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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宽宽的蓝锦衣随风轻扬,听到马蹄声渐进,悠悠地转过头来,薄薄的嘴唇自若地笑笑。
“撒卡?”艾俄洛斯一勒缰绳,喜不自禁,“你怎么在这里?”
原以为偌大京城再见无异于难于上青天,艾俄洛斯笑容陡开,天高水远,一天的阴翳一扫而光。
“随意走走,没想竟与艾欧兄不期而遇。”
离得近了,艾俄洛斯瞧见他笑得有些勉强,依旧温和俊朗,但比之前多了无数疲乏,眼圈有些乌色。
“看上去气色不太好,怎么啦?”
“家父生病了,需要料理的事情太多,这几天都没睡好。”撒卡微微偏了一下头,眼露狡黠之色,“你的脸是怎么了?河东狮吼?”
艾俄洛斯几乎忘了脸上的指甲印,咧嘴讪笑:“猫抓的。”
“这猫抓得好是齐整。”撒卡忍俊不禁,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绿瓶抛过去,“给你!”
顺手接了,疑惑地拔开塞子,闻之无味:“这是什么?”
“倒在伤处试试。”
艾俄洛斯不疑有他,略略偏了头,举起瓶子,几滴黏黏的液体晕在脸上,刚触时是清凉的可立刻就变成火辣辣的疼,全然不只是肌肤之疼,而是瞬间沁入肌肤直达骨髓,半边脸颊都跳弹着剧痛。
痛得他龇牙咧嘴忍不住疾呼:“撒卡,你这药是治伤还是毁容的啊?”
撒卡粲然一笑,伸手将那药往伤处摸匀了:“很快就好。”袖间拂过一股含着药味的檀熏香,手指凉凉的。
艾俄洛斯闭着眼睛深深嗅了嗅,有一脉难以察觉的馨香,忽一丝疑惧:“撒卡,你确定这药是治伤的?这味道怎么有点像紫茯苏,那可是剧毒啊。”即使紫茯苏的一片叶子,只要覆在伤处,莫说肌肤,就是骨头也顷刻之间腐烂。
撒卡的手顺着鬓角慢慢滑下,顿了顿,似笑非笑:“艾欧兄不信我?”
凉凉的不悦。
“不是不是,撒卡兄自然是没有害我的意思,只是这个味道……”睁开眼见撒卡离自己远了两步,艾俄洛斯连忙跺了跺脚抓起他的手往脸上凑,“撒卡兄给我再抹匀点、抹多点,要给破相了以后可怎么见人啊,没人愿意嫁我了。”
撒卡被他急切的语气逗笑了:“原来艾欧兄也没妻室,破了相也不损你的英武之气啊。其实,你说得也没错,这药就是有紫茯苏。”
“啊?”艾俄洛斯惊魂顿起,半边脸颊麻了,只能任睫毛扑腾两下以示难以置信。
“紫茯苏泡在蟾蜍毒液里,却是肌肤痊愈之良药。”撒卡慢条斯理地说,“这是我们家的古方,千金难买,概不外传。”
河边青草颇盛,二人坐在青草地,阳光懒懒地照着,撒卡多日未休息,难得清闲。艾俄洛斯见他沉默寡言兼心事重重,便挑些从军时候有趣的事,期望能逗他开颜,谁知撒卡竟然倦意顿起。
“你看上去气色很不好,要不睡会儿?”
波光粼粼折射在脸颊上,衬得脸色越发憔悴。听得关怀,撒卡轻轻躺下:“累了,那我先睡。”
听他呼吸慢慢均匀,竟是真正睡着了。
饶是暮春,阳光也好,草还是有些湿润,艾俄洛斯心想他已经劳累过度,若再着凉必病无疑。遂将自己外衣解下来。
撒卡仰枕着左手,右手搭在腰间的束带上。
艾俄洛斯大为好奇:小小的腰带五线精湛,绣了百花各无重样,配饰上一扣一环一流苏,尽皆工艺繁琐,缀以圆玉数枚,无不精巧,非寻常人家能有。
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衣裳轻轻覆上,头枕着手,听着略沉的呼吸,及那流水哗哗,风偶尔吹着青草拂过耳畔。
世间,若无纠葛,只与他静静躺着虚度华年,也是美极。
偏过头定定凝视熟睡的男子,细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双唇恰到好处的弧线,高挺的鼻梁,英气十足,仿佛……艾俄洛斯心中一动,不由地靠近,左手支起头,略略下俯仔仔细细地看,轮廓分明,有几分似曾相识的俊朗。
撒卡蓦然睁眼,对上了艾俄洛斯越逼越近的眼光,眉毛倏地紧蹙,骤然满蕴怒气。
艾俄洛斯尴尬地笑笑,挪开身体:“怎么醒了,我觉得撒卡兄好像一个人。”
撒卡怒意略略消散,声音略是沙哑:“是么?像谁?那是一个怎样的人?”淡淡的语气中也没有多少惊喜和诧异,依旧闭上双目。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艾俄不止一次问过自己的父亲,当今皇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父亲每次回答都不一样。有次喝醉了酒将长刀往地上一贯:“无情无义,唯有权势!”
