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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明笑着点头。道:“我知道,你也早些休息。皇上吩咐的差事我还没有做好,过几日还要进宫汇报进展,所以忙是一定的。或许几日不能来看你。”
“正经事要紧。”
阮筠岚看着戴明和阮筠婷如此谈话,笑容愈加暧昧,嘻嘻笑道:“姐夫不必担心她。她每日也就书院和审奏院两边去,其余时间都是在府里,没人会欺负了她去。”
“岚哥儿!”一句“姐夫”,让阮筠婷脸上发烧。
戴明倒很是坦然的一笑,对与阮筠婷长的极为相似的小舅子多出几分亲切来,随后担忧的道:“书院和府里总有些没事找事的人,我哪能不挂念。”他在徐家做客。徐凝霞尚且那副嘴脸,他若不在,阮筠婷岂不是要受尽欺负?
阮筠婷抿唇不语。
阮筠岚见戴明面露担忧,禁不住笑道:“姐夫倒是护短,书院那边只要你多去看看姐姐。想来那些人也不会再无故挑衅了。至于府里的,”阮筠岚的笑容转为嘲讽:“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姐夫也不好插手。”
“好了,岚哥儿还没吃酒,就醉了吗?”阮筠婷实在是停不下去他总“姐夫姐夫”的叫着,忍不住出言制止。
阮筠岚和戴明对视一眼,当阮筠婷是害臊,都笑了出来,也不在继续这个话题。
说话间已经到了府门。福宁带着人赶车到了门口。
戴明站在车旁,道:“你们回吧,夜里寒露重,仔细着凉。”
“是,你也注意安全,我们就……”
阮筠婷话没说完。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几人向着声源处望去,就见一人身着白色短褐,披大红斗篷,骑着一匹白马英姿飒飒而来。夜幕下虽然看不清人的脸面,阮筠婷却一眼就认出了那人。
“六表哥?六表哥!”阮筠婷欣喜一笑,冲着徐承风挥手。
徐承风早就瞧见门口的几人,就只看到对着他笑的阮筠婷,一着急,也顾不得许多,竟直接从马上飞身而起,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飘然落在阮筠婷跟前,风尘遮面也掩不住他眉目见的喜悦。
“婷儿!岚哥儿!”
“六表哥,你回来了!听说你升了御前五品侍卫!”
“是,我接到圣旨就紧忙赶回来了。”徐承风抹了把脸,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阮筠婷:“那,这是我特地从南边儿给你带回来的,这位是……”
话说的差不多,徐承风才将注意力放在一旁好似有些面色不善的人身上。
阮筠岚发现戴明虽然还笑着,可气场明显偏冷。徐承风丝毫不掩对阮筠婷的关心,作为未婚夫,哪里能不吃醋?赶忙解释道:“六表哥,这位是秘书少监戴明,著名的若兰八赋就是他所做的。她是我姐姐的未婚夫婿。”
“未婚夫婿?!!”徐承风表情霎时僵住,像被雷劈中:“婷儿订亲了?”
阮筠婷点头,“皇上赐婚。”
阮筠婷说这话时,只觉得很是蹉跎。徐承风离开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可人事已非。
戴明与徐承风行礼道:“想必这位就是镇南大将军徐将军的爱子徐六爷了。”
“在下徐承风。”徐承风抱拳。
“久仰久仰。徐小将军威名远播,在下早有耳闻。”
“哪里,在下一介武夫,怎敌得过小戴大人文采飞扬。”
……
两人寒暄起来,说的尽是些场面话。
阮筠婷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妥,便笑着道:“之浅,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府去休息,不要让老爷和夫人久等担忧。”
她声音温软含着满满的关怀,戴明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心道阮筠婷生了如此美貌,天下男子哪有不为之动容的?这事也怪不得她。
他想开了,笑容也温柔下来,“好,那我告辞了,我会常去看你。”他还记得刚才阮筠岚的话。
阮筠婷看着戴家的马车走远,这才对徐承风道:“六表哥,二太太和七姑娘早就到了,那日听说了皇上传至召你回来,我还当你与二太太他们也差不几日回来呢。”
“边关战事耽搁了。婷儿,好端端的,皇上怎么会突然给你赐婚?”
