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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续撤军吧,与吴军长期僵持消耗,于我军不利。”
此后,曹丕收回了臧霸的兵权,让他风风光光地进入洛阳,高官厚禄,颐养天年。纵横雄踞青、徐多年的半独立强大势力就此彻底瓦解,管理青、徐的权力重归大魏朝廷。
三月阳春,莺燕争鸣,司马懿坐在院中的凉亭里听着刘晔对曹丕不听劝执意伐吴的抱怨,但笑不语。
终于说累了的刘晔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沉沉叹着气,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
低笑两声,司马懿缓缓开口道:“刘侍中何必闷闷不乐?陛下此次出兵,未见得是无功而返啊,毕竟,盘踞青、徐已久的臧霸势力被解决了,也算是了了我大魏的一块心病。”
冷哼一声,刘晔愤懑道:“早出兵的话,又岂止是解决臧霸?这下可好,三路伐吴,也没能把孙权怎么样。”
刘晔啊刘晔,你可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怎就看不出陛下此次出兵意不在吴呢?不动声色地笑着,司马懿转开话题道:“罢了,刘侍中好不容易回来,且将那些烦心事放放吧。”
又长吁短叹了一阵,刘晔抬头看了看天色,起身揖道:“时候不早了,晔就不多加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司马仆射。”
站起来还了一礼,司马懿客气道:“好说,来人,送送刘侍中。”
坐回席间细细品着杯中香茗,司马懿陷入长久的沉默中。方才他没有跟刘晔提及的是,曹丕此次出兵,除去消患,还有一个目的——提拔谯沛宗亲彻底掌握兵权,完成军界换血。
昔年汝颍荀氏从烜赫到没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吃了族中无人涉足军务的亏,前车之鉴,自己如何能不警醒?只是……子桓,你这一手棋下来,不正是在告诉所有人,军权是你曹家绝不允许外人染指的禁脔吗?思及于此,司马懿的面色不由凝重了几分。
“司马仆射,圣上宣您入宫觐见。”
抬头见是曹丕的贴身侍臣,司马懿起身欠了欠身,“烦请公公稍后片刻,待我换了朝服,便随你入宫。”
刚走到崇华殿门口,司马懿就听到殿内一阵摔东西的声音,好奇地走上殿,只见几名宫女齐刷刷地跪在地上,曹丕背对她们,似乎在生气。扫了眼地上被摔碎了的药碗,司马懿蹙了下眉,悄悄走到曹丕身后挥退了宫女,跪地道:“臣司马懿参见陛下。”
晒了他一会儿,曹丕才转过身子,指着自己身边的软席道:“平身吧,坐。”
气定神闲地坐下,司马懿看了看他明显是在生闷气的脸色,试探道:“不知陛下何故跟一群宫女置气?”
支着头,曹丕没好气道:“朕犯得上去跟她们置气?都怪那群太医多事!朕的病明明早就好了,他们还说什么要调养,熬的药一天比一天苦,哪里是给人喝的?”
被他这孩子般的脾气弄得一阵无力,司马懿开导道:“一碗药而已嘛,陛下捏着鼻子喝下去不就好了?”
“你倒是得轻巧。”不满他的胳膊肘往外拐,曹丕却还是吩咐旁边守着的宫人道:“再去煎一碗药来,都退下吧,没有朕传召不准进来。”
眼见殿内只剩下自己和曹丕,司马懿脸一沉,伸手抓过他道:“怎么回事?”
重心不稳地歪倒在司马懿怀里,曹丕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讷讷道:“什么怎么回事?”
看他无辜得很,司马懿不禁缓和了些语气,“生病的事,到底怎么弄的?严重到要下‘终制’的份儿上了?”
眯眼一笑,曹丕撑起身子在他下巴上吻了吻,“不过是风寒而已,至于‘终制’的问题……当然要趁脑袋清醒的时候写啊,等到快死了再写,谁知道会出什么差错。”曹丕没有告诉司马懿,在许昌得的那场病让他很恐惧,恐惧没机会再见他一面,恐惧来不及交代什么就永远睡去,所以他才会写下不该在这个年纪写下的‘终制’。伸手按了按司马懿隆起的眉心,曹丕明知故问道:“怎么?司马爱卿这是担……唔……”
细致地吻着怀里这令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吮吸着他滑软湿热的舌,司马懿不知餮足地在曹丕口中攻城略地,一直吻到他因呼吸不畅而开始挣扎抗拒,司马懿才放过了那被蹂躏得有些红肿的唇,贴到他耳边道:“是啊,先是走之前那番奇奇怪怪的话,再是一封‘禁母后预政诏’,跟着又来一份‘终制’,怎么看都像在交代后事。”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司马懿看曹丕仍是没心没肺地笑着,挑眉道:“看臣担心,陛下就那么舒爽吗?”
