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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了一会,见高强懒懒地不大起劲,转念一想,只当他是牵挂着刚刚醒转的那个女将,此女前日在城中也曾与程万里打过交道,果然相貌俊美身量高挑,看来这年轻的留守司性好美色,传闻他未做官前,在京城里号称叫做花花太岁,这色名果然不虚。
要说这做官的人,脑子逻辑和平常人就是不一样,若是那真个心疼自家女儿的父母,见到花花太岁这种人只恐躲得不够远不够快。程万里却不然,他本事不大,官瘾不小,一心想着往上爬,无奈他一不是蔡京的门生,二没门路巴结内侍,三也没多少钱行贿送礼,是以熬到五十岁了才作到知州。
眼放着高强这样的政坛明日之星,程万里就动起了脑筋,搓了搓手,赔着笑脸道:“高留守如此年轻有为,实乃人中龙凤,不知家中可有妻小?”
高强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七情上面,面带桃花的模样,先是一怔,随即就反应过来,看来这程知府对于自己的女儿相貌甚是自信,想要用来报答本衙内?不过呢,对于这位知府千金,高强还真没多大兴趣,象程万里这种人,摆明了想要沾他的光地。高强若是娶了他的女儿,便多一层负担,还是敬谢不敏。
他刚要想个说辞,先行堵住了程万里的嘴。一旁燕青忽然笑道:“程知府,你看那位刚刚走了的扈成小哥人品如何?”
程万里一怔,扈成的人品当然是不错的,小伙子沉稳干练,相貌堂堂,对自己妹子也很讲情谊,帮着自己守城也颇见才干,一时还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可这位应奉局的提举,留守司的红人燕青,问自己这个问题则甚?
虽然不解其意,不过看着高强对扈成甚是关切,彼此又像是早有交情,程万里不敢怠慢,大大夸奖了扈成几句。燕青笑吟吟地道:“不瞒程知府,这扈家小哥与我家衙内,哦,也就是留守相公,早有交情,衙内一向有意抬举他作个官职。只是要先栽培他立些功劳,才好遣发。不料今次董平作逆,杀了扈家庄满门,衙内爱惜部下,自是要大大抬举他的,今番回到大名府,便当表奏朝廷,厚叙其功,封一个大大的官职给他。”
程万里诺诺连声,满腹疑窦,心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高强在一旁却也一头雾水,不过对于燕青他很有信心,因此只不说话,随他絮叨。
燕青又道:“扈成小哥一家被杀,衙内纵然保举他做官,看着也是形单影只,甚是凄惶。因此前日衙内和下官提起此事,就想给扈成小哥说一门亲事,下官一力承担,将这差事揽在了身上,只是一时想不出合适的人选,今日遇见程知府,又是这般赏识扈成小哥,这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姻缘?”
这一说,高强和程知府就都明白了,高强暗自发笑,程万里一肚子苦说不出来,正想寻些说辞,燕青那里已经连珠炮价蹦了出来:“闻说程知府膝下有一千金,花容月貌满腹诗书,乃是才貌双全,万里挑一的人才,燕青不才,想要讨了这个大媒来作。眼放着这么一桩美满姻缘,程知府有意成全否?”说着站起身来,大模厮样施了一礼。
高强看了看燕青,心说你这德行,太阳穴上贴一块膏药就可以作媒婆了!好端端地怎么想起来给扈成说亲事?燕青冲他丢个眼色,示意过会再细说。
当着程万里的面,高强自然要力挺燕青,便即跟着敲边鼓。程万里本待不允,这高强却得罪不起,况且刚才中了燕青的套,狠狠地夸奖了扈成一通,这时再要找什么说辞也想不出来了。燕青又再三强调,扈成本就是高强的人,眼看就要大用的,日后前程无量,总之找这样女婿,你程知府吃不了亏。
要这么一说,程万里就愿意了?非也!他看扈成没有经过科举,这年纪再要考进士也不知何时能中,不是有那么句话么,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五十岁能考中进士都算年轻了。倘若扈成只能作武官的话,再怎么也未必强得过董平去,程知府当初死活不同意女儿嫁给董平,不就是盼着能攀一条高枝么?怎么到头来还是要嫁个武夫!
待说不嫁,高强惹不起,人家现当着京东两路兼大名府招讨使,自己也在他的辖区范围之内。宋代的知州属于京官,直接对朝廷负责的,高强对程万里并没有管辖权,但是现在的形势程万里也明白,梁山闹的这么凶,这仗不是打一天两天就算完的,自己头上这乌纱想要戴的稳,那就得仰仗高招讨多多照拂了,怎好开罪他?
