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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沉香收了歌声,美目流转,见赵佶仍旧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情知这最后一句太过消魂,当令皇帝咀嚼良久,自然不去打断,忽地向旁边一瞥,正望见高强在狠狠地瞪她,脸上全是恐吓威胁之意。
无奈衙内全无杀气,白沉香又是老江湖,压根就不放在眼里,反而将大眼睛睁圆了又回瞪过去,单凭眼睛的大小就足以压倒高强了;旋即又是媚笑,笑得那一对眼睛弯弯的,恨的高强牙痒痒。
俩人正在无声地用眼神对撼。忽听赵佶悠然叹了一声:“如此消魂,入骨,如此消魂入骨!香香,此竟是何人所作?你若再不说。莫非要朕吐血不成?”
白沉香忙离了琴,拜了拜,起身道:“官家容禀,此乃奴家近日所得,填词者乃是故赵大观文三男妇,未亡人李氏。该词乃是李氏孀居之后,闺阁中思念亡夫所作。”
赵佶听见是李清照所作,用力拍了拍手,向高强道:“高卿家。这竟是无心插柳了!原本今夜朕欲往博览会金石斋见李氏而不得,不想却在此得闻如此妙词。古人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即此谓乎?”
高强又瞪了白沉香一眼,心说你这下满意了吧?也不晓得如何回话好,只得信口应付了几句。赵佶正在兴头上,也不在意,又向白沉香说这词的妙处所在。
白沉香应和了两句,忽道:“官家适才所言,欲见一见这李氏之面,不知此意可真否?”
赵佶板起了脸:“君无戏言!”随即又变了脸,作惊喜状:“香香可有良法?”
白沉香随即便说出,原来李清照今天本来就在她这里盘桓,忽然天降大雨。白沉香便留客。一顿晚膳吃了一半。赵佶便忽然来到了。眼下李清照还在这楼里没走。若是赵佶想要见上一面,径宣其来见便可。
赵佶大喜,若是原本他只是对李清照的声名好奇的话,那么这一阙醉花阴却已经将他的胃口全部吊了起来,基本上已经进入“李粉”的心理状态。听说李清照近在咫尺,哪里能不想见其风采?二话不说,立命随行的内侍前去宣召。
高强这里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如何是好。其实他倒不大担心赵佶荒淫无道,对李清照见色起意之类,从历史上赵佶的作为来看,顶多能说他比较轻佻,离荒淫暴君还差了十万八干里。问题在于这事起的突然,白沉香显然是有意要把李清照引荐给皇帝,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正因为不明白,故而才心中焦虑。忍不住又看了看白沉香,却见这美妓行首偷偷丢了个眼色过来,示意他少安毋躁,高强心下略略安稳,心想白沉香一直都是站在自己这边,谅来不致作出对自己有损的事情来。
少停,内侍回来。身后却不见人,一见赵佶惶恐跪地,道:“禀陛下,那李氏竟敢不奉诏,只留书一封,径自登车出楼去了。小人追赶不上,只得赍这一封留书前来面圣,伏请陛下降罪!”说着叩头不迭。
高强却又是一惊,这李清照胆子好大!犹记当初自己结识了白沉香,便想通过她能和李清照见上一面,不想李清照以礼节为由加以婉拒,全不顾白沉香的闺蜜之情,还有自己当时已经有了的一点才名。至今日她孑然一身,面对天子的赏识,居然仍能拂袖而去,这点风骨简直堪比古代的那些隐士高人了,就连李白虽然号称“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那其实多半也是属于发酒疯,这厮后来向永王求职的文书便大拍马屁,可谓折节求官了。
这时候就显出赵佶的特殊之处来。对于自己所欣赏的人,尤其是李清照这样风骨和才华都堪称一时之表表的人,他竟然丝毫没有发怒之意,只是长自叹息,跌足道:“直如此无缘!”叹了一会,才想起内侍还跪在那里,手上有一封李清照亲笔的回书,忙叫拿来看。
高强这时却不知白沉香究竟搞什么花样了。只见赵佶接了回书,那是一张粉色薛涛笺,折作一个方胜,角上起一个折,看起来颇显巧思。赵佶打开看了,摇了摇头,忽然递给高强道:“高爱卿,你且看看,这竟是何意?竟将朕比作登徒子了!”
