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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偷偷看热闹,一面听旁人翻译,等到看见马彪又回到主屋来,高强方下到堂中。
“果然不出相公所料,此辈正是女真使者,为首者便是乌林答赞谋,道是得知辽东易帅,奉了他国主阿骨打之命,兼程南来与相公计议边境之事。末将问得明白,乃是五日前自开州东详稳寨出发,先是要往辽阳府去,后折往南行,故而错过了宿头,方才深夜到此。”
高强点了点头,咂摸咂摸这马彪言下之意,倏地一惊:“如此说来,那女真国主阿骨打眼下就在开州以东,离我辽东边境不远?”
马彪沉声道:“此却未可断言,来使虽说是承其国主阿骨打之命,然而辽东之事非起于今日,相公要来接任辽东宣抚之事,早个多月便已传至辽东,那阿骨打倘若一早写下国书,交付来使携至开州左近,单等相公到任方行,亦无不可。”
陈规在旁听了,忍不住道:“女真若有意相谈,亦不须定要等候高相公到辽东,况且那使者亦可先期往辽阳府等候相公,今既云受其国主之命,多管那阿骨打便在左近。”
马彪道:“陈参议如此说来,亦可,只惜相公先前吩咐,不许泄漏相公到此之事,否则索了国书来看,便知端详。”
高强摇头道:“不然,女真若有意隐瞒阿骨打所在,国书中必当抹却一应破绽。只因我朝与女真并未订交,往来国书也无一定格式,否则从印鉴等项自可查知一二。”他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两步,方下定了决心:“按照宗泽的预料,女真人已经筹划许久,只等一个开战的借口而已,而基于女真国民的特性,势必要有一个大规模的动员和誓师,始可举兵来犯,这使者到来,便是先礼后兵之意,可见女真的大兵果然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如今辽东新易抚臣,大将又都在外,一旦开战势必要处于劣势,惟有尽力拖延,多拖得一时是一时。”
当下向马彪道:“马观察,明日你起身去见女真使者,只说大军动身煞费时日,要他使节先登程,而后你整军再出,探得女真全伙皆已走远时,我方出来。尚要马观察遣一骑飞报苏州关上王将军,待女真使者到时,只推说本官四处巡查民情去了,却不可直言往辽阳府来。”
马彪一一记下,点头道:“相公见事明白,辽东本多女真细作,这使者见我不许他入主屋,倘或见到些蛛丝马迹时,多管要起疑心,百计来探听馆驿中毕竟住了何人。待末将遣兵四下把守了,叫他作两日的瞎子、聋子也罢!”
高强笑道:“观察果是伶俐,这便劳烦观察勾当诸事。”当下诸人便各自安歇去了。
果然当夜有女真人出屋来,砌词百端要在城中行走,皆被马彪手下兵士拦了回去。到了明早,这些人又拖拖拉拉,不急着上路,只是被马彪再三催促,不得已方出了寨门往南去。
“果然只有使节,并无女真贵人在内。”高强在城楼上收起望远镜,摇头道:“女真既知我来,若是诚心要议疆界,必定要遣曾与我相交之人前来,如粘罕、兀室之辈均可。如今只遣这么一介使节,重臣想必都在国中预备出兵之事,足见其大兵离此不远矣!”
他想了片刻,忽地抬起头来望着身前的马彪,奇道:“马观察,听闻女真将要大举来攻,何以面不改色?莫非观察胸有成竹?”
马彪见问,忙道:“好教相公得知,末将昔日曾从征出河店,为女真虏去,在女真军中凡经年之久,故而深知女真之性。自从边境上与女真时有冲突,末将便早已料知今日,所争者早晚而已,若是相公多遣细作往开州及曷懒甸路打探,料来不久便当有警至。”
这是不是就叫春江水暖鸭先知?高强心中也不奇怪,在当时的交通和通讯条件下,料敌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通常那些在前线的将领们,由于其接近一手情报来源,又熟悉敌人的行动方式,往往单凭感觉都能预料到战事的临近。不过这种判断多半都缺少足够说服性的情报作为支撑,是以难以作为决策的依据。
“既是如此,马观察可有退敌之策?”
