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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臂较劲,抓住马鬃奋力一提,喝道:“起!”
所谓马借人力,那黄骠马本也非凡品,被粘罕这么一提,或许自尊心也起了一定作用,生生止住了前蹄下跪的举动,后蹄用力撑地,口中一声长嘶,居然也立了起来!
只是这么被动,气势上已经大大落了下风,在场人人都看得分明,萧干部下的奚族战士人人血脉贲张,士气大振挥动手中的兵器相互敲击,金铁交鸣声锵锵作响,大军杀气陡盛,连林中飞鸟都惊的四处乱飞。
韩世忠纯用双脚控马,那匹照夜狮子就这么人立当地,一步不动,俯视着面前强自支撑的对手,马中王者风范显露无遗。他看着面前的女真对手,年轻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微笑,稳稳地坐在马上,右手手指伸出,点了点粘罕,又翻过来,勾了勾:来吧,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粘罕大怒,自从成年以来,他便辅佐自己的父亲、女真部落国相撒哈统带本部,射虎搏熊,征战杀伐,几曾受过这样的羞辱?他双腿一送,将座下马催动,从韩世忠身边掠过,直直向着萧干本阵冲出,一声嗥啸起于口中,转眼间声振山岭,回音隐隐,一人之气势,竟犹如千军万马一般。
萧干所部将士适才已经被韩世忠地举动激起了敌忾之气,这时见粘罕竟敢单骑冲阵,一阵大哗,便有人取出弓箭来,指向冲来的粘罕。
攒射之势若成,便是铁人也挡不住,粘罕又岂能例外?只是眼下的情势,并非真个两军拼死厮杀,而是相互示威,斗的是一个气势,倘若因为粘罕一人冲阵,萧干这边就万箭齐发,在气势上反而是落了下风,韩世忠方才的壮举所带来的士气也就没了效果。
萧干对此看得分明,喝令身边的亲卫:“吹号!”苍凉的号角声呜呜响起,正如几百年来引领着奚族的战士驰骋一般,仍旧那样的雄浑高壮。随着号角响起,奚族的军阵陡然安静了下来,原本被粘罕的气势激起的一些浮躁之气,转瞬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大军特有的肃杀之气,犹如高山峻岳一般,不容轻犯。
粘罕纵然勇悍,眼前这样的军阵却也令他意外,心中对于原本瞧不起的奚族人,忽然多了几分敬意。不过他的本意也不是就这么冲进奚人的阵中,眼见对方士气大振,轻轻带了带马缰,那匹黄骠马陡然向一边斜斜冲出,掠过奚阵之前。原本犹如张弓满弦一般的气势,顿时被这斜斜掠过的骑影分了去,奚族中有那沉不住气的战士,手中的箭便扣不稳,歪歪斜斜飞了出去,却只落在粘罕的身后,毫无威胁可言。
萧干心中大怒,此刻是宋人占了先机,女真人也扳回了些面子,自己率领几百骑,人数是最多了,却最没面子,这怎么过得去?眼见粘罕风一样的从眼前奔过,口中再度响起女真人狩猎时的呼啸,神情得意之极,只气得他怒气满胸。
正不知该当攻击还是如何,高强从一旁伸过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萧兄少待,且看分明。”
萧干闻言又把眼光投向韩世忠,却见这位南朝勇士仍旧是背向自己,忽地一声长啸,那匹照夜狮子马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瞬间提升至几乎不可思议的速度,一头冲进了分布与山林中的女真人阵中。
第七卷 燕云前篇 第二七章
场中各人见此情景,都是大吃一惊,要知女真人在这片山林狩猎为生,又个个悍勇,可以说每个女真人在山林中都是一个可怕的存在,现在光是现出身形的女真战士就不下五十人,韩世忠孤身一人,不要说武器,就连弓都没带一把,这么冲进去,后果难以想像。
一时间,无数目光都集中到那片原本寂静,现今却喧嚣起来的山林中。萧干看看那边,又望望高强,心说这样的部下放到谁手上都是无价之宝,你就真的舍得这样牺牲了?只是见高强神情自若,眉毛也不动一下,萧干一肚子话也只好咽下,吩咐部下严阵以待罢了,另外刚刚那个对粘罕放箭的笨蛋,立刻绑了起来,听候发落。
实则高强适才交代了韩世忠前去向女真人示威,也只是交代了一个方略。记得在以前看过的一部影片中,曾经有主角空身从敌阵前骑马奔过,敌人万枪齐鸣他却毫发无伤,使得自己这边士气大振,眼前的状况,是谁都不愿先打起来,因此个人的勇气会造成魔术一样的效果,这就是他派出韩世忠的目的所在。
至于具体的作为,他也没有交代的如何详细,会演变成如今这地步,高强心中比场中绝大多数人都揪的更紧,不过所谓骑虎难下,到了这地步,也只得死撑了,一面不断的默默祈祷:“韩忠武王前世在天之灵保佑,保佑你的现世不要就此夭折……”
这样的祈祷好似真个有些用处,眨眼之间,那雪练一般的骑影又从山林中闪出,奚族战士们立刻爆发出如山一样的欢呼,却忽地又安静下来——韩世忠的马旁边,赫然还有一骑女真战士!
