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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新传-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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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俅一怔,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自是老到,已知此事不比寻常,此时急切不得,忙命将仍旧昏迷的蔡颖送到后院,着自己房中选几个侍女服侍了,又命党世雄率人将蔡颖身边诸人全数押到一处独院中看管起来。这边将高强拉到自己书房中,问了备细经过,高俅沉吟半晌,忽道:“未必是你那蔡氏所为。”

高强此时心中汤煮,忽听老爹说了这么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惊道:“爹爹何以言此?”

高俅踱步来去,道:“如今蔡京病重,蔡家眼见大厦将倾,纵然有些嫌隙,此时也当倚重我高家,若说设法固亲,也是正理,这般设计刺杀,决无是理!须知官场之中,尽可极力倾轧,却见不得如此雷霆手段,一旦宣扬出去,纵是不得明证,亦必人人齿冷,久后必败。我儿虽然设计阻止了蔡京复相,也并未用什么卑鄙陷诬的手段,以蔡京为人而论,不至于如此报复。你那蔡氏又是素来景仰蔡京为人的,我意不当出此下策,当另有旁人主之。”

高强被他这一顿说,已经昏了头,道:“爹爹既说不是蔡家所主使,则更有何人?况且那蔡家将作内应,此事决然无疑,只可惜当时形势所逼,已经被杀,不然倒可问他。”

高俅摇头不语,此时外面进来一人,正是高俅的智囊闻涣章。他已经从党世雄口中得知了大概经过,此时见父子二人相对无言,问了高俅情由,不禁捻须微笑道:“太尉此议,正与某同!为今既是不知端倪,小人有一计在此,不妨就由太尉写了帖子,叙明此事前后经过,命使者投去蔡太师观看,观其动静,必可有所得。此谓之投石问路之计。”

高俅眼睛一亮,击掌道:“确是妙计!不烦旁人,便请闻参谋秉笔,亦须走这一遭。”

闻涣章并不推辞,当即就高俅案前提起笔来,刷刷写就一份帖子,又持了高俅和高强父子二人的名贴,辞别二高,飘然便去了。

高强坐了一会,只觉得心中烦躁,便向高俅告了声罪,想要出去逛逛,高俅一声唤住:“孩儿哪里去?如今不得轻举妄动,便泄漏些言语出去,也是天大干系,只得等待太师府那里消息回来,却再理论。”跟着便说要忍得耐得,不可跳脱。

高强无法,只得复回来坐定,又坐了一会,见高俅意态自如,好似胸有成竹,忍不住问道:“爹爹,你可是已经有所见来?何妨向孩儿解说一番?”

高俅正拿起一本书来看,闻言看了看高强,见他一脸的不自然,嘿嘿一笑,将书卷成一卷,点指高强道:“儿啊,你升迁太速,委实少了历练!今日之事,倘若伤了孩儿,那是咱们大大不利,如今孩儿无恙,那就轮到咱们得利了,不论此事何人主使,总之都是我家的大好局面,心慌作甚?”

见高强还是有些不大明白,高俅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高强的肩膀,察觉儿子的身体比当初又壮实了许多,已经全然是一副大人相了,心中大觉宽慰,笑道:“我儿,你可是想不通,何以有人以死士刺杀,居然是我家大好局面?我却来问你,此事一旦宣扬出去,就算不能座实蔡京之罪,只需人人都知是蔡姓家将作的内应,那便如何?”

高强恍然道:“爹爹说的是,如此一来,人人必道蔡京复相不成,心存怨望,挟私报复,且是姻亲为仇,传到官家耳中,蔡家恐难善了。因此爹爹差闻参谋前去下书,便是想给蔡京一个安抚我高家的机会。”却又狐疑道:“只是,爹爹难道便如此肯定,此事必不出于蔡京手笔?否则这一来岂不是纵虎归山?”

高俅笑而不答,依旧回座看书。日头渐渐西沉,高强又是不耐,正要起身时,忽见有人进来报道:“禀太尉,闻参谋赍了名贴回府,道蔡太师、梁相公、蔡学士过府相探太尉。”

第十二卷 燕云中篇 第三五章

蔡京的地位身份,还有辈分都摆在那了,即便是出了这件大事,高俅父子也不得怠慢,接了帖子便即出门降阶相迎。

车驾到处,蔡京由梁士杰扶着下车,高强打眼一看,几日不见,蔡京的精神比前日刚吐血时还是好了一些,只是头上白发更多了些,而且神情惶急,迥非昔日的镇定大度可比,大约是因为今天这桩刺杀案所及了。

