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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夜里让穆觉得莫名其妙,米罗变得令他不认识也接受不了,只是无论这个年轻的男孩承受了些什么,没有人希望他经历这样的成长。
当气笛鸣起进港的讯号,那一长串悲鸣似的长啸也似乎唤不醒伦敦的清晨。米罗站在甲板上着迷地盯着那片浓浓的雾,似乎看到有个蓝色的幻像隐在雾里,忽远忽近。
“撒加!”米罗大喊着,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他不想思考自己有多可笑,他想快点冲下去从空玄的雾中抓住那抹蓝色的影子。
米罗的脸上满是兴奋和渴求,在拥挤不堪的人群里那么拼命竭力挣扎着,而眼里却是失去焦距的迷惘。他笑着扑进加隆的怀里,当熟悉的体温透过皮肤传递过来的一瞬间,他终于止不住悲伤地颤抖起来,把脸深深地埋进加隆的怀里不敢抬头。
“每次见面总是把我和他搞错,你这个家伙……”加隆责备他,却不像以前那样把他扔在地上,只是任由他紧紧搂着自己。
“加隆少爷,我以为学校不允许学生外出。”穆随着人群走下来,站定在两人面前。
“翻墙。”
“……。”穆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不该指责几句。
“喂,小子,让我看看你的脸,不许让我看到一脸苦相!”加隆拍拍米罗的后脑勺,可米罗却总是把脸紧紧贴着他的衣服不肯抬头。
“干嘛粘着我不放,不要以为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撒娇懂吗?”加隆继续无奈地扯他的头发,而语气却怎么也重不起来。
“米罗少爷,我们得上车了,要早些去见一见校长,现在已经晚了二十分钟了。”
“什么?穆!我刚逃出那个该死的监狱你就要把我们送回去?怎么也要玩个整整一天再回去送死吧!”加隆听到穆的建议,立刻臭着一张脸向他吼。
“这不可能,加隆少爷。现在不比在法国,您和米罗都要完全遵守规距,否则威廉先生就要头痛了。”
“你这个家伙一定是在爷爷身边待久了,居然这么刻板不通人情,没感情的笑面怪物!”加隆忍不住用上了他和撒加小时候对穆的戏称。
米罗终于微微动了动身子,从他怀里探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加隆。
“总算有反应了?啧!让你别摆一张小媳妇似的臭脸给我看的!”加隆腾出一只手来捏他的脸。
“你……不伤心?”米罗眨着迷茫的双眼瞪着他。
“废话!得知你没有白痴到跑去自杀,我还伤心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加隆!撒加死了你居然可以这么开心地和人开玩笑?你一点都不伤心吗?”
“伤心有什么用!为死人伤心他就会活吗?你来告诉我!如果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他活过来,别说是伤心,就算让我现在跳进海里我也照做!可他还会活吗?”加隆突然严肃地对着他大吼,双手死死掐着米罗的肩头。路人惊异地向他们的方向投来一瞥,尔后不能理解地匆匆离开。
肩上的力道重得有些不可思议,痛得米罗几乎流出眼泪来,但他强忍着和加隆目光相对。“他死了,就连伤心都不需要为他做了吗?”
“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加隆狠狠抽回自己的手,跳上街边的一辆马车绝尘而去。
雾还没有散去,灰色的天边透不过一丝日光。米罗终于觉得,他来到了一个阴郁的城市,不能用来疗伤,只会更加绝望。想见一面加隆又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想和他在港口抱头痛哭?
