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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受到排挤。现在有高强保举,那自然是弃暗投明了,蔡京这顺水人情做的毫不费力,宗泽不日便转迁两浙路察访使,专司察访各地农田水利等事,遇事有直接上奏宰执和御史台的权利,可算中了宗泽的心愿。其实以高强看来,宗泽这样的人才足以与关西种师道比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该当大用才是,只是目下东南无战事,还是暂且委屈他做个能吏了。
至于“小将”韩世忠,却是此次东南之行的意外收获,其中凑巧之处,甚至令高强想到了“有缘千里来相会”这样的话,否则那原本在西北从军的韩世忠,又怎么会千里辗转来到自己身边呢?既然遇到便不能错过,高强一封书信寄给老爹高俅,军中公文流转,把韩世忠与几个善射军士都拨到杭州军中,各有封赏,笼络异常。韩世忠此时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新兵,得此知遇之恩感激非常,对高强扁扁的服,几乎是朝夕不离左右,与许贯忠一道,成了高衙内身边的文武二将了。
一番解说完毕,高强心下大喜,便即动问家中父亲安好,命妇安好,恩相蔡京并岳父翰林学士蔡攸安好,梁师成一一回答。原来他人俱都照旧,蔡京依了高强临走时的进言,徐徐更变诸般法度,朝野赞誉声一片,其中固然是马屁居多,不过连原先的政敌、如今沦落到蔡州安置的前中书侍郎刘逵,听说也对蔡京当政以后的表现颇有溢美之词,这就很难得了。
高强点了点头,听到刘逵,自然就想起因为蔡京复相而失势的赵挺之来,此人今年年初已经转了观文殿大学士,名位虽然尊崇,实际却已经失势赋闲在家,不知现今如何了?
梁师成打个唉声:“要说赵大观文么,也算一时的人物了,只不过遇上了当今恩相,才落得如此下场,贤侄刚刚离京不久,赵大观便已荣登极乐。官家的御笔赠了八个谥字,身后极尽哀荣,也算是不枉了这一遭吧。”宋代官场多用简称,观文殿大学士便通称大观,是以梁师成提到赵挺之就以赵大观呼之。
高强嗒然若失,赵挺之竟就这么死了?
梁师成看着他笑,慢悠悠道:“贤侄,可是要问问赵大观的三子赵明诚下落呐?”
高强正是想到了这事,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一声,随即便觉得不对,不过他现在资格老了,脸皮根本没有变化,笑道:“世叔既然知道小侄心思,想必有以教我?”
梁师成拿手点指,笑骂了两声,才道:“赵大观身后,其家人大多返回山东密州老家,三子赵明诚在青州有座私宅,大约是移居那处了,此人身上有个鸿胪少卿的职事官,生活优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听说这夫妻俩都喜好金石名录,到处不惜重金求购古玩珍铭,恐怕花费不小,这生活起居怕是要简约一些了。”
高强点了点头,记得原先的历史中赵挺之身故之后,李清照跟着丈夫隐居十余年不出,想是赵明诚受到了蔡京的报复和迫害无法出仕,夫妻俩寄情于金石之中,到后来竟收集了十几间屋子的收藏,眼下这才只是个开始吧。
梁师成又道:“眼下的京中,赵大观是去了,不过恩相却也不是高枕无忧,东西两府颇有龃龉,近来已有升级之势了。”
高强一愕,东西两府指的就是宰执和枢密院,这个他是知道的,现任枢密使该当是张康国,朝报上并不见有什么变化,此人在蔡京失相复相的全过程中始终严守中立。是个地位超然人士,怎地现在又与蔡京不对付了?
追问之下,原来蔡京复相以后声势大张,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众党羽一齐跟着升官发财。有升官就有让位的,而这让位失势的人中依附张康国的着实不少,张枢密便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极大威胁。心中大为不满,渐渐的就与蔡京对立起来。
这当中还有一个人的表现甚是抢眼,却是当今得宠的郑贵妃的兄长,时任直学士院的郑居中。这位国舅爷当初与高俅父子陪着官家赵佶同逛丰乐楼,在皇帝乐嫖白沉香时一起帮闲,彼此搭档甚是愉快,也算是蔡京复相的幕后功臣。当初桌底交易之时,蔡京答应了复相之后一力保举郑居中作枢密副使,哪知现在蔡京的大小党羽纷纷升官发财,郑直院那里却全无动静,他哪里坐的住?
