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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就直呼我名,孙家人从老子到小子都一个毛病。
算了,刚才我也自来熟一口一个“仲谋”叫的亲热,就彼此心照不宣地扯平了吧。
碧眼儿君这一番话说的真是进可攻退可守,字里行间透露着模棱两可,重点信息没交代不说,还凭空给姑奶奶加上这么一个“不拘小节”的评价。
但凡有点儿智商的人都知道,这个词儿不是什么好话,用来形容性情性格的时候无非就是要表达一个意思——这人不靠谱。
姐在心里琢磨,越琢磨越觉得憋气,“你们听到的传言应该是说我身高九尺,形容与男子无异吧。”
虐待狂哼了一声,冷笑道,“我们听到的传言说你貌若天仙,姿容过人。”
上挑的尾音透露出鄙夷不屑,惹得姑奶奶颇有冲动一棍子打他个满垒全垒打,“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地教育一下这小孽畜什么叫“长幼有序”。
“天下人都一个德行,以貌取人,外表制胜。”
这感慨我实在也没什么资格发,姑奶奶本身就是“外貌协会”常任理事,名誉会员,对各色美人有着无穷无尽,无法无天的好感。
碧眼儿君在旁赔笑道,“臻茗一路奔波劳苦,不如我吩咐下去,容你安顿先来再做打算。”
安顿?
我没那个闲心!
姐姐以这种姿态,这种身份出现,稍不留神就会被当成找上门来的小三儿二奶,搞一搞会被孙文台的老婆孩子围而攻之,攻而歼之。
耶稣同志说过,找死也要想想死法的!
第二卷 徒劳无功 第08章 信息共享平地雷 孙坚刘表是冤家
俗话说的好,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一不小心踏进龙潭虎穴。
对于碧眼儿君的“好意”,我只能假笑着推拒以表明立场,“诸多不便,还是免了。文台兄人在家中,烦劳为我引见,该说的话说完,我也就功成身退,没有留宿的必要。你们老爹要是果真不在家,那就请仲谋为我安排去郡中驿站落脚。驿站不方便,客栈也凑活。星级不用太高,一切以省钱为主。当然餐饮费有公家报销那就另当别论。”
虐待狂哼道,“就算你想登堂入室,也是痴心妄想……”小样儿的话还没完就被碧眼儿君知情识趣地打断,“家父这几日都在江边备战,实不在府中。不如我送臻茗去馆驿暂歇,一边派人告知父亲,请他速速返还同你相见。”
孙伯符的雷雨脸改霜冻面,咬牙切齿对他弟怒道,“仲谋为何如此殷勤?留她自生自灭已是抬举。”
小孽畜话不中听,理却切然。凭姑奶奶的尴尬身份,的确没什么会引起孙家人好感的因由。碧眼儿君从头到尾对我礼数周全,并无怠慢,到底是为哪番啊为哪番?
对自己老子在外头养的小情儿都能照顾到这种地步的,不是心机重如千斤,就是心胸宽广无边。照这小子彼时对无权无势的小民都维护周全的态度来看,此君明显是心思比海宽多过比海深。
三岁看到老,来日称霸一方的领主,果真在少年时就有过人之处。
顾自深沉半天,暗下得出结论——孙家众公子都不是简单角色。
碧眼儿君将虐待狂引到一旁安抚了几句,貌似是在铺陈利害,之后若无其事款步走回,拱手笑道,“容我打点一切,请吧。”
假模假式想掏个手绢儿回拜一个清宫礼,翻了半天连个抹布边儿都没有,唯有巾帼不让须眉地抱拳搪塞。
大摇大摆随孙仲谋闪人之时,还特意找个空当儿凑到虐待狂身边小声预告,“今天你抽了我三鞭,改天,不对,今晚我一定连本带利讨回来。”
虐待狂显然对我的威胁不在意,拿腔作势冷笑道,“你若是真有那个本事,又怎么会栽在我手里挨鞭子。要讨公道,随时奉陪。就怕你进的来,出不得,有去无回。”
这小孽畜从头到尾都欺人太甚。姑奶奶受本能驱使一把拎着他的脖领子火箭升空,垂直飞天,待到七层楼的高度才全速冲回。一路上下用的是“跳楼机”的运作模式,眨眼功夫让搭乘者充分体验什么叫“生死一瞬”。
孙仲谋显然没看到我与他哥称得上是惊心动魄的一幕,虐待狂自己也被极速一秒搞得小脸儿发白。奈何此君课堂表现忒不“诚恳”,明明受惊也不减一分气势,落地后第一个动作竟然是甩手拍打被我触碰过的衣衫。
小孽畜摆明态度不吃硬饭,闲来无事索性看看他能嚣张多久!
