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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路过无数古宅风光。破败的竹林、柴房、还有枯井,下了这么多次斗,实践教会我无神论其实有待考究不可全信,我盯着那口井的时候完全做好了随时从里面蹦出来个粽子的战斗准备。
毕竟古井藏尸这一点还是很有历史的,而井下的环境确实容易聚积尸气,所以我当年看《午夜凶铃》的时候就吓得一连几个晚上睡不着,甚至连吃安眠药自我麻痹的心都有了。
黑眼镜把我们带到了房里,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忙他的去了。我略一打量房里的布置,更加觉得不对劲。
这并不是一般的农村白墙土炕几床被子一张矮几的格局,而是差了好几个等级的。这房子一个外厅连一个里卧,相接的地方安了木拱的顶,挂上了青布帘子,厅里摆着一张八仙桌几方弯脚雕花圆凳,靠窗的地方还有一张矮几,我看古董这么多年,心下知这是琴案。
卧床也是端正的古风,床椽两边还挂有锦帘的木构,被子倒是寻常,却也是及其传统的刺绣被面儿,床头临窗的地方还放着铜架,料是平日里放盆子用的。
整间房子完全是古风布置,若是出现在某处片场还好说,可是真当卧房使了,就觉得难免觉得别扭。大概是一种和现代格格不入的气息,偌大的房子里竟然连个电源插头也找不到。
这里到底是家宅,就算是家风严谨又尚古,能这么完整的保留下当时的境况吗?我觉得应该很难,古建筑并不是死物,长久的养在现代社会的“气”下,多少也会被同化。这个同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化,而是一种融合。
比如我们去故宫颐和园、苏州园林这样的地方,你会觉得很正常,周遭的一切也不会有违和感,好像那处就应当是那样,不论是现代人还是古代人出现在那里都很自然,这就是古建筑被同化了,让你觉得你是被接纳的。
可是站在这里,就完全的不一样。这座建筑好像在莫名排斥着别人的进入,身处其中就有明显的不适应,非常的格格不入,似乎是历史本身的一种拒绝。
实在理不清这种乱七八糟的感觉,索性不想了。拎起桌上的茶壶到了两杯水来喝。
午饭是黑眼镜端来房里的,吃完以后,他说问过族长了,要带我们出去走走。
叶赫满族镇说到底也是个镇子,虽然黑眼镜一直“我们村我们村”的说,但它的规模面积自然不是一个村能比的。
从他家出来又绕了好几圈,但见一排排青石板房,古朴周正,路上也铺的是石板,走上去咚咚咚的有声音。只是非常安静,这里虽和上个村子隔了约半小时的路,却实在是两个世界一般,那边还有些人声儿跟秋忙余景,在这里却是什么都没有。
各家各户虽不是房门紧闭,但从偶有敞开的房门里看去,院子里皆是无人。
我奇怪,黑眼镜只说道他们家族祭祀是不允许已婚的妇女跟十二岁以下的小孩参与的,这些人统统都得在祭祀之前回到女方的家里,剩下来未出阁的姑娘跟满十二岁的小孩须得从祭祀前三天起就披麻戴孝的不出正堂。而此时家里的男人都去明天祭祀的现场帮忙了,自然更加不会在家。
我听了却是奇怪,家族祭祀怎么还是部分人的祭祀,另一部分被排除在外的?但也不好问,毕竟是大家族里的这些事,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我只是被请来镇场的人的陪同,没什么余地可去问东问西的。
启程,黑眼镜的故乡(四)
第十章
略去以上种种不提,其实相比之下,我对黑眼镜的身份更感兴趣。
“说到叶赫那拉氏,除了满清贵族、慈禧太后,外面不是还熟悉一个?”黑眼睛边走边说,“纳兰容若。”
“其实这些都是异姓叶赫,祖上是蒙古一支,只是后来因为首领入赘,才并入叶赫族。跟原本的,也就是同姓叶赫是不同的。当然,我也属于异姓叶赫血统。”
“我们满族和你们汉族一样,也是非常古老的民族。不过有许多分支,至少在明朝,东北这边,就有了野人女真、建州女真和海西女真三个部落。而叶赫族,跟乌拉、哈达、辉发同为海西四部,在当时是非常强大的。”