这却是如何?只见那两骑靠的紧紧。像是用绳索拴到一起无法分开,只是双马并驰的速度越来越快,从左前方的山林驰出,呼吸间直冲出数百步之遥。
高强紧张的两手冒汗,只是瞧不出什么状况,忽听萧干叫了一声好:“厉害,这位韩虞候真是厉害之极!”
“怎么,怎么?”高强没头苍蝇一样,抓着萧干问。
“高副使,贵属的这位韩虞候,乃是纯仗着马力和骑术,胁持了对方的坐骑,令得对方身不由己。跟着他的坐骑狂奔,谅寻常马匹,怎能与高副使座下宝马并驾齐驱?我料韩虞候的用意,就是在不流血的情况下,要叫一向以骑射自傲的女真人吃个大苦头,方才便于我等行事。”
果如萧干所言,那两骑并行奔出数百步。那女真战士的坐骑再也跟不上照夜狮子马的步伐,踉跄几步便马失前蹄,摔的人仰马翻,韩世忠手快,顺手将那女真战士的弓抓到手中,高高举在头顶,哈哈大笑,策马又向右前方山林中的女真人冲去。
这时的女真人阵中却与方才不同。变得鸦雀无声:族中战士因为骑术不如对方,连视同生命的战弓都落入敌手。如此奇耻大辱,已经使得这些剽悍粗野的战士们眼睛都红了!见到韩世忠又向这边冲来。早有几名女真战士奋然而出,迎面冲来——倘若无法应对这样的挑战的话,这对女真人善战的名声和骄傲都是一个无法估量地打击。
粘罕眼见情势演变至此,也是心急如焚,然而身为尚武民族的骄傲,使得他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挑战,他一面大声呼喝,叫隐身在山林中的女真战士们驰出树林列阵,一面催马向那几匹已经搅在一处的健马狂冲。
场中几匹都是千挑万选的良驹,几下呼吸间便已经搅成一团,数十只马蹄踏在初春刚刚开始融解的北国土地上,溅起的土渣还是冻住地,铁硬铁硬,打到人脸上都是生疼。那几名女真骑士也都没有使用武器,围着韩世忠团团打转,左边飞来一拳,右边横出一脚,誓要将这个装束古怪的敌人也打下马来,方消心头之恨。
韩世忠仗着座下宝马,以及童年时骑着光板劣马在西北的山岭间驰骋所练出的精湛骑术,面对几名女真勇士地围攻也全无惧色,觑的亲切处,一个肘锤,正中那名飞脚踢他的女真骑士腰间,若非人马相配合的天衣无缝,韩世忠决计无法在躲开了脚踢的那一瞬间改换角度,从另一方位欺近对手身边,并且利用他出脚之后身体短暂的失去平衡时,飞出这恰到好处的一肘。
那骑士飞脚踢空,招数用老,又吃了韩世忠这一肘,顿时倒下马来,小小的包围圈立刻露出一角破绽,韩世忠一提缰绳,那匹照夜狮子马一声暴叫,竟然原地腾空而起,像长了翅膀一样从对方的空鞍马上飞过,其余几名女真战士大叫不好,却已经收不住势子,砰砰撞在一处,又有一人掉下马来。
韩世忠耀武扬威,纵马围着那几名女真骑士跑了一圈,座下宝马再度腾空而起,一手将刚才缴获的战弓高举空中,口中一声长啸,群山皆应!
目睹如此壮举,奚族战士个个热血沸腾,原本排列还算整齐的军阵全然没了秩序,像是开了锅一样的欢腾,欢呼声震耳欲聋。
粘罕这时方才赶到,见对手如此示威,气得鼻子都歪了,刚要再出号令,忽地脸色大变,向韩世忠用女真话喊了一声什么。
韩世忠面向他,背对着身后的女真战士,见到粘罕面色大变,耳后随即劲风劈挂,知道是有人放冷箭,当时不及回头,猛的将身俯在鞍桥上,左手一摁座下马的肩膀,那神骏通灵,立时两只前蹄一屈跪了下来,韩世忠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