快走几步跟上孙仲谋的步伐,一边儿同小样儿闲聊家常,一边儿在心里盘算整治虐待狂的手段。
“仲谋说令尊在江边布置攻事,莫非江东近日要对外开战?”
本来是没话找话,出于礼貌的随口一问,碧眼儿君的回答却让我张口结舌,一时无措,“不错,家父欲讨荆州刘表。”
如此毫不遮掩地透露军情,不是孙仲谋对我已经卸下心防,就是孙坚要打刘表的部署已经不是高等机密。
我还有点儿自知之明,所以自然而然会把原因归为前者。
“为什么?”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疑惑,答案却没有问题本身这么简短干练,“父亲从洛阳回江东之时曾遭刘表拦截逼战,亏得程普、黄盖、韩当三将死救维护,然而却折兵大半,辛苦夺路才回江东,自此结怨。”
想到前些日子在刘表哥府中做客的时候,荆州刺史大人的确是对我提到过“动干戈,元气损”,只不过姐姐当时压根儿就没那个多余的敏感神经把这“动干戈,元气损”的对象同孙文台挂钩。
“为什么?”
别怪我学复读机无料重复,实在是此“为何”非彼“为何”,姑奶奶这回想问的是为嘛这遭瘟的刘表哥好好的小日子不过,要在孙坚小朋友回家途中横空拦截,挑起争端。
孙仲谋果真智慧过人,被我没头没脑地一问只呆愣了三秒钟就找到了回话的重点,头轻摇叹声答道,“实不相瞒,刘表拦截家父,是为了传国玉玺。”
啥啥啥啥啥?
再多几个“啥”也表达不出我胸中澎湃的思想情感,传国玉玺这劳什子的身价地位有要跟宝刀屠龙一拼高下的架势啊!
“为什么?”
调整发问的声频暗示孙仲谋这一句“为什么”的潜台词是刘表兄如何会知道孙坚小朋友机缘巧合搞到了传国玉玺?
碧眼儿君看我一眼,甚解吾意地浅笑作答,“袁绍修书刘表,唆使那厮在途中拦截,归责父亲身为汉臣,却私匿传国之宝。”
袁绍这该死的杂毛家禽要成精了是怎么着!
老小子当初在洛阳时就对孙坚咄咄相逼,没想到把人撵回老家还不算,竟私相串联,挑逗刘表哥“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想到此处,姐忍不住阵阵后怕,还好景升兄不知道玉玺落在了我手上,否则彼时我在荆州恐怕成不了座上宾,反倒要沦落为阶下囚。
学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玉玺得来无用处,反因此宝动刀兵。”
摇头晃脑做感慨的时候没顾忌孙仲谋的心情,一扭头就看见这小样儿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碧眼儿君压抑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略带哀愁地轻声诉道,“若非这一场干戈,我们恐怕还不知父亲此行得了玉玺,而持玉玺的却是天女你。”
一闪而过,若有似无的似乎埋怨,又似乎是指责,惹得我比被虐待狂抽鞭子还烦闷。这件事从头到尾的责任都不在我。姑奶奶作为资深受害者,从头到尾也是很无辜,很无奈的好不好!
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责任,然而仅仅就是那么一点点而已。
我的那个“一点点的责任”就在于不该喝醉了酒跑到孙文台那里去耍酒疯,又在自己不清醒的状态下签了莫名其妙的订婚协议。
然而细细理顺其中的前因后果,多方影响,有识之士都要站出来为我叫一声冤屈。因为被动接手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相亲了不说,成亲了不说,还整日担惊受怕,身心受挫。
孙仲谋语毕的一声轻叹对我来说相当刺耳。正因为此君给我的第一印象甚佳,才不愿自己或早或晚成为这温良之人心里的阴影。正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发现我们已经在不觉中走到了大门口。
影美人与如花姐站在对街伸头扯脑地观望,二人身旁是闯了大祸连累姑奶奶被动用私刑的那辆刹车失灵的破马车。
一见小贱人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说到底,姑奶奶受苦受罪的根源就在这疯婆子身上。要不是这颠母鸡胡乱抽鞭子惊了马,怎么会平白无故造出这么一场交通事故。再往前说,若非当初这欠抽短练,牙尖嘴贱的长舌妇跑到袁绍那里打小报告,孙坚怎么会平白惹了一场无妄之灾。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内里的怒火就再也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