高强吓了一跳。忙接过来看,见李清照果然将赵佶比作登徒子。说道秦楼楚馆,岂宜面会,即君自命登徒子,岂以臣妾为东家之子耶?女人用来噎男人的话,这可算得甚重了。
他一时想不到如何说,白沉香却嗔怪地瞟了赵佶一眼,故意道:“官家,这可枉解了李姐姐之美意了。岂不闻东家之子逾墙窥登徒子三年。而登徒子目不斜视?李姐姐以登徒子譬之官家,正是勉励官家当效登徒子,不以女色为己好也!”
高强一呆,心说登徒子被当作好色之徒的代名词,敢情还冤枉了人家了?想想自己果然不曾读过登徒子好色赋的全文。人云亦云,实在可怕。那边赵佶被白沉香这么一说,却喜笑颜开,丝毫也不以为忤了,反而又在那里赞叹李清照不同凡俗。
白沉香忽然也在那里叹,左一声叹,右一声叹。幽幽说道:“官家。想李姐姐平生遭际,委实可叹。出嫁不久,赵大观文便以党籍案而与李侍郎相左,李姐姐处身其间,可想见其难!贬官青州。而怡然自若,却不料盗贼横起,竟杀其夫婿,害她寡居至今,独自怎生得黑!”
赵佶一怔,忙问李清照守寡的经过。白沉香不答,只向高强一指:“此事高相公亲身所历,官家欲知详情,径问高相公便可。”
高强忙将当日赵明诚死于匪患一事说了,并说及自己亲自率军追击,从贼人手中抢回了李清照,使她清白不致为贼玷污。这件事当时闹了一阵,但毕竟不是什么大事,赵佶未知其详。此刻细细说来,其中竟有许多转折,惊心之处教这位九五之尊为之扼腕。待听罢,赵佶方才摇头叹息道:“如此说来,李氏得存名节性命,皆赖高爱卿之大力也!而朕今日得能闻此妙词,亦有赖卿当日之力也!”
白沉香闻言却笑道:“官家,今日这阙词。果然好么?当日奴家初闻时,也以为神作。不料李姐姐却说,那日她被高相公从贼人手中抢回,听闻夫婿死于贼中,心中已萌死志。乃是高相公以一阙妙词动之。复经杭州燕应奉唱出。才打消了她的死志,后于孀居之时念及那阙词。又勾起思念亡夫之情,方才有这一阙醉花阴哩!”
高强瞪目,心说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隐隐已经觉得白沉香的“阴谋”快要浮出水面,却不及细思,那边赵佶听说这一阙醉花阴竟是因为受到高强地一阙词的启发而作,哪里按捺地住好奇心?已经在连声催问高强,问他当日到底给李清照作了什么词。
高强心中好不尴尬,剽窃原作者的词来解劝作者本人,这种事当时逼于无奈作了也就罢了,现在要拿来炫耀,高衙内的脸皮却委实无有如此之厚。正不知如何应付,白沉香却忙不迭献宝,说她已经从李清照那里问了来,随即也不奏琴,便用手打着拍子,唱起当日高强剽窃地武陵春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赵佶听罢,又是呆。再看高强时,眼神却又不同,居然流露出一丝嫉妒之意:“如此好词,怪道以李氏之才,亦念念不忘,更因此而作出那阙醉花阴了!人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为何这等妙手旁人却无,只在高卿家与李易安身上?”言下之意,怎么我就“妙手”不来这等好句呢?
高强大汗,心说我这是抄的!看赵佶的样子,好似很有意思要当场来几张御制词,和这两阙词掰掰腕子,更加不敢接口,一面口中胡混,一面偷偷去瞪白沉香,看你给我惹的事!
哪里晓得白沉香给他惹的事才刚刚开始哩!只见白沉香向赵佶笑道:“官家,李姐姐如此才情,却落得孀居寂寞,实堪怜情!奴家见官家委实爱情李姐姐的人才,何不降圣恩,为李姐姐再觅一门好姻缘,俾她得以再醮?”
高强大吃一惊,这才明白白沉香到底想干什么:这美妓行首竟然是想给自己和李清照做媒,恐怕她说话不够分量。居然拐弯抹角,用尽心思,让皇帝来做主!
还没等他开口,赵佶已经被白沉香这个提议打动了,叫好道:“甚是!李氏才情俊赏,遭际堪怜,朕若能赐她一门美满姻缘,岂非一桩美谈?”却又皱眉道:“只是,李易安如此才调,寻常俗物男子怎配得上她?若是朕所指非人,却是将一件美事办作丑事了。”
高强见势不好,忙就着赵佶的话道:”官家所虑甚是,况且臣曾听闻,李氏心念亡夫,欲继承故赵鸿胪的遗志,编辑一部金石录出来,为此节衣缩食,虽景况窘迫。食不见肉,衣不见绢,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