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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天面有愠色:“你知道什么?别说了!”
“哎呀,你们男人真是没心没肺,平白无故让人家等了上百年。知不知道,他让紫萱姐姐伤心了一两百年,现在居然还躺在这里不肯醒来,简直就是块木头。
窗外一阵簌簌轻风扫过,仿佛有道袅袅清影晃过窗棂。景天压低了语调道:“别说了,白豆腐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吓唬他,这不是闹着玩的——”
“事到如今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我就要说,我就要当着他的面,把所有故事都说出来。”
“出口!我叫你住口!”
“偏不!我要说,把我刚才听到的都说出来。他前世叫顾留芳,和紫萱姐姐一见钟情;第二世叫林业平,和紫萱姐姐情定终生;第三世叫徐长卿,让紫萱姐姐寻找了二十七年。哼,紫萱姐姐可以为了他闯火鬼殿、阎罗殿救人还受了伤,他应该对紫萱姐姐负责……”
景天又惊又怒,跳将起来捂住雪见的嘴:“别说了!”唐雪见拳打脚踢地反抗者,拼劲力气喊着:“徐长卿,你给我回来回来回来……我瞧不起你,不准再躲了,再躲就不是男人!”
窗外原本是轻风缭绕,此时随着屋内景天、唐雪见的缠斗,风势骤然变急,满树枝桠剧烈地晃荡,尔后一切复归平静。
“白豆腐……白豆腐……白豆腐,回来!别乱跑!””景天不顾一切地扑到门外,仓惶失措,焦急如焚。
然而,那徘徊良久的游魂终于还是消失在远处。
景天几个纵身落定在密林中,寻觅良久不果。残月当空,他怔怔地僵立在林中,怒极之下眸中几欲喷火。然而望着一脸无辜的唐雪见,终于还是平静下来:“你把他吓走了。”
“谁?谁走了?”
“知不知道,刚才白豆腐三魂七魄中的一丝残魂就在门外。那游魂现在就像一个鸿蒙未启的懵懂孩童,胆小怯弱,什么也不知道,只凭着本能做事。你那些话,真的吓到他了!”他的语气透着无奈。
“为什么会吓到他——徐长卿和紫萱姐姐三生三世,情深意重,我那些话应该可以刺激他回魂,怎么会吓到他?”
景天只是苦笑:“你不懂,你什么也不懂。这个世上,有些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有多复杂?”
“复杂得三生三世也说不完。”
“那你就说呗。”
“我不像你们女人那么八婆,要把比裹脚布还长的三生三世挂在嘴边,讲给每个人知道。”
“哎呀,你居然敢嫌我吵,嫌我啰嗦,你在渝州城内的时候,每天和我……”
“猪婆,我真的不想再和你吵了,”景天的语气中透着深然无力,“让我安静一下,成不?”
唐雪见怔住了,她认识景天这么久以来,好像第一次发现臭豆腐原来也有心事。
景天坐在昏黄的灯火下,不言不语。他虽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然而紧抿的下巴,刚硬的线条宛如刀削。宽阔的额头,悬挺的鼻梁,深重的黑眸,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不同于昔日那个胡搅蛮缠的渝州小混混。
这种奇异的感觉,说白了就是——男性魅力!
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儿,骨子里不经意流露出的成熟魅力。若说以前的景天还是那少不更事的少年郎,那么,现在的景天,已经真真正正蜕变为能铁肩担道义的热血男儿。
雪见怅然间望得失神,她恍惚已明白,以前那个和自己随意打闹的“臭豆腐”再也不会回来了。现在的景天,已经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作为,他在按照他的理想前进、生活。自己和他之间已经隔了一道无形的隔膜,永远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隔阂地融入他的世界。
而,这一切,都是源于——榻上的这个男子?若是没有他,怎会给景天带来如此之大的改变?
