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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虑的身当,惟臣于梁山招安十万之众,冥冥中岂有天意,欲借此佐陛下成此功业子?”高强当然不会说他就是有意招安梁山军,为了收复燕云之用的,将此事归于皇帝,那是顺手一记马屁,不拍白不拍:“至于常胜军之战力,则于此盛底河城一役亦可窥见矣。此役集西军之精华所在,而武松、鲁智深能为先登,功盖诸军,此亦可谓善战矣!“
果然赵佶闻言大悦,欣然道:“是乃天顾朕命,故降下佐命之臣也!卿亦如是。”
这对于皇帝来说是极大的奖励了,高强当然要惶恐谢恩,却被赵佶止住,笑道:“皇天佐命,厥功必成。卿但放胆作去,万事有朕。倘须兵马钱粮,只须拟上札子来,朕必照谁。纵然宰执外廷有大臣不服,朕亦可以手诏降之,惟卿勉力为之。”
这等于是非正式地的燕云大事都委任给高强了,尽管不断地提醒自己,赵佶这皇帝经常头脑发热,比如他在崇宁四年就曾经说过蔡京是“盗臣”,并痛陈“宁有聚敛之臣,莫用盗臣”。可是后来还不是三用蔡京为相?饶是这般,高强还是忍不住的欣喜,忙活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件大事么?
说及平燕所需的钱粮。高强自是胸有成竹。如果按照历史上收复燕云的使费来看。即便是赵佶及其大臣们那么败家,临了这六千二百万贯好象也没用完,就拿这个数字来计算。如今的高衙内,掏尽身家大约也拿的出来了,到时候就算朝廷没钱,大不了再贷款给朝廷好了。什么,你说衙内自己用度怎么办?以宋朝的官员俸禄来说,到时候就算高强在家吃闲饭,只要不一顿吃掉若干人的一年收入之类,大约也够过活了,况且他也不是好享受的人——从现代回转古代的人,对于生活上还能有什么要求?再高也不能电气化吧?凑合着过呗!
话是这么说,当然也只是个最低限度的计划,高强对赵佶的说法则是:“自来官吏刻录百姓,惟患无名目,是上征一钱于民。而官吏得趁机博九钱入私门矣!是以臣虽受命勾当大事,亦当以不加民赋为己任。然臣理财各事,便须得官家天聪明断了。”那意思,我以后要是有什么理财的新花样,你可得保证支持我。
对于这样的要求,赵佶非但不觉得过分,反而有些期待,莫非这位以理财圣手闻名的年轻大臣,居然还有什么理财的新方法不成?这却是他无从预料到棉花和白糖这两样事物的利润率的,照着许贯忠等人的估算,以目前的推广速度进行下去,不过五年,这两样东西给应奉局带来的净利润便可以达到每年三百万贯以上,这还没有计算民间商业发达和百姓财产性收入增加给国民经济带来的好处。一个每年的净收入一千万贯,并且速度每年递增的应奉局,五年以后能提供多少财力?那简直是这时代的人无法想象的财富!
赵佶和高强说话,那是日渐愉悦了,这位大臣不但是如今宰执中年纪最接近他,最能让他感觉到活力的一人,而且高强几乎什么事情都能说上一点,就连诗词歌赋,偶尔也能弄出点妙句来,叫人回味不尽。是以君臣说起话来,那是滔滔不绝,直到天交初更,外臣须得出宫了,赵佶才将高强遣出,临行还略带惋惜地勉励高强:“卿家百般皆能,惟独书画上头不大留心,甚是可惜,何不勉力为之?”
高强大汗,他到现在这毛笔字还是歪歪扭扭见不得人,更不用说花鸟山水画了,哪里能拿来和赵佶这样的书画大家称说?只得唯唯而退。
出得宫来,上马回府,环顾身边,只得五六个牙兵相随,忽然有些寂寥起来。眼见事情越作越大,手下的人才俱都派了出去,燕青远在杭州,一手抓起东南大事;石秀各地游走,忙于刺探情报和整训人员;一个许贯忠被博览会的繁杂事务压的已经喘不过气来,见了面也说不上几句闲话。就在几个月前,身边唯一的机灵人朱武,也被派去与花荣一道,赴辽东干事去了。至于韩世忠和杨志等人,现在独龙岗统兵,没有军令如何轻易进得了京城?