“由于入赘,在叶赫部内部又分为蒙古土默特氏一支与女真那拉氏各一支。我接受的教育是当时的叶赫族首领在女真那拉部的领地定居,为了随俗而治,遂改自己为那拉氏。这里虽然疑点很多,说法又矛盾,但听听罢了,反正也不可考究。到十六世纪,这一支又迁到叶赫河附近,才正式定名为叶赫那拉部。用汉语的说法是‘向往海东青飞翔的天空’,跟凤凰朝阳的意思差不多吧,还挺有诗情画意的。”
“后来,部族里出了一对兄弟,非常厉害,叶赫族就一天强过一天,这两个兄弟成人以后,各自带领部众建立山寨称王。这个地方,就是他们当时安顿下来的土地。”
“再往后,叶赫衰落了,虽然跟爱新觉罗氏还有着丝丝缕缕的姻亲关系,但战的时候总比和的时候多。建州女真先后兼并了哈达、辉发二部,到一六一九年,海西女真算是完全覆灭了,东北女真就此统一。”
黑眼镜的语气有些沉重,往日总见他嘻嘻哈哈地没个正经,今天严肃起来了还真叫人不适应。
他又走了一段,停下来,指着我们周围的耕地和被圈起来的土地,道:“这儿就是当年叶赫城的遗址。现在大家都用来种地了,政府来看过,不过已经损毁成这样也没有办法复建了,就这里这儿有十公里的路上仿建了一个叶赫那拉城。你们要是有兴趣,等明天祭祀完了我陪你们去看看。”
我说好,毕竟真正的叶赫城如今成了黄土无缘见到,仿建的不妨看看,也不算这一趟吉林白跑。
“在你们看来,东北女真族的统一是历史的必然,也是加快民族融合的方式,可是其实在很多人心里并不是。你们这么说,大概是汉族历史上并没有部落、也不需要维系。但是,这个村子留下的老人,就是当年叶赫族被破城然后归降以后,心中不能释怀,最后也没有随着清军入关的那一批人的后代。”
“他们在这儿一直守着这片土地,守着叶赫那拉族先辈的骸骨,不管从这里走出去了多少皇后和重臣,他们也不会忘了叶赫城被攻破那一天,就是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叶赫族的末代贝勒临终前还说,叶赫那拉氏哪怕还有最后一个女人或者小孩,也将会报此奇耻大辱。可是那之后仍有许多叶赫族的女人不断嫁与爱新觉罗氏,想也知道,在这样教育下长大的女人怎么可能正常呢,最后还不是一个结局,满清王朝,一夕在慈禧手里终结。”
“说出来也许你们不相信,慈禧对中国来说那是有罪的,但她却是叶赫族的荣耀,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摧毁了爱新觉罗氏的王朝。所以村里的很多老人至今对她都非常推崇,他们对叶赫城被攻破这件事情,恐怕是这辈子也不能释怀了。”黑眼镜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苦笑了一下,“至少,我跟着族长长大,从小接受到的教育就是,不要对爱新觉罗氏的人有任何善意,哪怕他有一些叶赫那拉的血脉,也一定要相信,爱新觉罗氏的人不会对你有善意。”
一时间我的心里真有些不对味,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少数民族的历史很难讲清楚谁对谁错,因为最后总会被扣上民族融合的帽子。以前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真正站在这里、感受这里的时候,才猛然发觉,历时的确是带着浓厚的血腥味的。
祭祀之前
第十一章
因着黑眼镜的话,我心里更加觉得不对劲,便不再做声二,跟闷油瓶一并排,也做个闷嘴葫芦,只听不说的。
黑眼镜又带我们在遗址上走了两圈,指着一些土包说那应该是什么,我上学的时候看这些就不行,现在更不行,只看得都是土包没啥大分别,估计连闷油瓶都更比我能看出门道来。不过他最近越发的闷了,看出来了也不会说。
遗址前面不远处就是明天准备祭祀的地方,我们也过去看了看,毕竟明天闷油瓶是要发挥作用的,就算是形式,也不能马虎了。
那里是一片空地,因为明天要起棺,所以土表的草已经全部铲了。埋着棺材的土地也全部用招魂幡围了一圈,至于正东处供着一张灵案,上面又摆了几盘纸钱和一架木质高台,那台子大概是到时候用来摆族谱的。
桌上还有一碟朱砂一支笔和几张符纸,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现场人很多,来来往往的却并不吵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