高强见程万里犹犹豫豫亚,不由得着恼,拂袖道:“程知府,这结亲乃是美事,我一番好意。代扈成向知府提亲,明府莫非是要落了本官的面子?”
程万里一看高强发火,吃不住劲,只得捏着鼻子允了,高强这才转嗔为喜,笑道:“扈成家破人亡,本府自然不能坐视,如今定下了明府的千金,也不能让令千金受了委屈。请明府放心,这亲事一应开销都包在我身上,管教令千金嫁的风光,嫁的如意,嫁的人人称羡。”说着,一旁燕青手快,已经拿了一对北珠出来,高强接了过来塞给程万里,说是权当聘礼。
这一对北珠价值至少上千贯,程知府立时动心。自古千里为官只为钱,他又没有多大野心的,就算还想往上爬,也不过是为了多捞一些罢了。如今高强出手大方,显然对扈成照拂之意不虚,冲着高留守的金面,这女儿嫁的也不冤枉了。
于是几人这么一勾兑,扈成还懵然无知呢,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
燕青这时才道:“扈成小哥去了这些时,咱们也好应该前去探看一下。”程万里连声称是,三人你请我让地前往医馆。
到了一看,扈三娘果然醒了,正包着头披着衣服,倚在床头和扈成说话,兄妹两个眼睛都红着,想是大哭了一场。俩人见高强等来到,扈三娘忙要下床行礼,高强忙叫扈成拦着,叹了口气道:“贤兄妹被贼子戕害,家破人亡,本官甚是不忍。如今董平虽已就擒,不日当明正典刑。但贤兄妹这可成了无根之人,往后如何安身?”
扈成神色黯然,扈三娘想起自己一家遭难,忍不住伤心落泪。高强陪着擦了擦眼角,展颜道:“我想扈小哥为我办事这些年,可谓劳苦功高,我怎能坐视不理?好教扈小哥得知,适才我已经为你说定了一门亲事,便是这位程知府的独生千金。”跟着舌灿莲花,将程千金夸的天上少有,地下没有,实际上他根本连人家几个鼻子几只眼都不清楚。
扈成有些发楞,怎么忽然多了一门亲事?要说能娶到知府的女儿,也是不枉了,不过新遭大祸,可没这心情。又看了看低头饮泣的妹子,勉强对高强笑了笑:“留守相公一番好意,小人自是感激,只是家遭不幸,若我娶妻成家,我这妹子可就孤苦伶仃一个人了……”他是心想,扈三娘原本定了祝彪作夫婿,不想还没过门,祝彪就死了,这望门寡以后要找婆家可就难了,妹子不嫁,作哥哥的怎忍心自己娶了老婆快活?
高强心中喜欢,似这样忠厚的人才叫人想要帮他。转念一想,已有了计较,适才是燕青做媒,今次轮到本衙内做媒:“扈小哥,莫说我好事,令妹的终身也包在我身上了,今正要与小哥你商议,让石秀与你添一份郎舅之亲,岂不美哉?”
扈三娘正在垂泪,忽然听见说到自己的亲事了,虽说是习武的女将性情豪爽,毕竟女儿家害羞,“啊”地一声将头直埋到胸前去了。扈成却是又惊又喜,他跟着石秀办事这几年,自然晓得石秀的料子,此人乃是高强的心腹爱将,又是年轻,更兼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人,按照这时代的标准来说,起码也算钻石王老五了。自己妹子能嫁了他,可谓终身有靠。
两重喜事临门,由不得扈成不喜,即要给高强下跪,却被高强拉着,说道谢媒酒等你娶亲嫁妹的时候再说,先拜见你这未来的泰山程知府罢!扈成闹了个红脸,忙见过了程万里,恰要说自己家遭不幸无有聘礼,却知高强已经代为下了聘,更是感激。
论到婚期,则扈家刚遭了大难,按礼是要守孝的,只能先定了亲事,服满再办。至于说到扈家庄的重建,高强也交代了燕青大力照拂,这位可是大宋的大财神,扈成又是连声称谢。
等到无人之时,燕青才向高强说明自己的意思。扈成为石秀办了这么多年的差,又是负责京东和大名府一带联络的,就算不晓得宋江的身份,也知道梁山和衙内有莫大的关联。如今他全家都毁在梁山的手上,虽然不是出自衙内或者宋江之意,然而归根结底,这事也还是和衙内脱不了干系。
“扈成忠心为衙内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