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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倘若只是自己没得充军,留在山寨落草,这还罢了,一来山寨大家都是与自己往日熟识,又在应奉纲案子上承了自己的情,就留下来,也受人景仰:二来自己得了石秀的吩咐,也是有上命差遣要到梁山掌权的,正好顺水推舟。
只是有一件不妥,老父言犹在耳,自己便上山作了大头子,一来不好交代,二来家中有父有弟,有家有口,偌大一个包袱背在身上,自己可不是光溜溜一个人,倘若落草的消息传了出去,官府追究起来,老父就算拿出自己与他断绝关系的脱籍文书,那也逃不过株连之罪。
想到这里,宋江猛然警醒,一把抓住刘唐,急急问道:“兄弟,如此说来,那两个官差本身平安无事,只是脱身走了?”宋江这是想起,若两个官差逃走乃是梁山的计策,那么其真实去向就很是重要了,若果被刘唐这等杀人不眨眼的悍匪一刀了却性命,自己成了杀官造反,州府里是必定要当成谋逆大罪来办了;倘若只是人走脱了,那么自己还可说是受贼人劫夺,裹胁上山身不由己,则家中或可不受牵连。这其中关系重大,是以要问个分明。
刘唐打个愣,这计策全是吴用安排。他是照本宣科而已,台词是好不容易背的熟了,却不善于临场发挥,宋江问的问题并不是吴用事先设计好的方案,他就不晓得怎么顺着去编了,一面张口结舌,一面肚子里埋怨宋江不按剧本演:按照吴学究的说法,这时候宋江哥哥该当扼腕叹息,虽然老父上有严命。怎奈天不从人愿,两个官差逃走,充军无望,只得落草,这才是应有的道理,怎么横生枝节?
正在不知如何回答,旁边转出吴用,信誓旦旦只说那两个官差安全逃脱,深夜山寨中无人知觉,待得天明发觉时,已然追之不及,到这辰光早就去的远了:“我梁山看在哥哥份上,怎会加害这两个官差?至于他逃下山后,道路有甚遭际,就不是小弟能担保了。”
宋江一想也是,这时无法可想,只得允了在山寨落草,只是且不担当职司,只权且厮混厮混。在吴用看来,这是宋江还存了侥幸心理,为日后留个退步,一面嘴上答应的爽快,又叫小喽啰将这喜讯飞报山寨之主晁盖知晓,一面肚子里暗庆得计,你宋江既然入了贼窝,染黑了还能洗白去?天长日久,怕你能飞上天去!
却不知这宋江暂时不在山寨担当职司,却不是要留什么退步,他带了高强的命令,自己又是心比天高的野心角色,绝不甘心在这梁山屈居晁盖之下,倘若贸然担任了山寨中的职司,便落了规矩,以后或许束手束脚不好行事,这是宋江心机阴刻之处。
正是:算人者亦在人算中,不知头上自有天!
那晁盖接了小喽啰报信,心中却不那么欢喜。他当初在东溪村作那坐地分赃的大头子时,公私两面没少和宋江打交道,两人很是掰了几次腕子,彼此都对对方颇为忌惮,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两个人好容易达成了平衡,各作各的生意,渐渐才沆瀣一气,结交起来。直到今天,在晁盖心中对于宋江,是没一天放松过警惕,如今这宋江来到了梁山上,却怎生安排他?
肚子里转着许多念头,又不好与人商议,晁盖依旧不失大头目的气度,披一件大氅来到聚义分赃厅,见山寨头领都已聚齐,厅外吴用拉着宋江双双走进,老远便大笑:“晁盖哥哥大喜,宋江哥哥已经允了留在山寨了!”
晁盖连忙豪放大笑,霍哈声响,震得聚义分赃厅屋瓦沙沙响,迈步离开虎皮交椅,来到宋江面前。宋江见了晁盖,这是今后一段时间的对手兼顶头上司,可得奉承好了,连忙作势要拜。
晁盖要扮礼贤下士的王者气势,当然不能坦然受这一拜,连忙双手搀扶,嘴上连说“使不得,宋江兄弟与我山寨恩同再造,当与晁盖平起平坐,怎可下拜?”
宋江乍喜又惊,他对于晁盖也是相当了解的,深知这人外表粗豪内心深刻,绝非省油的灯,权力欲和自己相比也未必差到哪里去了,怎会如此好相与?转念一想便知内里,照晁盖的说法,倘若两人平齐,自己与他并无相干,这山寨本是晁盖的地盘,自己又怎好对他的手下指手画脚?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这一招是明升暗贬,连消带打,要一举将宋江排除在山寨掌权阶层之外!
