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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岚默不作声地倒抽了一口冷气——星魂血誓居然被割裂了!那是什么样一种力量?居然能割断和解除如此可怕的术法!
“不,不……苏摩,苏摩他一定是出事了!”白璎的身子摇晃了一下,脸色苍白如死,“他一定是出大事了!你、你们……有没有找到他?”
真岚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为什么还没有!”白璎忽然爆发似地喊了起来,“一个多月了……为什么还没有找到!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白璎,冷静一些!”他抓住了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安静——她眼里的神色刺痛了他——长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愤怒和不知所措。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我们已经尽力的去找了!无论是海国还是空桑,都已经尽了最大可能派人四处搜索了!”
“可到了现在还是找不到!”白璎喃喃,“还是找不到!”
“我们心里也着急,白璎,毕竟这个时候空海之盟非常需要他的力量。”真岚扶住了她,低声,“不过你要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回来?”白璎一震。
“是的,你忘记了么?——海皇他在离开的时候曾经说过,到了十月十五日这一天,他将归来和我们并肩战于镜湖之上!”真岚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复述,看着她的眼睛,“我相信苏摩一定会实现他的诺言,他一定会回到云荒!”
“十月十五日……”白璎仰起头,眼神恍惚。
“是的,还有九天。”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觉得全身所有的力气都随之消耗殆尽。白衣女子宛如一缕风一样倒在了虚无的城市里,脸色苍白,长发如雪白的纱。
“太子妃!”随后进来的侍女发出了惊慌的呼声。
“让她睡吧。”真岚看着昏迷的妻子,眉间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疲倦和困顿,“再过几天,等那个人回来,她应该就不会有事了——希望那之前她不会过于衰竭。”
他的声音在瞬间停顿,因为又看到了妻子长发掩盖下的那个金色符咒。那个逆位的六芒星隐秘的被印在了白璎长发下的衣衫上,金色已经渐渐黯淡,不止白璎从未觉察、连侍奉她的侍女都被其屏蔽——然而每次看到它,真岚眼里都会出现苦痛的神色。
——那个人虽然离开了,但这种不顾一切的做法,却是将她本来已经渐渐平静的心猛烈地拖向了另一端。怎么会有这样疯狂的行为……苏摩,你的心里,到底又是怎样的一片天地。
空桑皇太子抬起头,看着万丈之上的水面,吐出了轻声的叹息:
是的……无论如何,都该做一个了断了。
――――――――――――――――
在哀塔上那一场血祭进行的同时,云荒的某个角落,另一个诡秘森严的术法也在悄然无声的进行之中。九十九头牛、九百九十九只羊的血洒满了冰冷的祭坛,染得沙海的中心一片血红——那泼地的大片鲜血,居然在黄沙上绘出了狰狞可怖的鬼脸。
那是一种大漠里才有的秘术祭祀,而且,是最隆重、最盛大的级别。
盗宝者之王带头匍匐在沙和血之上,同萨朗秘教的大巫师一起祈祷。血海之上,大巫在喃喃念咒,面前的金盘里放着一颗被斩下的头颅。
那颗头颅情状可怖,整个脸溃烂得可以见到森然白骨,一只眼睛已经被挖出,而另一只却忿忿然的怒睁着,似乎蕴涵了无限的不甘。
巫师霍然伸出手,用枯瘦的手指沾了一点朱砂,在那颗头颅的眉心抹了一抹。然后一边念动咒语,一边抓起地下血红色的砂子,细细洒落。在他身侧还跪着两名少女,各自的眉心里也被抹了殷红的朱砂,神色肃穆,一言不发地仰着头,眼神隐隐居然有祭献的绝决。
“天神啊……请收去这些血的祭祀!”咒语念到了最末,黑袍巫师忽然振臂大呼,跪倒在沙海中间的祭坛上,睁开了腥红的眼睛看着上苍,“我,西荒的萨朗大巫师腾格尔宗,祭献出无数的牲灵鲜血,以此发出诅咒:诅咒那个人的血枯竭,诅咒那个人的力量衰微,诅咒那个人的国家动荡,诅咒那个人的民族消亡!”那样刻毒的咒语,从巫师嘴里一字一字吐出,带来了猛烈的砂风呼啸。
“天神啊,如果您听到了我的祈祷,就让这一颗头颅来替您回答吧!”大巫嘶声力竭,手里捧起了大把被血染红的砂,细细洒落在那颗被斩断的头颅上——血砂如水一样的倾倒下来,渐渐将那死不瞑目的头颅掩盖。
然而,在血砂堆积到鼻尖时,那只眼睛居然动了一下,湛碧色的独眼睁开了,看了一眼天,又看了一眼地,露出一个莫测的神情,然后缓缓闭合。
大巫和那只独眼只对视了一瞬,霍然跪下,双掌深深阖起。
“多谢天神。”他喃喃,将手中的血沙洒入篝火,嗤啦一声奇特的响,一道火光冲天而起,仿佛有无数的灵魂被投入了火中淬炼!仪式完毕,他转身看着身后一直跪在那里的两位少女,握起了一把弯刀,森冷地开口:“你们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是否真的不悔?——若有半分悔恨之念,这一场法事便全然无效!”
