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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无数,你却道我稍空,我只说你歹意!”
开州一战,委实令金国诸将胆寒,宋军前后出战不过两千人,然而恶战四五日下来,金兵能攻上城头的都没一个,这些大将虽然个个都是历战数年的精锐,却也没有见过这等厮杀,要说心里没有半点惧意,那可真是稍空了。而今听说挞懒又吃了掌心雷的亏,不免对于来日决战的信心又少了一层。
粘罕环顾一周,忽然笑了笑,向挞懒道:“挞懒,我只与你相戏尔,那宋军雷弹固然厉害,却也不是无法可治,特战马不能经受而已,杀人亦不多,纵使骑兵能用,又何必惊慌?我自有法却之。”
他转过头来,向阿骨打拜道:“狼主,今番实不可不战,不得不战,若是就此收兵远走,固然逍遥一时,只是宋人国力强盛,若是起数十万众来攻我,如何了得?只除是今日得胜,而后诱之约和,我国方能全力攻辽。”
阿骨打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在大帐中一扫,所到之处人人都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他哼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来,手中一根短棒在地上一戳,沉声道:“一个雷弹,就把你们吓成这样,难道说过往曾经随我挑战十二万契丹的勇士们,都已经被天神带走了吗?兀术,你来说!”
兀术跳出来,一把掀开头上地皮帽,叫道:“我不怕雷弹,当日攻城时,两颗雷弹就在我身边炸开,也只伤了我一块皮而已,我冲上去,杀了三个汉儿!”
“好!这才是我的儿子。我们女真人的英雄!”阿骨打喝了声采,不再去看因为这一句夸奖而激动地满脸通红的兀术,一步步走到帐中。沉声道:“出兵之时,业已说的透彻,此战关系到我金国存亡,倘若不能在此战胜敌人,纵使能够打个平手,我们也只有立即将金国解散,对敌人俯首称臣,才能保住一族父老,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向契丹投降,还是向宋人投降而已!如果你们真得如此畏惧和宋人作战,明日便将我的头颅拿去投降吧,看看他们会赏赐给你们金珠还是雷弹!”
挞懒浑身发抖,爬到阿骨打身前,抱着他的腿叫道:“狼主,我没有怕,明日我要第一个冲进宋人的阵中,杀光这些汉儿,请你饶恕我适才对粘罕说的话!”
轰的一声,女真诸将齐齐上前,七嘴八舌地表决心,一个个战意昂扬,拳头在头顶飞舞,脖子涨得又粗又红。
阿骨打短棒一挥,顿时诸将皆默,他俯下身去扶起挞懒,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污泥,道:“挞懒,你没有错,你立下了功劳,如果不是你今日和敌人交战,得知了他们的战术,我们连这一夜的时间也没有,骑兵就要直面敌人的雷弹了。粘罕,你来说说,如果宋人的骑兵也能用雷弹的话,我们该怎么应付?我们女真的勇士,要用来杀敌,不可以白白倒在雷火之下!”
粘罕应了一声,上前问了挞懒几个问题,思虑片晌,方道:“如此说来,敌人是用绳索之类甩出雷弹,好似我们的猎手投掷石块的绳索一般,虽然骑兵的手臂挥不起来,也能掷出一些距离。这样看来,只有让我们的步兵先去对付其骑兵,将他们引开大队之后,才用骑兵包抄他们,铁浮屠只能在最紧要的时候才能投入战斗了。”
阿骨打思忖片刻,亦点了点头:“这般说,仍旧是与原先的战略相去不远,只是指挥时要格外小心了。粘罕,明天你就在我的马前,作我的眼睛和头脑,帮助我看,帮助我思考!”
“敢不效命!”粘罕躬身道。
眼见天色不早,阿骨打便命诸将子弟都回去本营歇息,预备明日大战,却将粘罕和吴乞买、斜也三人独留了下来。四下无人,阿骨打方向粘罕道:“宋军甚强,虽然我们人数比他们多,也未必能够取胜,现在骑兵又不能作为倚仗,你那条计策更加要保险才好。”
粘罕点头道:“狼主放心,当日我在星显水畔捉了他时,便已将其慑服,他有把柄在我手中,不敢不从。况且如今我们这许多大军到来,金国强盛就在眼前,他若能立下大功,富贵唾手可得,往日本族中的一些争斗又算得了什么?”
阿骨打目光闪动,良久方道:“倘能如此,最好不过。只是究竟人心难测,宋人对他亦是甚厚,我料他势必要到我军将要得胜时,才肯伸出援手。斜也,你听着!如果我派人向你作呼鹿声,你就要向对方射箭,记住,只许派一个蒲里衍的兵力向他射箭,不可以多,也不可以少!”