唐雪见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了。
景天每每望向徐长卿之际,那种肆无忌惮却又饱含深意地眼神,确实吓到她了。她猛然间,明白了很多一直以来不能领悟的东西。唐雪见整个脸开始发烧,跌跌撞撞地奔出了房门,靠在门柱上使劲地喘着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薄凉的夜风。
——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可是,徐长卿怎么肯?他是蜀山掌门弟子,他怎么能容忍得了这段不伦的感情。
接下来连续三天的夜里,紫萱都执拗地守在徐长卿房内,寸步不离。她似乎要把这二十七年来分离的每一刻,都要补偿回来。
难得的是,景天并没有来打扰她的独处时光。或许说,他是个男人,男人的尊严让他不忍心去拂逆、摧毁一个痴情女子二十七年来苦苦坚守的信念。
他在忍,他也在等,他何尝不是在打一个赌。
——他同样赌的是徐长卿的感情。
然而,三天已过。
他不能再等,因为他不能用徐长卿的性命去开玩笑,来成全一个女人永不放弃的盲目执念。
他走入房间的时候,只讲了简简单单地一句话:“今晚你不必再守在这里,换我来!”这不是请求,而是不容回绝的命令。
“为什么?”
“你们的赌局已经结束,现在,由我重新洗牌。”他的语气是毋庸置疑地自信,“我从不欺负女人,一赔三,你有三次机会,而我只要一次。我就赌今晚徐长卿的游魂一定会回来附体。”
紫萱的脸色瞬间苍白,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连指尖也开始颤抖。
从景天的语气中,她明白了这个男人绝不逊于她的执念。是的,从第一世开始,他就没有放弃过,现在的他先于自己找到了长卿,岂会轻易罢手。或许从一开始,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是——无望的等候!
心有不甘,却只能退出房门。
圣姑在自己房中寸步不离地守着紫萱。那盏青铜油灯的灯芯慢慢地灼烧得枯黄,渐渐地油竭灯枯,紫萱也没有一丝反映。她面容依旧如百年前那般的光洁、青春,然而,圣姑却仿佛看见她内心那千疮百孔地痛熬。
她和她已经相处了几百年,彼此熟悉到不需一句话,只要一个细微的动作,或亦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感、所想。
晨曦的薄光投入窗棂的的瞬间,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当圣姑、紫萱再度跨入徐长卿的房中,床榻上的白衣人虽然依旧不言不语地沉默着,但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已经准确无误地传达给众人信息:徐长卿已经开始有了呼吸脉搏。
“昨晚,白豆腐的一缕游魂回来了。相信,再过几天他三魂七魄也会慢慢附身归位。”一夜未眠的景天眼里有着淡淡血丝,然而脸上的笑意却带着几分欣然。
紫萱的脸上也浮起一丝笑意,然而,罗袖中遽然收紧了手。她的十指又冰又冷,肩膀微微一抖,却转瞬平静如初。千百种滋味泛上心头,令她痛苦、迷离、失意……头痛欲裂!
该怎么办?或许,结局一开始就已经写好了。
她苦笑着,抚上自己百年未衰的不老容颜。我牺牲了如此之多,究竟为了什么,他竟如弃敝履,不屑一顾。
此身未老,我心已死!
“我输了!”面对圣姑,紫萱只讲出这简单的三个字,转身便走。她走得倒也干脆,没有留恋,没有回眸。
“我送你一程。”
紫萱骤然停步,回首挑眉一笑:“前世在战场上,你也是用这样的姿态去面对战败的敌将么?”景天微微皱眉,他一时间难以理解这个女子的奇怪想法。
迎着晨曦的缕缕薄光,紫萱凝步打量了景天半晌,淡淡地道:“你一点都没变,包括——对他的感情。”她笑了,轻轻地笑了。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还没有输得彻底,至少还能笑得出来。
只是,她的眼底却有泪水蓦然滑落,不可抑制。
古道朦朦,衰草连天,她的身后是一株垂死的枯藤老树,即便是在暮春时节,也发不出新芽。
对面的那个男子,英挺身影映在黎明的薄光中,带着无尽的蓬勃朝气与活力。这大概就是普通人和自己的区别。对于他们而言,每一天都是全新开始,还有许多美好的理想去幻想、实现,而自己却只能活在回忆与等待中,守着那不老不死的岁月。
“今生,若是时光倒流,我先遇上了长卿,你觉得,他会选择谁?”
是的,不是我不够好,不是他不喜欢我。只是,时运不济,流年蹉跎,恨不相逢那早你一步的阳春时节……
景天什么都没有说,他望着紫萱的眼神忽地变得非常奇怪,似乎还带着一丝同情、怜悯。他嘴唇噏动似乎想说什么,然而,终究还是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