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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罗·安达列士先生,你迟到了。”简特尼亚修女严肃地合上书盯着他。
“我不知道做完礼拜连上厕所的时间都不给人留就得到教室。”
米罗的话立刻引来下面小小的骚动,简特尼亚尴尬地轻咳一声,“第一次就算了!你……”她在名册上快速搜索了一遍,抬起头向在坐的学生说,“卡妙·艾伯特,请站起来。”
卡妙从第二排第七列的座位上站起来,那张不再熟悉的脸,不再熟悉的身形此刻离米罗近在咫尺。
“卡妙,你是米罗的表兄对吗?”
“……,是的,修女。”
“很好。米罗,你坐到他的旁边吧。现在开始上课!”
心的距离
卡妙小心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米罗,两人的位置只隔着一条小小的走道。而他却觉得米罗那张认真的侧脸离自己非常遥远。
该不该打个招呼,该不该说句话,该不该……
卡妙不断说服着自己,他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心跳加速过了,因为米罗就在眼前,只是以现在的处境,看着走过来的一步一步,他还有没有资格对他说一句话,打一个招呼,卡妙已经没有勇气去想了。
“能帮我捡一下吗?”
昏乱中他觉得有人在对自己说话。
“喂,我说能帮我检一下笔吗?”
“啊……”卡妙有些恍惚地反应过来,竟发现对自己说话的正是米罗。
卡妙赶紧捡起脚边的笔,他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有些无所适从。
把笔交还到米罗的手里,指尖触到掌心的一瞬间,相隔多年的熟悉体温传递在两人之间。米罗似乎有一丝刻意的轻轻握了握他冰凉的手。
然而来不及让卡妙想明白,已经反射性得收回了自己的手。米罗的眼里掠过一抹极难察的黯然。这是属于默契的两人之间小心翼翼的彼此试探,像受惊的鸟不敢轻易振翅去逾越向往的高度。
接下来的课变得非常平静,米罗的笔再没有落到卡妙的脚边。
下课的钟声响过后,所有的人开始陆续离开教室。米罗站在门口等着加隆来找他,他可不会傻到自己一个人在偌大的校园里找餐厅。
“嘿!下课了?”加隆偷偷潜到他身后猛拍了一下他的背。
“嗯……”米罗没什么精神地应了一声。
“干嘛?一脸欠人钱的苦瓜脸,修女得罪你了吗?”加隆察觉到他有些异样,关切地探着身子仔细看他。
“没有啊,我们快走吧!”米罗急急地拖起加隆往外走。
“怎么了?等一下啊!”加隆看到了仍然坐在教室里的卡妙,“这不是卡妙吗?喂!米罗,你不是很早以前就想要认识他吗?”说着话加隆已经把米罗重新拉进了教室。
“卡妙!记得我这表哥吗?”加隆敲了敲卡妙的桌子,让恍惚的他稍稍回了回神。
“加隆表哥……记得,每年的瑞雪祭我们都会见面。”卡妙站起来礼貌地打着招呼,而视线却停留在远处不敢和两人正视。
“嗯,这是我弟弟米罗,上次他的成人礼你没有来,所以你们还没见过面,他可是很早就吵着想要认识你了……”
“加隆!”米罗突然大声地阻止他说下去,向卡妙丢下句“对不起告辞了”就拉着他大步离开了教室,说这句话时他几乎没有用目光触及卡妙的任何地方。
直到两人走出几百米,米罗才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向加隆吼,“谁要你多嘴!谁说要认识他!混蛋!我根本不想认识他,最好从来不认识,永远看不见!”
“你怎么了?那个时候……米罗!别闹!”加隆捉住他胡乱挥在自己身上的拳头,苦恼地正视着他,“你在激动什么?我不过是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米罗一时无语,只好狼狈地站着不发一言。
“难道……”加隆思考着,没有顾及到米罗眼里的一丝慌乱,“米罗……难道你是不想和安达列士家族的一切人物打交道?”