高俅率子上前见过了蔡京和梁士杰,却不见亲家公蔡攸踪影,不免动问。蔡京见高俅问起,不禁一阵气促,恨恨地向后一指:“这,这不孝子便在后面车辇中,望太尉许可,连车辇一同抬进府中。”

高强一怔,心说蔡攸见不得人还是怎的?高俅却似对此毫不意外,满面堆欢道:“姻娅乃通家之好,车辇入府也无甚不可。”随即命门下虞候和押局大开中门,将蔡京所指的那座车辇给引了进去。

这一引,拐了几个弯,一直到了高俅的书房外才停下。高俅吩咐余人悉数退出,只留下几个心腹军将,四下巡视完毕了,才上前掀开车帘,望里一张,复笑道:“亲家翁,别来无恙?”

高强大奇,上前也是一张,但见蔡攸趴在车里,身上盖着被子,那样子岂止是无恙?简直就是奄奄一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蔡京手里拉着杖,咬牙道:“多承太尉相容,俾老夫得以剖白己身,实是宽宏过人。自承闻参谋送来贴状,老夫得知大相国寺之变,立时唤来这逆子问讯,不意他凶狡奸猾,初时竟是不认。还是老夫令他手下家将出首,前后始末查的明白,方得情实。委实是这逆子一人所为,几个家将亦是只供驱使,从外地延引些亡命之徒来,惊扰了令郎,老夫教子无方,忧惧难言,只得将其痛责一顿,押来交给太尉发落。”

蔡攸干的?高强听到这个结论,不管是真是假,情理上倒是说的通,似此无谋之举,蔡家上下大概以自己的这位老丈人最有可能作地出来。这么一说,蔡颖倒是被自己冤枉了?却又不然,所谓父子一体,蔡颖虽是女流,一向却都心向外家,她老子作出来的事,算到她头上也不能说是冤枉了。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这婚姻怕是要了帐了吧?休书要怎么写法?

高强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高俅却在那里沉下了脸,掀着车帘向蔡攸道:“亲家翁,你我两家如此亲近。纵有些误会时,但遣一介使节赍书来,小儿纵是不孝忤逆,我自会管教于他,因何要招引亡命,行此下作之事?高俅不明,须得亲家赐教。”

蔡攸也想说话,无奈只一动弹,牵动伤势,只痛的呲牙咧嘴,话也说不齐全,显见这一顿打着实不轻,伤后不得休息,又搬来这里过堂,堂堂枢密直学士总算是尝到了公堂上罪囚的苦楚。

见蔡京气得浑身发抖,梁士杰恐怕牵动了蔡京的病情加重,忙请蔡京到房中暂坐,闻涣章陪着说话,自己拉了高俅父子到了一边。低声道:“这事的起因,适才恩相也问明了,却是蔡大兄不忿恩相不得复起,也不知他如何想法,竟归咎于太尉令郎,高枢密相公。也是他不合听了幕客教唆,说道高枢密之所以摇动今上者,徒以钱庄和应奉局尔。倘若能除去了高枢密,由太尉令媳取得印信,必可攫取此二司,以此事上,亦可得其利益,则蔡大兄虽欲自行登相,也非不可得了……”

话说到这里,高俅已是勃然大怒,道:“焉有是理!焉有是理!我父子之事蔡氏,自谓不为不谨,蔡学士奈何如此苦苦相逼,竟欲置我儿于死地,取而代之?似此可谓人父者乎?”

高强低头不说话,他心里明白,就凭刚才老爹的那种镇定表现,定是已经预见到了这种情况。不管是不是事实,眼下还没有到高家和蔡京的文官集团拆伙的时候,那只会给了其余政敌以可乘之机,并且这种联盟关系随着蔡京的可以预见的淡出,眼下更有加强的必要。这也是蔡京不惜将自己的长子推出来受过的原因所在,牺牲了这一个,倘若能平息高家的怒火,对于他蔡氏的众多门生子弟来说,实在是一笔赚大了的买卖。

在这种大形势下,这次刺杀到底是不是蔡攸主使,有那么重要吗?高俅此时的愤怒,其实也不过是一种姿态,期待着从蔡家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而已。

梁士杰自然也是深明个中奥秘之人,他此次伴着蔡京父子一同前来,也正是因为他地位居中,可以比较方便与高家讨价还价。见高俅如此愤激,他也跟着骂了蔡攸两句,打了两下太平拳之后,却道:“太尉明鉴,此事虽是蔡大兄主张,其中涉及太师府与太尉府两家,乃是我朝文武两道之领袖,倘若此事交到开封府,宣诸于众,必定上达天听,到时圣心震动,朝野激荡,蔡家虽是大受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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