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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栖曼轻轻的按着他的太阳穴,瞄了几眼桌上的报告,她不由得也愣了,难怪一向好脾气的先生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但是做为女人,就是要平息男人怒火的,于栖曼,很传统,传统得可爱。
“先生,这种事谁也不想让它发生,我相信富贵他们都已经尽力,没有谁愿意让浮云未来的希望走到战场的最前线去,先生,您应该比我更加清楚。”于栖曼轻声说道。
“我当然知道,一千二百名大学生,一仗下来,只剩下不足二百,虽然敌人是他们的十倍,他们很英勇,像一个真正的战士,可是,你让我如何向他们的家人交待?我如何向那些学子们交待!”丁君霍捶子桌子吼道。
“回家,让他们回家,马上就回来……”丁君霍吼道。
学生军英勇做战,战损大半的消息最终还是公布了出来,学生的家长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每天,都在火车站伸着脖子张望着,等着自己的子女归来。
列车喷着蒸汽缓缓的驶进了占台,长长的汽笛声当中,火车终于停稳了,这是一趟专列,专门用来运输这些学生们的专车。
车停稳了,最先下来的是一些担架,是那些受伤颇重的学生们,他们一下车,便被送上了专车转向浮云医院,这些学生的名字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公布了出来,学生的家长连忙跟了上去。
其它的车门,终于开了,学生们透过窗子,或是站在车门前,看着在站台之外的那些中年人,那些,是他们的父母。
可是没有人下车,他们怕,怕他们问起儿女,他们,不知该如何回答,看着怀里的精致的骨灰盒,每人的身上都有两三个,上面铭着亡者姓名,出生地,还有象征着浮云战损军人的军徽,他们,不由得再次落下泪来。
呼儿唤女声越来越高,罗蔚紧紧的闭着眼睛,使劲的呼出一口气,率先走下了车,要面对的,终于还要面对。
学生们在站台上列队,向站台外走去,离开这里时,他们足有一千二百人,整整一列火车,可是回来的时候,只有不到二百人,队伍短得出奇,在站台外,有一些脆弱的父母,直接就昏了过去,战损之大,甚至超出了他们的想像之外。
走出站台,找到自己儿女的,抱着孩子痛哭了起来,而没有找到的,捂着脸哭得更加悲伤。
这些学生们被父母护在其中,脸色变得更加的悲伤,轻轻的安抚了自己的父母,然后又聚到了一起,胸前捧着骨灰,站得整齐,看着这些学生们有了动作,那些家长们都抬头看着他们。
595 英雄
“敬礼!”罗蔚高声喝道,刷,整齐的军礼敬向那些战亡者的家属们,他们,哭得更加伤心了。
良久,手臂放了下去,留下的,只浓浓的哀伤,那些接过骨灰的家属们,抚着骨灰盒,哭得伤心欲绝。
“我是浮云日报的记者蔡玉春,你们很悲痛,冒昧的问一句,我能采访你们一下吗?”一名记者站在罗蔚这名最高军官的面前说道。
“可以,但是你必须要保证原封不动的登上报纸!”罗蔚沉声说道。
“当然,我不会修改任何一个字。”这名蔡玉春一脸正色的说道。
浮云的记者可以在报纸上自由的发表文章,甚至不需要报社的主编同意,主编只有选择将文章登在什么地方的权力,但是,记者的权力虽然大,他们却必须要为自己所刊登的东西负责,权力大,但是责任更大,记者,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采访就在公众的面前进行,而蔡玉春也问出了尖利的问题。
“你们去的时候是一千二百人,可是回来的,官方数据是一百八十三人,战损如此之大,你们有怨恨过军方没有保护好你们吗?”蔡玉春问道。
他的问题问得很大声,而那些悲伤的家长们也都将目光落到了罗蔚的身上,可以说,他们的回答,将决定着前线最高将领富贵的命运。
罗蔚回头看看他的兄弟们,每个人都点着头,一脸的坚毅,罗蔚也知道怎么回答了。
“关于这个问题,我早已经和我的兄弟们达了成共识,其实,在前线,将军们对我们很照顾,而我们驻守的那个山谷,也是不可能出现敌人的地方,当初,我们很不满,我们很幼稚的认为,战场是个浪漫的,是个展现自己英雄一面的地方。”罗蔚说着,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战场,瞬息万变,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罗刹人的决心竟然如此之大,竟然以极大的损失越过高山,意图绕到后方发起攻击。”