虽然加隆并没有猜中,但米罗却在心里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是……是啊。”
“那幸好你没把我当成绝交对象之一。”加隆半开玩笑地说着,“不过那个卡妙·艾伯特,说真的他到底是那儿来的还真有点古怪。”
“古怪?”米罗心里一惊,想起一年前的瑞雪祭,有个连名字都记不得的小鬼也有同样的疑问。
“是啊,知道吗,其实卡妙表弟以前名叫加百列,性格开朗得很,但听说得了很严重的病而再没出过家门。当时艾伯特叔叔和阿姨就带着儿子一起消失了很久,等他们再回到巴黎时,就把他的名字改为卡妙。这个卡妙倒是健康得很,只是性情大变,像换了个人似的。很蹊跷吧?哼哼!说真的,家族的人只是要面子才不提及罢了,其实相信所有人都有太大的疑问,这个卡妙究竟是不是真正流着安达列士家族的血……”
“住口!他不是你的表弟卡妙·艾伯特吗?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的亲人!难道艾伯特夫妇还有本事变个一模一样的加百列出来不成?居然无耻到怀疑这么无聊的事情!就像那些整天窝在沙龙拉家常的女人一样无聊!”米罗激动地打断了加隆,二话不说地转身就跑。
“我……怎么了啊?”加隆莫名其妙地看着跑远的米罗,隐约觉得他和卡妙之间有些猜不透的问题,虽然米罗竭力不想和卡妙打交道,却似乎下意识地要帮卡妙辩护。“这个奇怪的家伙!想吵架找茬不成?”加隆无趣地摸摸鼻子。
圣玛莉安娜教堂的后面有一大片丘陵,那是卡妙来到这里不久发现的地方,从此他便爱上了这里,因为它有格瑞斯的味道。每一堆低矮的土坡,每一棵容易攀爬的梨树……都像极了记忆里故乡的样子。
卡妙是沉默离群的人,一方面是他的性格,而更重要的是做为惩罚。他曾天真地祈祷过无数次,希望以断绝一切和富家子弟交友的代价,换回米罗的一声“妙妙”。
没有了朋友的卡妙,一有时间就会去那片丘陵,脱下制服外套,学着米罗的样子扯开衬衣领口的扣子,然后熟练地爬上树。在那里傻傻地看看天,看看远处,任思绪无限追忆着过去。他相信身边的亲戚没有一个人见过这样的自己,做一些在他们眼里称之为“野”的事。而只有他自己明白,独处的这一刻才是他最自在的,因为那是曾经的他和米罗共同造就的生活方式。
原来逃避自己的过去是如此可笑和悲哀……卡妙不止千遍地嘲笑过自己。
当他看见远处的蓝色身影,以为一定又产生错觉了。当然卡妙完全相信米罗能在短短来校的半天内就找到这片丘地,他总是有办法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可以狂欢,在哪里可以静思,在哪里可以听到最清澈的溪声,在哪里可以看到最璀璨的夜空……只要跟着他,世界永远是变换不尽的多彩。正是这样的米罗令卡妙一天天陷入困惑,当他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想离开这样的米罗时,一切似乎已经变得无法收拾了。
格瑞斯的山丘,望着天空的米罗,以及正向他走去的自己……一切就像十几年前一模一样,只有卡妙心里明白,其实在类似的风景下早已是天翻地覆的改变。他不敢再靠近,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仍要躲在树后面。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的卡妙!”他听到米罗突然狠狠地向天空大吼。
米罗所有的思绪都被加隆的话占领着,那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传言为什么能让他那么心悸?难道在被伤害之后还有余力去关心他保护他吗?米罗真的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扔掉冰河心爱的发束,避开卡妙的所有目光,拒绝加隆安排的见面,做了那么多无聊的事,一切究竟是逃避或是恨,或者只因为……
卡妙靠在树杆上,仰起脸勉强不让自己有流泪的冲动。那每一句声嘶力竭的“该死”都深深刺痛在他心上。断绝友情的是自己,别开脸的是自己,抽回手的是自己,该死的……的确是自己。他背对着米罗迈开脚步,原来早已经在米罗心里失去一切份量,为什么不早一点觉悟,为什么在伤害之后再无可救药地爱上呢。
远离米罗的每一步都迈得沉重。
远离米罗的每一步都卸下一点牵挂,背上一点悔恨。
“妙……妙……”身后传来米罗细微的呻吟,分明地叫着他的名字,属于他唯一亲切的称呼。卡妙几乎无法相信,他想转回头去看一眼米罗,却怕看到的只是空空的山丘和幻想中的声音。
米罗跪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干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