米罗坐上车子,任穆把他带到随便什么地方。虽然穆故意绕着圈子让他看一看伦敦的著名街景,但一切都失去了兴致。
“你离开后不久加隆就摔马了……”
米罗一愣,虽然保持冷漠的表情却还是摒着呼吸听他说下去。
“蒂曼夫人不允许他去那片狩猎森林,他就在练马场跑,从清晨到深夜不断地跑,直到失去知觉从马上摔了下来……他昏迷了两天,在梦里痛苦地呻吟但就是不肯醒过来,而那几个晚上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眼泪……米罗,要说伤心,他应该是最伤心的一个。”
圣玛莉丽安娜学院,是欧洲最负盛名的贵族学校之一,也是一所修道院。它悠久的历史就像那里面严苛的修女训导们一样令人敬畏。被送往这里的年轻人都有着足以自豪的家世,他们将受到最传统高尚的英式教育,学习上流社会的思想和礼教。每天每刻的每一个举止都被古板的教条束缚起来,以保证从这里毕业的学生都能拥有最雍容的气质。
对于米罗来说这样的地方是监牢,对于加隆来说这样的地方是地狱,但他们却都没有理由地留了下来。
一个面无表情的修女向他们走来,隔着巨大的铁门打量他们。米罗抬头看着黑色的铁柱子,每一根都高耸着刺向天空,他突然想到加隆能翻墙出来一定十分不容易,而之后要面对这样不近人情的修女可能更不容易。
等穆向她解释完身份后,两人终于跟着那位修女踏入了这无数人景仰的高等学府。巨大的礼拜堂正对着大门,穿过那里才能看到校园。屋顶竖立的十字架绝不是米罗一直印象中那种泛着白漆的破烂样子。即使隔着浓雾,仍能觉得它骄傲地闪烁着青铜色的光泽。
院长是一位年近50岁的修女,顶着一脸不近人情的严肃表情,并且只看脸几乎分不出性别。米罗毫不顾忌地盯着她的脸研究了近半分钟,觉得她不及艾尔玛半分美丽,虽然艾尔玛做为女人来说也并不温柔,但至少她是个会笑会怒的人类。
“这位就是院长大人,古尼修女。”带路的修女示意穆,两人都退了出去。
古尼修女用她那双极小但极犀利的眼睛上下审视着米罗,毫不带感□彩的做出欢迎,“米罗·安达列士先生。你比我们约定的会面时间迟到了三小时十八分,我会让你尽快了解在圣玛莉安娜学府这种错误是绝对不容许的。”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米罗只是看着她身后的古钟发呆,那口古老的看上去价值连城的钟正好敲打起来,一声一声无力地敲了十下。
“安达列士先生,为什么不回答我。”
“啊?你问了我什么吗?”
“今后我的说话有了停顿,你就必须有所回应,这是最基本的礼仪,是对你的交谈者的尊重,至少要让他们明白你在认真地听。”
“好吧,即然您老那么不自信那我只好每次都答应一声了。其实就算我回应了也不能表示我真的在听。就像昨晚在船上的一场酒会,人们谈笑风生,彼此交谈愉快,其实有几个人在仔细听对方讲话的?只不过是虚假的敷衍和交涉不是吗?”米罗毫不在乎地高谈阔论,看着那张雷打不动的脸上微微有青筋跳动,他觉得心情爽多了。
“安达列士先生!我知道你的身世背景,关于你的家族是否对你进行了较完善的培养我并不清楚,但我会让你在这里明白跻身上流世家最起码的规距。”
米罗再也不想多听她废话一个字,那套无聊的身份权贵似乎多年来都在纠缠着他。古钟一遍遍敲打着,有气无力地陪伴着双腿发直的米罗,一直到午后两点她才结束了没完没了的训话。
“好了,我想你应该累了,去休息吧,明天开始你将和其他同学一起投入学习。关于生活上的一切会由丽斯修女帮你安排。”门外进来一个较年轻的修女,表情还算和善但仍然属于没有七情六欲的类型。她向米罗微微颔首,便带着他离开了院长室。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只听见皮鞋踏在光洁的大理石上,在空寂的走廊里发出很清晰的回声。
“穆呢?”
“穆先生已经离开了,在学校里外来者是不能久留的。”
米罗耸耸肩跟在她身后继续走,他觉得一切都可笑极了,也许答应穆来这里真的是个天大的错误,他宁愿在孤儿院住一辈子,碌碌无为地过着混沌的生活,反正没有什么值得他去奋斗的。
“学生公寓一般是两人一间,男生公寓在学府的南面,女生公寓在北。严禁男生出入女生公寓,十点以后必须回到自己的房间,十一点必须熄灯。威廉先生为你安排了特别间,你可以一个人使用这个房间所有设施。”丽斯修女无懈可击地说完规距,打开他们面前的一扇门。所谓的特别间,自然是有相当身份的人才可以入住,几个男生在远处不动声色地议论着,听说米罗所占用的这一间正是现任伦敦市长曾经寄宿的房间。米罗不小心听到了这样的对话,无趣地翻了个白眼。
“在圣玛莉安娜学院里,钟声就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