拨弄着他的衣襟,曹丕偏头想了想道:“是。”
干脆利落地将他压到案上,司马懿勾起唇角道:“那臣就让陛下更舒爽一点吧。”
心里是很想跟许久未见的情人缠绵个够,但想起那堆了一案几的折子,曹丕只能及时制止道:“不行,休息了这几日,折子都积一堆了,再搁置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批完。”
司马懿刚想答话,就听外面传来宫女的声音,“陛下,药好了。”
低头在曹丕脸上偷了个香,司马懿低声道了句“等着”便起身朝殿门口去了。
端着放药碗的托盘回来时,司马懿见他还倚在案上没动,脸上不由流露出丝丝愉悦的神色。抱着曹丕又耳鬓厮磨了一阵,司马懿趁他不注意,端过晾了半天的药碗,仰头将药喝到嘴里,又扳过曹丕的脸,全数喂到了他口中。
被药水苦的皱起了一张脸,曹丕推开司马懿,兀自咳了半天,正要发作,就又被他捏着下巴渡了口甜丝丝的花蜜。一口气就这样被生生化在了肚子里,曹丕别过头,有点不自然道:“放肆,该罚。”顺手拿过案角的墨锭塞到司马懿手里,又搬过一堆奏折,“研墨,罚你陪朕批奏折,朕批不完,你也不许休息!”
“臣遵旨。”敏锐地捕捉到曹丕耳根处的一片绯红,司马懿诡笑着更加搂紧了他,“要是陛下一直这样呆着,臣就是研一晚上墨也未尝不可。”
回头瞪他一眼,曹丕警告道:“不许乱动。”言罢,便再不理会他,埋头批起了奏折。
两人就这样偎依着批了个把时辰的折子,司马懿在曹丕为难不解的地方偶尔提醒两句,一如两人从前在丞相府做师生时那般,仿佛时光从未改变过什么。
一直到傍晚,曹丕才放下笔,将头靠到司马懿怀里,小声道:“累了,歇会儿。”
放下手里的墨锭,司马懿轻轻替他揉着太阳穴,看了眼案上才批了一半的折子,心疼道:“我念给你听吧。”
小幅摆了摆手,曹丕闭着眼恹恹道:“等等再说,让我靠一会儿。”
闻言,司马懿默默收紧手臂,使他的背与自己的胸膛完全贴合,好让他呆得更舒服些。
鼻间发出心满意足的哼声,曹丕闭目养了半晌的神,突然开口道:“曹彰要来朝见。”
作者有话要说:《伐吴诏》、《禁母后预政诏》、《终制》的具体内容可参见《魏文帝全集》
☆、暗怀心思谋毒计,王侯命殒芳林园
摆在案角的烛台发出温暖的光芒,把曹丕的轮廓也勾勒得柔和起来。低头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司马懿轻轻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还有曹植,他也要来。”扭过身子,曹丕将脸埋进司马懿的怀里,似乎在躲避晃眼的烛光。
早就通过处置曹植一事试探出了曹丕对自家兄弟虽然疏远却不愿加害的态度,司马懿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兀自用手扣住曹丕的脑袋,替他遮挡了些光焰。
沉寂了一会儿,曹丕瓮声瓮气道:“曹植悔过的上疏一封接着一封,想来,这次来朝见,他们必不是一时兴起。我在许昌时就得到密奏说太后私下没少往鄄城派信使,这才下了道‘禁预政诏’侧击她,到底也没禁住他们母子连心。子建入见清河长公主时,我便派人去遣他回去了,可他还是一再坚持,前些日子,母后也来找我哭诉,真是配合得好。”幽幽叹了口气,又道:“我本想,这辈子既然已经闹得相看两厌,与其继续虚与委蛇,倒不如老死不相往来,可偏偏……”抬头司马懿深沉的目光,曹丕自嘲地笑了笑,“你说我是不是妒忌子建更受母后宠爱?”
失笑地摇摇头,司马懿把他的头按回怀里,颇为无奈道:“这都成你的心病了。”
低笑两声,曹丕重新坐好道:“也罢,朕便准许他们入宫觐见,了他们一桩心愿。”
映在司马懿眼中的烛火猛的一跳,带着一丝杀气。唇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他暗道,太后,似乎是个不错的工具。
将狼毫笔举到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