马彪脸上忽地露出一丝苦笑:“相公,我辽东七万大兵,再加上宗相公所率背嵬军万余人,那女真举国之兵也不过如此,况且辽民三十万户,多知女真残虐成性,若知女真来攻时,皆可相聚为兵保卫乡里。以如此兵力,再得中原粮草火器为助,女真虽有善战之名,我视之亦如草芥!只可惜……”
只可惜不但临阵易帅,六大将也都一时尽去,辽东大军群龙无首,怎能与女真强兵决胜?马彪没有说完的话,高强自行在心中为他补齐了。看上去这只是因为宗泽的一时轻敌,然而若不是因为朝廷对于辽东局势的严重性估计不足,宗泽的这个错误也不会被放大到现在这样的地步,须知宗泽既然敢放纵边民向女真寻衅,便已做好了相当的准备,纵然遇到女真大举入侵,他也有足够的兵力可以应付大战。
不过呢,换个角度来看,一个只领兵两千余人的将领马彪就有这样的见识,并且丝毫不以与女真作战为难,这却让高强又多了些信心。即使并非一手拉起来的队伍,只须能善加驭使,又何尝不是得力的爪牙?
“时间,我缺的就是时间!”好似有一口无形的钟在心中敲打,高强再也不想浪费半点时间,一俟女真使节的身影在雪地上消失,他便下了城,上马向北路疾驰而去。
这一路赶了三日,方到了辽阳府。此处乃是宣抚司的官署所在,宗泽离去之后,高强未至,城中便是韩世忠为首,俩人相见俱是喜欢,在高强而言,手中多了这么一支自己最为熟悉和信任的兵马,那便又多了几分信心。
高强入居官署头一件事,也不是点检兵马府库,也不是召集将吏议事,而是径直到了书房,他自己口述,由陈规执笔,一口气连续写了几封书信,各以蜡封,命韩世忠择使者送往各处去。
而后留下陈规在这辽阳府整顿城防,他自己只在城中歇了一夜,第二天又马不停蹄地北上,途经沈州(今沈阳)、贵德州(今抚顺),最终抵达大宋控制下辽东路最北端地州城——银州(今铁岭)。
到了这个后世的“大城市”,巡查府库之后,高强方才晓得自己面临的是怎样的局面。在府库之中,只有两个月的军粮,而据驻守当地的万户张晖所言。城中百姓家中通常也只有三个月左右的存粮。等到开春之时,就要向辽河中捕鱼,或是外出抢掠。而官兵则只有指望南边运来粮草接济了。基本上,这里每年春天都要饿死人!
深深吸了一口气,高强忽然理解意淫小说中的主角们为何都要弄一件所谓的空间道具,恨不得把全副家当都揣在兜里随身带着,原来确实有这样的必要啊!好在朱武的用牛运粮计划,足可在隆冬时节将粮草运到此地。
“相公明鉴,此计果为神妙!”张晖听闻此事时,竟比高强所预料得更加激动:“相公有所不知,辽东天候苦寒,田土所出本不及中原。前几年又多灾荒,各处府库都无积粮,故而女真来攻时,守城不得,野战又不能胜他,如何能抵挡?小将说一句话,不怕相公发怒,若是女真也能安抚百姓,又能发粮赈济,辽东只怕早已尽数投女真去也!”
高强闻言失笑道:“我何必着恼?凡人皆惜生畏死,此乃天道,我中原有一句话,皇帝乃是受命于天者,便当善体天道,教化百姓,若官府不恤百姓,要官府何用?女真起于草莽,不明治道之要,虽亦有招纳叛降之举,然而毕竟不能与我中原天朝相比。”
张晖听罢,连连点头,笑道:“今我亦是宋人也,且官俸甚夥,人皆说中原花花世界,待辽东事定之后,倒要往中原去见识见识,免得连女真蛮子也不及了。”
高强与他这般说话,本是要坚定其向慕大宋之心,正听的高兴,忽然听他说这等话,不由得诧异:“什么女真蛮子,竟然见识过中原繁华?”
“喏,便是那女真大萨满兀室,自他从汴梁回来之后,便四处宣扬中原如何繁华,说道房顶皆是琉璃,门帘系用北珠串成,地上皆用金砖,汴京人皆着丝缕,头上皆有美玉,女子皆如天仙般美貌……”
张晖越说越起劲,竟是滔滔不绝,可见此种传言在本得极有影响力。
高强一面听,一面看看随行的马彪,见他微微点头,显然也曾听见这种传言,当时心中便知兀室的用意:“这厮好毒的心!女真素来掳掠成性,听闻他这般宣讲我中原繁华,定必垂涎三尺,倘若有些人在起兵击辽之后大大富庶,已感心满意足,多半不愿再上阵拼杀,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