斜也点头应了,四人又计议一回,直至子时已过,方始散去。
金兵那厢紧锣密鼓,高强这边却也没有闲着,他骑着新的坐骑枣骝马,在诸军之间转来转去,不时以各种方式提振着士气,而李孝忠所部则在龙河上打碎冰面,架起了五条浮桥,经过一夜的冰冻之后,这五条浮桥谅来会极为坚固,可以便利大军奔驰。
时方黄昏,诸军陆续回返营垒,除了高强的中军和王伯龙的辎重军进入开州城中之外,余众皆只能宿于城外军营中,好在金兵留下的营垒有许多材料好用,众军士干脆将靠近龙河的一些营垒修葺一番,便住了下来。夜幕降临之时篝火燃起,高强在开州城楼上望去,南北十里间火光连绵不绝,自觉军容甚壮。
“韩世忠和朱武去了恁久,竟还不见回来?”这两人回来之后,朱武就提出了他的计策,经高强批准之后便又出去了,高强在城头等了半晌还不没消息。
忽然有牙兵来报,说道那怀恩寨千户阿海前来助阵,献上良马五百匹,粮草若干,并有战士两千人。
高强闻言甚喜,便叫引了前来。少停,阿海上了城楼,见到高强慌忙跪倒,说道:“相公,小人听说相公将坐骑送给了韩统制,恐怕相公无有好马,今我族中有一匹良驹,惟有相公这般贵人方能骑乘,故而特地前来献给相公。”
第十四卷 三朝北盟 第五六章
大宋政和七年二月二十二日拂晓,赌上了辽东和金国国运的开州会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凌晨四更时分,宋军诸营便升起了炊烟,各营的火头军将辎重中最好的肉菜都拿了出来,甚至每一都兵卒都能有一坛酒喝。士兵们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有的大声谈笑,有的窃窃私语,还有的却是一边吃一边抹眼泪,好在诸营多半都经历过战斗,心理上还不过分慌乱,没有出现浪费食物和过分激动的情形。
士兵们吃战饭,将官也没有闲着。开州城楼中,便聚集了此次出征的所有统兵大将,以及两位高级参议官,陈规和朱武两人,居中而坐者自然便是大宋辽东最高的军政长官,宣抚使高强了。
手中端起酒杯来,高强环顾一周,心中一时难以平静。在凡事讲究论资排辈的大宋而言,在这样重要的战场上,在座将吏们的年纪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他自己不满三十自不必说,座中最长的陈规只有三十三岁,最年轻的李孝忠则只有二十三岁,按照当时的标准来说,这就是一帮嘴上没毛的小伙子而已。
可是,就在这一帮小伙子手中,今天就要决定辽东乃至大宋五十年的命运!
“列公,饮罢这一杯,便可各回本营,跨河出战矣!”站起身来,高强将手中那杯酒向周遭示意一下,而后一饮而尽,甩手向地上扔下去,清脆的一阵响声,霎时便响成一片,诸将也都有样学样,将手中的酒杯用力摔在地下,身上的甲叶一阵铿锵。
“出战!我军常胜!”高强把手一挥,诸将齐声呼道:“我军常胜!”便是辽东的将领,如马彪、王伯龙等,亦皆相率而呼。脸上更现出掩饰不住的兴奋,因为他们和中原来的宋军一样,也都是常胜军!
诸将各自出门,这城楼中只剩下了高强、陈规、朱武,此外李孝忠身率此战的主力军常胜左军,又是现今高强身边最擅长指挥大军的战术长才,亦留在高强身边参与指挥,事实上是担当了此战的全军都统制职责。
“列公,与我上城头观将士列阵!”五更时分,随着一轮红日跃出地平线,出战诸军的身影也开始展现在高强的眼前,一行行一列列的大军,间杂着战马、车仗,经由龙河上搭建好的五座浮桥,正源源不绝地跨过龙河,进入那一片预设好的战场。
居中的一道浮桥,就在高强的脚下,跨过被作为城壕的龙河水。无数军将从开州城门中昂然而出。手中的刀枪弓弩高举,每一队经过,都在向城头上的高强这里欢呼。也不知是谁打头。满江红的军歌一经唱起,迅速便在每个将士的口中传开,嘹亮的歌声继去年响彻了燕京城内外之后,再一次回荡在辽东大地上,一遍又一遍,声遏行云惊飞鸟,壮志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