阮筠婷一窒,叹道:“世事难料,此事说来话长了。”转而一笑道:“走吧,你回来了怎么也要先去看老祖宗,咱们别在这儿耽搁时间了。”
“你……罢了。”徐承风叹了口气:“戴明才名远播,前程似锦,你给他做正妻,至少不会委屈了。”
阮筠婷垂眸不语。
阮筠岚不平的道:“皇上将姐姐指给他做妾室。”
“什么?!”徐承风惊愕的张大了嘴,随即想起她堪怜的身世,半晌不知该如何劝说,最后长叹一声,咒骂道:“世俗门第观念当真害死人!婷儿比那些公主郡主差在哪里?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华有才华,凭什么要给人做妾,皇上眼睛瞎……”
“六表哥!慎言!”阮筠婷严厉呵止。
徐承风气的不轻,用力一甩披风疾走了数步,回身怒冲冲的道:“就算到了金銮殿,该怎样说我也怎样说,你说他不是瞎了眼?好好的姑娘,偏要注重什么门第观念,给人做小妾去。好好的战事,他明知道吕家与咱们家不对付,还派姓吕的做监军!你说……”
“好了,六表哥,怎么越不叫你说你还越起劲了!”阮筠婷狠狠拉了他一把。
徐承风也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些,愤愤不平的喘着粗气。
阮筠婷道:“表哥心中不是清楚么,让吕家人做监军,不过是一种制衡咱们的手段。皇上惯会用这种伎俩的。”宫里有吕贵妃制衡徐贵妃,战场上又怎么少得了监军?
徐承风当然明白,可心里的不平如何都掩不住,边关军情又不好透露给阮筠婷,最终又叹了口气,道:“天晚了,我去看看老祖宗,你们也紧着休息去吧。”
“好,那明儿个见,腾出空来,我亲自下厨做几个小菜请你吃酒。”
徐承分露齿一笑:“就等你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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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细雨下了几日,原本已经暖和下来的天气又冷了起来。阮筠婷将早已经收起来的石青色素缎斗篷又找了出来。原本在审奏院做活儿是不冷的,可现在有了莫大人,力气活基本不用她做,在一旁闲着反而冻得慌。
莫大人是极为博学多才思维敏捷的人,阮筠婷与他时常讨论一些难解的题目,他都有很不同的见解,虽然他时常嬉皮笑脸没有正经,可阮筠婷理解,皇上不会宠一个没内涵的草包,就算是皇帝身边的弄臣,他也有他的独到之处。
又到了黄昏时分,阮筠婷与莫建弼一同送过最后一车折子,换了常服撑着油纸伞,踏着湿润的青石砖路离开审奏院,才刚出门,却见韩肃身边的常随景言焦急的等在一旁。他没有撑伞,身上的土黄色短褐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
看到阮筠婷,景言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跟前,二话不说扑通声跪在了泥地里。一张脸被雨水冲刷,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磕头求道:
“阮姑娘,求求你救救我们家世子爷。”
阮筠婷唬的不轻,忙将景言搀扶起来,掏出帕子来递给他擦脸,“你家爷怎么了?”
景言不敢接阮筠婷的帕子,摇头带着哭腔道:“世子爷病了,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太医来了多少都没有用处,药喂不进去,饭更是吃不下去,才两日功夫,人就已经脱相了。”
第196章 豁出命也要去
阮筠婷闻言,脸色已经煞白。 ~在古代伤风感冒也是大病,在现代吃个感冒药就能好起来的病,在古代却是能要人命的。
“前两日我瞧见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景言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水,哽咽道:“世子爷这些日一直都不好过。”看了眼莫建弼,有些气这人不识相,一个外人还在这里赖着不走听人说话。
莫建弼见状摸摸鼻子,不自在的与阮筠婷告别走了。
景言这才道:“自姑娘订亲的事传开来,世子爷就每日郁郁寡欢的,从前世子爷是极孝顺的,王爷和王妃的话他莫有不从,如今也不能说世子爷不孝顺,可他对待王爷和王妃都淡了许多。话也少了许多。”
景言察言观色,见阮筠婷眉头紧锁,脸色煞白,再接再厉道:“世子爷毕竟是金枝玉叶,这辈子没受过太大的挫折,选妃是一件,姑娘您被赐婚又是一件,两件事加起来,世子爷便撑不住了,头几日胃疼的老毛病就烦了,前儿夜里下雨,他偏要去书院的竹林散步,小的跟着去了,他还只准我跟景升在五丈远外跟着。世子爷当时的背影凄凉啊,在竹林里站了两个时辰,淋了两个时辰的雨,回府就开始发热了,就,就再也没起来。”说到最后,景言又哭了起来。
阮筠婷闭上眼,心口的某个部位像是被人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