要宰了狗皇帝!”
“对,宰了狗皇帝!”
群情激奋后,又有一人道:
“高将军,主子传信,说已派了二百余名兄弟埋伏在附近。”
随即是萧北舒的声音:“之前在玉泉城,咱们寻不到机会动手,现在正是好时机。到时候咱们就来个里应外合。”
……
阮筠婷捂着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点惊动这些人的声音。惊讶之下。心跳已经快的数不清,身上的疲惫和酸痛也都感觉不到了。
明明都是护军,怎么会有人称呼高义为将军?可见,这群人秘密的从属于另外一个组织,而高义是那个组织里的“将军”。萧北舒假扮成高义,来与这些人会面。代表什么?他是皇帝的人?还是说,他是组织里的人?
阮筠婷的脑子已经乱成一锅浆糊,当务之急,她是要安全的回到营地,回到自己的帐篷。不能让这些人发现自己知道了他们的密谋。
然而紧张之下,阮筠婷没发现自己的裙摆钩住了树枝,抬腿疾走,身上传来“撕”的一声,裙摆刮破,树枝也断了。
“什么人!”护军们已经被惊动,有十余人起身向她冲过来,剩余人则是起身观望。
阮筠婷提起裙摆,快步往林中跑去。然而她的速度又哪里敌得过训练有素的护军们?不多时就被拦住了去路。
“是个女子!”
有认识阮筠婷的人,指着阮筠婷道:“是莫建弼身边那个小娘子!”
“她定会告密的,杀了她!”有人已经拔出佩刀。
更有人砸砸嘴,邪笑着逼近阮筠婷,“这样的绝色,杀了岂不可惜?不如咱兄弟开开荤,也常常滋味儿。百花楼里的花魁都没这股骚劲儿!”
一人话音落下,大部分人都随声应和。随队伍出来已经月余,即便在玉泉城,这些人也是留在城外扎营,不允许进城扰民,禁欲许久的男人们心下起了邪念,看着阮筠婷的眼神就似看到了猎物的饿狼。
阮筠婷背脊发凉,抓紧领口无助的后退,这群人将去往营地的方向阻拦住,能退的方向只有东西两边,她想逃,但速度不敌,仍旧会被抓住。她想求救,可现在她喊破了喉咙,营地的方向也不会有人听到。这个时候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距离她最近的萧北舒。
然而萧北舒易容而成的高义,却与那群人的表现没什么不同,脸上都带了即将一逞兽欲的淫笑。
现在除了逃走没有别的选择,阮筠婷心念电转不过一瞬,转身提起裙摆就玩命的往东边跑去。
她从来都没有跑的这么快过,害怕的心脏就要脱腔而出。前两世在经历死亡的时候都是猝不及防,哪里给了她害怕的机会?然而现在,身后被十来个大汉追着,明知自己被追上必然逃不过被猥|亵玩弄的厄运,她的恐惧已经扩大大无限大,就连面对皇帝龙颜大怒时,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然而,她即便有过在审奏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