罗蔚摆了摆手,示意想提问题的蔡玉春让自己把话说完。
“当时,带领我们的团长,一名老兵告诉我们,我们可以走,但是我军将会腹背受敌,甚至可能被罗刹人一口吞下,当时,他将选择权交给了我们自己,我们首先是浮云的一员,才是学生。”
“当我们穿上军装,踏上征程的那刻起,我们就是军人,敌人来了,我们不能退,不能因为我们心中的恐惧而将所有的人都陷入到险境当中,所以,我们只有做战,只有与敌人拼死做战,我们做到了。”
“是的,你们是英雄!”蔡玉春说道。
“不,我们不是!”罗蔚的眼中再次满含着泪水,“他们,他们才是英雄!”罗蔚指了指那些骨灰盒,“没有他们的牺牲,哪有我们的现在,接受英雄这个称呼的,应该是他们。”
“你们可知,我们的团长,那名老兵,为了保护我们,带着几十枚手雷冲进了罗刹人当中,除了他的头盔,我们甚至找不到任何属于他身上的东西,特种兵蓝风少尉,为了给我们争取半天的时间,孤身一人闯进敌人大营,打死敌人的军官,给我们争取了时间……”
“你们可知道,我英勇的同学们,甚至还有十几名女同学,腰间绑着手雷,从容的冲进了罗刹人当中,为我们挡住敌人最致命的攻击,你们知道吗?骑兵师的官兵们,为了营救我们,日夜兼程,仅在路上,意外和累死的人超过了五百人。”
“骑兵师的官兵为了优先给我们活命的机会,战斗之后,将他们所有的医务兵都赶到了我们这里,给了我们伤员活命的机会,可是他们的伤兵呢?死伤是之前的三倍以上。”
“你……还要再说点什么吗?”蔡玉春最后问道。
“我的兄弟们去了,但是我们却没有死光,我们还在,他们的梦想,就是我们的梦想,他们的父母兄弟,就是我们的父母兄弟,我们曾经一起经历生死,我们,是一体的,从此刻起,我们不再为自己而活,而是为了他们……”罗蔚沉声说道,举手,敬礼。
“丁先生来啦!”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顿时,人群向外望去,远处,一辆马车缓缓的停下,一身将服的丁君霍从车上走了下来,独自向他们走来,雅格带着于栖曼和李师师远远的跟在后面,警卫队也远远的跟着,任由丁君霍一个人走到了人群当中。
学生军立正,敬礼,丁君霍也十分正式的立正,敬礼,从他们的手上接过骨灰盒,亲手交给他们的父母,伤心欲绝的人,丁君霍没有吝啬自己的感情,激动的与他们握手,拥抱。
于栖曼的人格魅力在此刻展现了出来,柔声的安慰着他们,李师师也跟着一起安慰他们。
不得不说,罗蔚他们这些撤回来的学生兵们帮了丁君霍的大忙,他们毫无怨言,甚至主动劝服了这些伤心的家属,使得丁君霍的收尾工作好做的许多,没有引起更大的风波来,而富贵,更是因此逃过一劫。
走到人群之外,罗蔚他们这些学生们都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在人群之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显出老态,但是慈祥而忧伤的女人,一个年青,但是却是一脸悲伤的年青人。
刘金花与楚聍这两位校长同时来了,罗蔚走到他们的面前,看着他们,泪水在眼眶中转动。
啪……一向以慈母状态出现的刘金花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罗蔚被她打了这一巴掌,从男子汉,一下子又变成了孩子,哇的一声就大哭了出来,紧紧的搂着比他矮上近一头的刘金花。
“我错了……我错了,是我的错啊……我把他们带出去,却没有带回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罗蔚哭得跪倒在刘金花与楚聍的面前。
“孩子,我的孩了们呐……”刘金花也哭了起来,使劲的搂着罗蔚,搂着每一个靠近的学生们。
她最早出任教育部长,这些大学生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从小就给他们准备食物,准备床铺,就像是照顾自己家孩了一样的照顾着他们,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