有次是在接到皇宫的密信后父亲怅然答道:“优柔寡断,当断不断!”
最后一次,是在大破敌军之后,巡视战营,艾俄洛斯紧跟其后,大将军抚了抚军旗缓慢地回答:“是一个值得为他征战沙场的……皇帝。”
艾俄洛斯面带微笑,看着不知名的白色飞禽扑棱棱地飞过:“像,尤其是鼻子。他是一个值得征战沙场的人。”
撒卡一下子提起兴致,往艾俄洛斯身边靠了靠:“是么?你跟他很熟?”
“不,只是今天见了一次。”
“只见一次你就能为他征战沙场?”略略抬高,而后轻轻一笑,双唇下撇似乎鄙夷地说,“登徒子……”
哑然失笑:“他是个男子。再说我怎么就登徒子了?”光华流转,饶有兴致。
撒卡坐起来一甩袖子,有意无意地瞟了艾俄洛斯一眼,将衣裳撇回给他:“不说了,天色晚了我该回了。”
“不如到我家小宿一晚,离得不远。”披了衣裳殷切地邀请。
撒卡断然拒绝:“家中事多,改日再聊。”
天色未完全暗下,隐隐见淡月疏星,艾俄洛斯勒住缰绳:“撒卡兄,不知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撒卡回头看了他一眼,倒没什么难舍之意:“有缘自会相见。”
“撒卡,我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只怕是很难再遇了。”艾俄洛斯心底还是期望他能留宿,不然,等这缘分还不得到白头了。
撒卡原地踯躅了一下,回头问道:“你是想留在京城么?”
“不,恨不能立刻离开。”艾俄洛斯苦笑,“不过想到他日在边寒之地无法再见你,心中有些不舍。”
撒卡出奇地望着他,眼睛里深得像见不到低的潭渊,调笑说:“刚才还说有一个人值得你征战沙场,现在倒说边寒苦地了。你这是舍不得谁呢还是舍不得京城的花花天地?”
艾俄洛斯自然是不能说下去,再辩解又觉得话有暧昧之意,只能笑笑。
“你若想留在京城,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艾俄洛斯打断了他的话,“此番我是一定要随军的。”在京城,万事皆好,但想到家里头跟乱麻一团的事,还不如早日出征了事。
蓝锦衣渐驰渐远,笃笃的马蹄声融进夜色,渐渐远了。
那是皇宫所在的方向,艾俄洛斯手执缰绳目不转睛地瞧着,直到连声音也听不见了。
第一卷 ※第三章 ※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中)
月上柳梢,树林大河被抛在后边,路上行人匆匆归家,也有大户人家门口悬着红灯笼。马儿有气无力似的垂着头一步一步打道回府,恰似艾俄洛斯此时的心情,不愿回家,又再无处可去。
千般游移,还是到了家门口,大门紧闭。翻身下马正要叩门,忽然斜斜地从暗处走出一个人来。缩头缩脑,鬼鬼祟祟,要走不走。
艾俄洛斯大声喝道:“谁在那里?”
那人脖子一缩,忽然嘻嘻哈哈的说:“小的可等到少将军回来了。”
艾俄洛斯看那人生得粗陋,手中还拿着一柄大刀,顿时警觉:“你有何事?”
那人结结巴巴地连连解释,听了半晌才明白,原来他流落到京城,盘缠用尽又找不到安身处,只好卖祖上留下了几个兵器。可惜卖了几天也没见识货的,打听到将军府在附近,结果还没见到识货的人就被看门人给赶出了。
虽有几分狡诈,但刀确实不错,料得自家门口他也不敢造次。艾俄洛斯扣开了门,将卖刀人引入府中。
幼弟艾欧里亚年方十五六岁,见哥哥回家了兴冲冲跑来依在他身上。
艾俄洛斯将刀引到火光下看了看,果然好刀,寒气四射,看着钝钝的拙拙的,实则锋利无比。
那人见艾俄洛斯看得细致,便信口开河恣意夸耀开来,说什么刀出自轩辕黄帝时期,如何如何天时地利,铸就了绝世名刀。
听得发笑,艾欧里亚直截了当打断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