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财前也看着他,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对视了许久,就像两头即将搏击的狮子,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手,藏起利爪。
“Hikaru。”忍足谦也笑了,“你居然找到这里来。”
“可以进去吗?”财前直接问道,“还是你现在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忍足侧身让开,财前没跟他客气,直接擦过他走进屋子。不二也随之进门,与忍足擦肩而过时,忍足低声说:“真意外啊,不二。”
“好久不见,谦也君。”不二脚步没停。
忍足谦也所在的屋子和冰帝房屋的构造并不相同,进门就是一个不算大的厅堂,摆着各式各样的家具什物,一架画着青箭鱼的莺色屏风挡住了内室。忍足关门后走进来,示意不二和财前在厅堂铺着的莺色地毯上坐下。
“要喝点什么吗?”忍足走向木柜,“这样的冬天赶来冰帝,热饮总是必要的吧?”说着不等坐下的两个人同意,他直接找出三个杯子,“西米蔬菜汁,热的。”
“谦也君的品位真是异于常人。”不二说道。
忍足端着三杯冒着袅袅蒸气和刺鼻气味的蔬菜汁过来,一一放在矮脚圆桌上,然后坐下:“白石说这个很健康。”他举起自己的那杯喝了一口。
“白石前辈的健康不是毁在你手里的吗?”财前冷冰冰地说。
“又是因为白石。”忍足笑了,唇角微微下撇着,就像他喝的不是蔬菜汁,而是一大杯苦丁茶,“你还能说你没有为了其他人而对我做什么吗?”
财前看着他,“你还记得。”少年说。
“记得也没用了。”忍足倏然举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时他的眼瞳微微湿润,似乎被热气蒸腾,“你不是为了我来的,对吧?”
财前伸手至颈间,扯出一条细细的红线,细到不仔细看都无法察觉。红线末端拴着一缕黑色的发丝,黑到发蓝的魅惑色泽,隐隐泛着低哑的光泽。
“如果那么久的事你都记得,那么……”财前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沙哑,“那天晚上的事,你应该也记得。——那天早上……我在枕头上发现了这个。”
忍足盯着那缕发丝,过了许久,他伸手接过,攥在手心里。他的拳头握得那么紧,紧得可以看见突起的青白色骨节。他抬起头凝视着财前,他的目光像尖利的匕首,又像摇曳的火焰,能把少年清冽的轮廓在心底蚀出一个清晰的伤痕。
“忍足谦也……你到底是谁?”
“你觉得我是谁?”忍足反问道。
财前的手平静地搁在矮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木质桌面。“我要听你告诉我。”财前说,“我不会让你再隐瞒下去。”
“你要听真相?”忍足绽开笑容,眼角上挑的深色眼睛莫名有些锋锐的戾气,“Hikaru,你这么聪明,你是白石的继承人,难道你还猜不出来?”
“我讨厌猜测。尤其是猜关于你的事情。”财前的手指缓缓收进掌心。
“如果你知道真相,那天晚上,你还会不会答应我?”忍足忽然问道,那抹笑容仍然蒙在脸上,仿佛鲜艳的油彩掩住神色,“不,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你还会对我说那句话吗?”