“是!”两个少女同时回答,重重叩首,“绝不后悔!”
“那好……”大巫眼里露出某种冷酷的表情,将一把刀扔到了这两个美丽的少女面前,“来自曼尔戈的央桑和摩珂,这里有一把刀,而我只需要一个人。你们之中的一个人拿起它跟着我走——另外一个,则需要现在就献出生命,作为血之契!”
“什么?”两姊妹失惊,齐齐抬头,脸色苍白。
自从一年多前曼尔戈部被破军少将屠戮后,她们从苏萨哈鲁一路流亡,然而西荒诸部都不敢收留,最后不得不到乌兰沙海的铜宫投奔盗宝者。虽然还是十七八岁的盛年,然而这一对原本美丽非凡的曼尔戈姐妹却好像苍老了十岁。
大巫冷冷看着这一对姐妹,带着某种恶意,仿佛也想看到手足相残的悲剧。
出乎意料的,央桑在姐姐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时、就抢身扑出夺到了刀!
“妹妹?”摩珂的声音因为吞炭而嘶哑,不可思议的看着央桑——在答应大巫作为祭品参与这个仪式时她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然而,却始终不曾想到自己会死在最亲的亲人手里。然而在下一刻,摩珂的眼眸就因为惊骇而碎裂——央桑对她微微一笑,毫不犹豫的倒转了刀柄,一刀深深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妹妹!”摩珂发出了嘶哑的惊呼,不顾一切的扑过去,“不要!”
刀已经从心口拔出,炽热的血箭一样喷出,落在了她衣襟上。摩珂扑上去抱住妹妹时,央桑的脸已经苍白,她紧紧握住了姐姐的手,喃喃:“姐姐,我的脚已经废了,行动不方便会拖累你们……所以,我愿意成为祭品。”
“妹妹!”生命在迅速的消失,央桑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大漠天空,仿佛回忆起了无数往事,爱憎如涌。终于,她眼里的种种神色都消失了,只留下了纯粹的憎恨。她闭上了眼睛,在摩珂怀里轻声说了最后一句话:“姐姐,我死也不放过破军!”
“是!”摩珂紧抱着她,血泪纵横,“姐姐一定为你报仇!”
大巫冰冷的眼神终于一动,跨前了一步,看着在姐姐怀抱里逐渐死去的红衣少女,将手按在对方额头——央桑阖上了眼睛,在大巫的奇特的咒语里逐渐死去,然而脸色却反而渐渐红润起来,有如花朵绽放。
一直旁观着仪式的几个盗宝者首领也低下了头,这一变故多少出乎他们的意料。曼尔戈的姊妹花曾经是大漠上最负盛名的美人,即便是居于乌兰沙海的盗宝者也有所耳闻。如今这样举世无双的绝色,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凋零了。
簌簌一声响,铺着厚厚褥子的椅子上有人站起,音格尔对着那一对姊妹低下了头,缓缓屈膝行礼——周围的盗宝者们看到少主如此的举动,也纷纷放下了刀剑,随之向着尸体行礼。
帝都的那个魔鬼啊……你的身上,到底凝聚了多少憎恨?如今,你大概也没有料到昔年积累下来的仇恨、正要汇聚成一股洪流把你吞噬吧?
“妹妹,你看到了么?”摩珂喃喃,“音格尔少主承诺你了……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齐心协力杀了那个魔鬼!”
“天神看到了她的祭奠!”大巫断然回答,声音忽然尖利,举起了双手仰首苍天,“她付出了血的代价,天神必然会达成她的愿望!”
萨朗鹰在湛蓝的高空回旋,发出凄厉的长短鸣叫,想要等待天葬的举行、分食新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