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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么好大一通,连子宁都是有些累了,也是口干舌燥,把桌子上的凉茶拿起来喝了个干净,然后笑道:“来,随本官过来,瞧瞧本官送你的践行之礼。”
“践行之礼?”
张球一愣。
“你这次入宫中当差,代表的可是咱们武毅军,可不能丢人!”连子宁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口,张球没觉出什么来,反倒是连子宁给震得胳膊发疼。
两人出了书房,到了隔壁的一个小跨院儿,还没进去,就听到一阵阵烈马的嘶鸣,那声音爆裂高亢,如同要撕裂金石一般,单单是一听,就能察觉出一股子倔强和高傲的气息。
待进了院子,张球立刻便是眼前一亮。
院儿里一株大树,上面拴着一头骏马。
这骏马浑身乃是赤火一般的颜色,炽烈宛如一朵跳跃的巨大火焰,身上连一根杂毛都没有。
这马已经是极为的神骏,而这还不是让张球兴奋的,关键在于这战马的体型——这马足足有八尺多高,比一般的战马高出整整两个头去,体型也是要大上三圈,四个硕大的蹄子跟酒桶也似,堪称是一匹巨马。而且它的身上肌肉虬结,充满了强悍的爆发力,从头到尾长长的火红色鬃毛随风飘扬,看上去在极富力量和威仪之中又有着一种贵族般的骄傲。
如此良马。
不过这马的性格也是极为的暴烈强横,嘴里发出凄厉的嘶鸣,见了连子宁两人,竟然是人立而起,高高的举起前蹄,要向着连子宁狠狠的践踏下来。当然,隔着这么远,踩是踩不着的,饶是如此,也挣得那儿臂粗细的绳子一阵痛苦的呻吟。
丝毫没有草食动物的温顺,反而像是狮子老虎一般的暴烈。
旁边看守的几个马夫吓了一跳,怒骂着便是操起手中的铁鞭朝着这马砸下去。连子宁摆摆手:“住手!你们先下去吧!”
“多谢大人不责!”几个马夫赶紧磕了头下去。
连子宁笑道:“这马如何?”
“好马!”张球也是爱马之人,砸吧砸吧嘴:“万中无一的好马!”
“这马是阿济格献给本官的,据说乃是大草原上的万马之王,他们部落死了五个人,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它给逮住!可惜还是野性难驯,凶暴难当,本官也没心思驯服这个。便送你了。”
张球大喜:“末将多谢大人了。”
连子宁淡淡道:“还得驯服才是,这马也金贵,可是要吃肉的。而且只吃生肉和鸡蛋。来,再看看这个。”
张球球顺着连子宁指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墙边还放着几个木头搭建的架子。
其中一个上面挂着一幅又宽又长的马甲。这马甲都是用很小很细的铁片,其中用极细的铁丝串联而成,层层累压而上,结合的非常紧密,坚固无比。而在马甲的外侧,小铁片的上面,则是百余个巴掌大小,足足有半厘米厚度的钢板,打造的锃光瓦亮,泛着一股股青幽幽的冷厉颜色。一眼看去就是坚固异常。这幅马甲,乃是大红色的,而在边缘,却是打着一圈儿大约有一指宽度的金黄色的铜边儿,上面密密麻麻的钉满了金黄色的铜钉。
连子宁道:“这马甲。乃是从京中偷运来的,明黄色为禁军专用,不过你是要做御前侍卫的人了,这倒也不算是僭越。这一副马甲,要耗用六千多个小铁片和百余个钢片,重七十多斤!一副马甲的造价。至少也是在二十两白银上下,若是运到安南、扶桑等地,没有一百五十两银子拿不下来!重要的不在于多少钱,而是有钱也根本买不到。咱们武毅军中,也只有一副而已。”
一边还有一副宽大厚重,格外大上两号儿的全身连体重铠,也是炽烈夺目的火红色,乃是最为典型的西方样式的板甲,赤红赤红的颜色,如火一般,钢铁手套、钢铁护腿、钢铁战靴、精钢的三层重盔,用大块大块的钢板冲压砸成的铠甲的本身,这幅铠甲的整体重量至少也超过了一百二十斤!可以想见,若是张球穿戴上这钢铁重型板甲,简直就像是一个强悍的钢铁魔像!