财前的眼里有刺光倏然一闪。
“你不用回答,我不想听。”忍足笑道。他仿佛在掩饰着什么一般侧过脸,却对不二说话,“喂,不二,我能喝掉你的吗?冷掉就不好喝了。”没等不二回答,他已经抓过不二面前的杯子——蔬菜汁仍然淡淡漂浮着热气——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的时候,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湿润了,如同雪花落进去被眼球的温度融化,涤荡着满目温热。
忍足直视着财前:“你不是问我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是忍足谦也,忍足。冰帝忍足侑士的那个忍足。”
“冰帝。”财前重复着。
“冰帝道顿堀。就是这里。”忍足说,“我和侑士小时候就住在这里。我们是堂兄弟,是冰帝的人,冰帝的血脉。我七岁的时候,侑士被伯父带去了迹部的王宫,为成为谋臣做准备。”他站起来,转身看向敞开的窗外飞落的细雪,“侑士和我自小就在一起,但那回他没有带我去,他要我去四天宝寺。”
“我一直以为你是四天宝寺的人。”财前低声说,“白石前辈登基之前,你就已经是他的谋臣。他一直信任你。”
“冰帝和四天宝寺,也不过就只隔着一条道顿堀川。”忍足似乎在讥笑财前的想法,“但你说的对,Hikaru,我有时候都会忘掉自己其实是冰帝人。”
“你忘记过吗?”财前注视着忍足的背影,回以同样讥诮的声音。
忍足轻笑一声:“是啊。侑士从来设法不让我忘记身为冰帝人的事实。”他的侧脸被清冽的雪光映得苍白朦胧,额发末端染着极有质感的光泽,“侑士让我去四天宝寺,就是为了在白石身边安插一个冰帝的间谍,我成功得到了白石的信任,从我跟在他身边开始,就一直向冰帝透露四天宝寺的情报。冰帝被青学攻陷,迹部被杀之后,也是因为我的情报来源,手冢国光才不敢对冰帝动什么大手脚。”
“都是因为侑士。”忍足停了很久才继续说,“因为侑士,我才去四天宝寺做间谍;迹部死后为了保全侑士,我才继续为冰帝提供四天宝寺的情报。是因为侑士的要求,侑士的安危——你明白了吗?这就是你想听到的一切,Hikaru。”
忍足回过身,看着面色苍白的财前。油彩一般的笑容仍然粘连在他的脸上:“这里是侑士的房子,涂着他最喜欢的莺色,放着他最喜欢的青箭鱼屏风,还有他最喜欢的西米汁,混着蔬菜汁一起味道好得出奇。这里全是我和侑士的回忆……Hikaru,你明白了吗?”
财前看着他,就像从前从未见过这个人。
“可是侑士很少回来,”忍足笑着说,“不,自从他去了冰帝王宫,他就再没回来过。你猜为什么?他喜欢那个迹部,迹部景吾。所以他为了冰帝的胜利,或者说是迹部景吾的胜利,他可以倾尽一切,包括我,他的弟弟。我只想留在侑士身边,去冰帝王宫做一个令人讨厌的政客也无所谓,但侑士要我去四天宝寺。”
他的手抚上自己的金发,“迹部景吾是天生的金色头发,像太阳一样尊贵耀眼,侑士经常这么说。他说迹部是注定要成为王的。”忍足摊开那只一直紧攥成拳的手,掌心里一缕墨色的发丝已经被汗黏腻在皮肤上,交缠成无法辨明的姿态,错杂纠缠,扭曲模糊混乱了掌心命运的走向,“我的发色其实和侑士一样,是黑色的,但是我离开冰帝之前把它染成了金色。”
“因为金色像迹部君?”财前的手在桌上几乎不可见地颤抖着。
“真不愧是Hikaru。”忍足说,“即便是这样,侑士仍然没有答应我的请求。”他看着财前,眼里的光莫测难辨,如同浸入水中的光,扭曲了游散了,再不复原来模样。“我说完了,”忍足唇角的弧度渐渐平缓,变成一个淡然的微笑,“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了吗?”
财前好一阵子没有说话,他看着忍足,只是点了一下头,似乎连动一下都如斯吃力,只剩呼吸的力气。少年看着金发人,看着他的微笑,他的脸,雪光也在少年的眼里游移变换。
“还有一件事。”财前终于开口。
“什么?”忍足问着。
“那天晚上你说的话,全都是假的吗?”财前的声音像琴弦绷得紧紧的,下一秒就会脆断,在接近极限的抽扯紧绷中蛰伏着脆弱的颤抖。
忍足动了动唇,似乎想说话。
“你不用回答。我也不想听。”财前站起来,在站直的前一瞬身体颤抖着微微倾斜,但他扬起脸站稳,和忍足对面而立。
矮桌上仅剩的一杯蔬菜汁已经不再冒出温暖的气息。
“你知道真相又怎样呢,Hikaru?”忍足微笑,“已经来不及了。你早该杀了我的,你不该听白石的劝告放过我。四天宝寺已经要完蛋了,青学正在进攻的路上,而白石……”他笑得更深一些,“你不是不知道,白石已经中毒了,就算他听千岁的开始治疗,也没办法根治从他十五岁开始就一直服毒造成的致命伤害吧?”
唰地一声,是佩剑出鞘的声音。财前拔出佩剑直刺忍足谦也的心脏,雪光凄烈地淌过锐利的剑锋,在尖端汇聚成一滴宛若泪珠的光点。
“财前君!”不二猛然站起想要制止财前的动作,他却只抓住了财前的衣角。
但是财前没有刺下去。
锋锐的剑尖在堪堪触到忍足皮肉的刹那生生滞住。
不二愣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