几次催促蔡京,蔡京都是支吾敷衍,但闻楼梯响,迟迟不见人下来,郑国舅怒气填胸,便跑去与张康国作了一路,处处与蔡京作对。
哪知这件事上郑居中可真冤枉了蔡京,原来此事却是高强暗中捣鬼,他临行前给燕青留了指示,教他趁隙给梁师成送了密信,说道郑贵妃已然专宠后宫,此刻最怕节外生枝,而外戚权重极易遭人弹劾,因此还是抑止一下郑居中的升迁为好。郑贵妃听了梁师成的谗言,深以为然,等到蔡京向赵佶推荐郑居中出任同知枢密院事时,郑贵妃的枕边风也适时送上,吹得赵佶晕头转向,遂不听蔡京的推荐,改任郑居中为资政殿学士,中太一宫使兼侍读,地位虽然尊崇,实权半点也无。
郑国舅是心比天高的人,哪里忍受的了?他又不知自己抱着大腿的郑贵妃给他背地捅刀子,更想不到这里头还有同一阵营的高强在撺掇,只是认定蔡京不给他兑现诺言,一腔怨气都洒向了蔡元长。蔡京也不是省油的灯,命人传了两次话说自己并不是没有出力,只是官家不从,郑居中哪里肯信?惹的蔡京恼起来,也不给郑居中半点面子,双方针锋相对,闹的不可开交,巧在郑居中与蔡京长子蔡攸同为侍读官,逢单日轮流进宫给皇帝讲论经史,大家都趁这个机会忙着在皇帝面前给对方上眼药,京中官场都当笑话一样看。
说道此处高强捧腹大笑,连说有趣有趣,梁师成也眯着眼睛笑,忽地问道:“贤侄啊,你父亲也知道这主意是你出的,将郑居中与蔡京离间作两处,以免他一家独大,这次来托我问你,后着当如何发?倘若只是给人家扯后腿,落个损人不利己,可不要怪为叔的说你幼稚!”
高强陪着笑脸道:“世叔教训的是,小侄虽说年幼无知,可也不能跌了爹爹与世叔的名头不是?世叔只管放心,后着早已安排妥当,约莫年内便当见分晓了。”
梁师成眯缝眼里蓦然闪出两道精光,向高强上下打量几眼,这才又笑道:“贤侄果然是深谋远虑,令尊将门虎子,教人好生羡慕呐!只不知可有留着对付世叔我的招呐?”
高强暗骂老滑头,乖乖给本衙内办事的话,少不了你的好处,倘若有什么包藏祸心,难道本衙内还治不了你?现今的高强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时代的生活,并且对于如何将自己已经获悉的历史知识获取最大的现实利益这个游戏,玩的得心应手,除了蔡京的城府深沉还堪作他的对手,如梁师成这等人物哪里放在他眼里?
不过肚子里骂也就算了,面上可得恭敬:“世叔言重了!小侄对世叔敬仰有加,哪里敢使什么招数对付世叔?就算有招数,那也是想着如何孝敬世叔,如何讨世叔的喜欢罢咧!何况京中有家父与世叔相呼应,那是相辅相成运势冲天,哪里能阻挡的了?”
梁师成点了点头,还没说话,高强又拍了拍手,门外进来两个家丁,抬着一口箱子,口中喊着号子,显得颇为沉重,打开一看,白花花的银子与诸般珍玩玉器耀眼生辉,立时照的梁师成的小眯缝眼成了两条细线:“贤侄,这是何意?”
高强赶紧撇清:“世叔切莫误会,这乃是新近从清溪县帮源洞挖出的第一批银子,业已精炼过,请世叔看看品质如何?”
梁师成动容,急忙抓起一锭来,又掐又咬摆弄了半天,喜道:“此银品质精纯,实乃上等!有此银洞,贤侄功劳不小!但不知此洞每年能出银几何?”
“上等精银十万两!”高强满不在乎,伸出双手十个指头,心中却不期然地想起了业已返回家乡的伊人金芝……
第六卷 梁山前篇 第二章
数月之前,杭州诸事完毕,明教首脑死伤惨重,各人无不切齿痛骂朱冲父子心性狠毒下手凶辣,若不是宗泽察访使与杨志副都监及时赶到救援,不免一家上下尽遭毒手,到时一个活口也没有,只怕落得悬案一件,沉冤久久不得昭雪也未可知。
只是芸芸众人之中,也只有高强与几名心腹知晓真相,这件血案从头到尾都只有高衙内一人操纵,无声无息地将东南摩尼教的首脑一举摧毁,留下的只有精神领袖方百花,与断臂的少教主方天定。据高强身边智囊许贯忠的估计,摩尼教若要再度组织如此次端阳大举规模的集会,起码要到十年以后,有这段时间的从容布置,若再能进一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