“人到高处不胜寒啊,眼见得身边能说上话的朋友越来越少了……”高强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回到自己的别院。自从蔡颖走后,除了朔望定省老爹高俅,这太尉府他越发回去的少了,索性将金芝和小环也接到别院来同住,众女子聚在一处,没事逗逗小长恭,也是一桩乐事。
到了门前,甩镫下马,正要入内,门房里闪出一人,躬身施礼道:“相公可回来了,小人马扩这厢有礼。”
“马扩?”高强一怔,这名字仿佛听过,却想不起来。灯下打量这马扩,见身量颇长,形容身美,两道剑眉颇显英武,手长脚长的,一看也是个练武之人,便踌躇:“你是……”
马扩见高强不省,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来,递给高强,一面道:“相公不记得了?那年相公还在青州任上,小人随宗知府和家严过青州,曾经拜会过相公。”
高强边听边回忆,待看那封信时,却是刘琦的荐书,登时想起当日之事,此人却是与刘椅一道来的,刘琦留下,他和宗泽一同又往青州去了,不由笑道:“果真是你,匆匆一别数年,竟有些不大记得了,惭愧,惭愧,曾记当日刘椅辕门射水注事否?”
马扩见高强想了起来,便也笑道:“刘九哥神箭善射,小人却无身长处,相公自然不记得。只今进京来考武举,因拜会京中尊长,依礼当先至相公府上,故而在此等候。”
“考武举?那不是已经放了榜么?”高强眉头一皱。
马扩神色一黯,摇头道:“小人资质鲁钝,已然落榜了,此来便是拜会一下相公,待明日拜过了宗承旨,便当回青州去,再习兵书弓马,以待三年后之科了。”
原来这人并不是来走门路的,倒是有些性格,落榜了才来拜会自己……高强顿时便对这马扩刮目相看了,忽然想起一事,却不大拿得稳,便试探性地问道:“不敢请教令尊尊讳如何称呼?”
马扩见问,先向东面一礼,方道:“辱士家严讳不敢称,姓马名政。”
马政!这不是历史上出使燕云,达成海上之盟的使者之一么?记得当时朝廷曾命其子随行,好似也是一名武举人,莫非就是这马扩?高强立时就来了兴趣,拉着马扩的手来到堂上,一问马扩从晌午等到现在,连饭都没吃过,连声告罪,忙叫人开出饭来,他自己在宫里和赵佶说了半天的话,其实也是饿着脑子,便邀马扩同食。
到底是年轻人,见高强没有半点架子,马扩初时的拘谨渐渐也就丢开了,与高强同桌而食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说些武事,见高强亦是练武之人,倒起了几分亲切之感。只是言辞中对于武举却避而不谈,高强知他是自尊心重,也就迁就。
须臾饭罢,马扩谢过一饭,便要告辞,高强连忙拉住,心说我哪里就是请你吃个便饭就算完了?笑道:“私邸说话,没那许多讲究,我今与刘琦兄弟相称,你见与刘琦亦是知交,何不就以兄弟相称?”马扩哪里肯应?当不得高强执拗,只得应了,叙过年齿,这位新落榜的武贡士却比高强还大了几岁,于是高强叫一声马兄:
“敢问令尊大人,如今可是还在登州兵马衿辖任上?可还好作?”
马扩不解其意,随口答了,却见高强又道:“登州近海,闻说与彼岸辽地寸板可渡,不知是真是假?”
马扩却是个明白人,他老爹在登州作兵马钤辖,孙立统率的登州澄海弩手算起来也是部下,耳朵里哪里不晓得孙立参与了太尉府的生意?况且他老爹循例也有些分红入帐。
只是不晓得高强的意思,不敢接口,唯唯应了,不料高强又道:“既是两国如此之近,那北地的消息,马兄可知道些?”
马扩见高强问的蹊跷了,连忙道:“小兄不曾遇见北人,亦不闻有北人泛海而来,想我大宋与辽国百年盟好,岂有人偷渡之理?实是不知。”
原以为这一下说的就算干净了,哪知高强接下来的话竟是石破天惊:“然则马兄可愿为国出力,浮海过往辽地,打探消息?”
第十二卷 燕云中篇 第四三章
在这个时刻选择马扩加入自己的计划中,固然有高强心里心血来潮的因素,却更多地是出于对未来的考虑。可以想见,未来的几年中,由于不能和辽国公然翻脸,而女真与辽国之间的战事短时间内亦不可能分出胜负,因此高强只能渐次派遣有力的军将使臣前往辽东,以适应与北方异族地作战。
如此一来,各地兵马向登州调动的频率和规模都势必逐次增加,辽国既然有常驻使节在大宋京城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