对手一起跑就使出这样的绝招,宋江自然不能示弱,好在他预先留了退步,这时不由得深庆自己的聪明,连忙推辞道:“使不得!使不得!小弟才疏学浅,又是山寨新人,怎好与哥哥平齐?况且临离家之前高堂有命,虽然如今无奈要在山寨暂歇,亦不能就此入伙,只得权且留在山寨中,托庇于晁盖哥哥罢了!”
听宋江仍旧没松口,只是不肯入伙,山寨众头领都有些诧异,一起眼望晁盖,听他示下。
晁盖这时心中暗喜,看你宋江却是个知情识趣的人,果然不来与我争这山寨大权时,倒要好好待你!他一面故作沉吟,一面拿眼睛去望吴用,意思叫他出来转圈。
吴用号称智多星,这点眼力自然不缺,加上和晁盖又是老搭档,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他自己本是个乡村落第秀才,一向自命不凡,却苦于读书不成,总是找不到向上爬的路径,不免郁郁。这人啊,但凡有些本事,便会有相应的抱负,既然入仕无门,吴用便与草莽英杰结交起来,晁盖宋江都算是他的朋友,由于东溪村小同乡的缘故,心中自然要偏向晁盖一些。
不过对于宋江,念着当日宋江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来给自己报信,吴用着实感激,要设法报答于他,眼前便是个机会了。逢到了自己说话的时节,吴用赶忙出来打圆场,满口答应宋江的要求:“这个自然,我等与宋江哥哥义气深重,哥哥的高堂便是我等小兄弟的老父,又怎能连累哥哥,担那忤逆不孝的罪名?哥哥眼前走不得,权且住在山寨,兄弟伙早晚欢聚,多么畅快,待慢慢寻个法子,将哥哥的高堂接上山来,一同逍遥自在,强胜在山下受那官府的闲气。”
这话看似平凡,实则非深明草莽游戏规则者莫办。这草莽之中,所谓无法无天,一是不尊天地鬼神,二是不受官府拘束,只是盗贼们心中亦有敬畏。便是孝义二字,孝者人之所出,不能忘本,义字则是维系盗匪组织的纽带,也是盗贼世界中的秩序原则。——可见宋江这“孝义黑三郎”的名字,起的多么恰到好处,正是在绿林中收买人心的不二法门。
闲话少说,当下众头领听了吴用的话。个个点头称善,踊跃说好,宋江也点头应允了。聚义厅上一团和气,梁山寨前满地欢喜。梁山之主晁盖吩咐下去,大排酒席庆贺宋江上山,今天乃是正式迎接宋江上山寨,与昨日的接风气派又有所不同。小喽啰们杀牛宰羊兑酒,忙得不亦乐乎。
自今日起,这宋江便算是上了梁山。只是他初上梁山,一来人生地疏,没有什么心腹体己的人,二来晁盖对他心有提防,不叫他掌了实权。因此宋江一时间只得在梁山上投闲置散,无事可做起来。好在吴用等人与他都是素识,今天你做东明天我请客,每日里拉着宋江各家去吃喝,也算是花天酒地,日脚倒还好过。
这便是宋江一上梁山了。
按下宋江这里不说,那边石秀杀了两个官差,弃尸在通衢大道上,叫几个心腹机灵的在一边盯着。自己便去东昌府府尹张叔夜那里等消息。他到了府衙,报上是张叔夜的衙内张随云的知交好友,因公干到此,顺便拜上张翁。张叔夜原知道自己儿子跟着太尉府的高衙内去东南为官,上任一年多已经升了三级。眼看今秋磨勘之后便可提升两浙路提刑官,可谓春分得意,家书中已经将高衙内捧得天上地下少有的良师益友,做父亲的心中也替他欢喜。
这时听说儿子的朋友来拜见,又说是太尉府的当差,张叔夜虽然为官清正,却不是什么古板的夫子,又见递进来的帖子写的恭敬,程仪也颇丰厚,暗自点头,用一个请字,在后堂书房见了石秀。
石秀进来,先跪下施礼。这是论的私交,他跟着高强,和张随云是平辈论交,见着张随云的父亲,自然要以晚辈自居:若要从官职上论起的话,石秀是禁军统制,校尉,将将从九品的小小武官,和张叔夜这样的一州知府,五品大员,那是差天离地的了。
张叔夜见了石秀,仪表堂堂,英气勃勃,先就欢喜,大宋军队久不整饬,似这样有型的军官是很少见的了,偏偏这张叔夜知府又是西边将门出身,转了作文官的,平日多留心武事,因此见了石秀这样年轻有为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