而在一边,乃是一个铁架子,上面放着两柄大锤。
和完颜野萍的擂鼓瓮金锤一摸一样的两柄大锤!
但是还要更大一号,锤柄长约三尺,锤头足有冬瓜大小,上面修饰着繁复华丽的花纹,整个凶器泛着紫金颜色。
“你那副紫色格林尼治铠甲历尽数战,也是变得残破了,你可以穿着那副铠甲去面圣,皇上见了必定欢喜,但是日常穿来,却有些过于杀气四溢,便穿着这幅铠甲吧!只有一百二十五斤重,比你那副甲也轻便许多。”连子宁道:“另外,君前效力,还用你那把大戟未免有些不合时宜,太长大了些,也容易磕着碰着,便给你换了这两柄大锤。李元霸的擂鼓瓮金锤,当然没有八百斤重。一把八十六斤,瞧着也好看,华贵。”
张球还能说什么?大人给自己把路都铺好了,若是还不成,那当真是唯有一死谢之了。
他双膝跪地,重重磕头:“多谢大人!”
正月十八,武毅军镇抚石大柱率领一千龙枪骑兵保护金国特使,礼部尚书,觉罗贝勒图哈上京朝见天朝大皇帝。一起随同上京的,还有整整八十六位东北诸部族长,以及被召入宫中任职的张球。
连子宁布局天下,举重若轻。
离岳。
藏剑山庄。
皇次子潞王朱载壛之居所。
院落有三进,第二进小花厅之中,屋子里面暖融融的,地暖和暖炉子烧得极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热了,潞王殿下圆滚滚的身子跟个球儿也似搁在宽大的床上,他只穿了一件单衣,若是放在以前的话,他说不得就要喊冷,吩咐下人把炉火烧得更旺一些了。但是这会儿,他圆滚滚的额头上。汗珠子却是不停的涔涔而下,时不时的拿着旁边的小手绢擦拭一下。上等湖湘绸子的手绢儿已经是湿透了。饶是如此,那大汗也是淋漓而下,胸口都塌湿了一大块儿。
他目光中有着些许的慌乱,脚尖神经质一般的不断的抖动着,真实的反映了内心的情感。
一边的王学柳也是目光焦灼,拧着眉头冥思苦想。
昨日弹劾大朝会上谁也没能想到。竟然是大皇子那一派的几个低阶官员忽然发难,弹劾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孙言之和潞王朱载壛,皇帝震怒。不过并未降下责罚,而是宣布五日之后大朝会再议。
这就给了潞王一段缓冲的时间,是以他才在今日专门宣人招了孙言之秘密前来相见。不过这毕竟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要和外臣来往也不是那么的容易,更何况这会儿潞王两人乃是被关注的焦点,因此还是颇费了一番手脚,两人都是在焦急的等待着。
潞王嘴里嘟嘟囔囔道:“怎么会呢?这事儿做的挺隐蔽的啊,怎么就会让老大给知道了么?”
“怎么会呢?”
“怎么会呢?”
“再说了,老大那人一向隐忍,轻易不动手的,这会儿怎么这么快就跳出来了?”
王学柳被他神经质一般的唠叨搞得有些心烦,又不敢出言打断。只得劝慰道:“殿下,您也不必担心,皇上若是要处置,早在朝堂上就已经要处置了,何必等到五日之后呢?可见皇上还是念着您的。给您这五日的时间,就是把局面给翻转过来的啊!”
“本王知道是这么回事儿,可是!”潞王两手一摊,一脸的苦相:“现如今这局势,应该怎么翻过来?也不知道怎么走漏的风声,可是这事儿是证据确凿的。只要是圣旨一下,锦衣卫顺藤摸瓜三两日就能把这事儿给摘巴的清清楚楚,江彬那小子就是父皇的一条狗,可是谁都不认!就算是本王这边儿把寇白门给宰了,再把几个知情的也给杀了,那边儿孙言之府上呢?一审就能审出来!”
“而且本王说不得还得把这个事儿主动担下来,抗都不能抗,若不然的话,锦衣卫去府中大搜,把本王那百美窟给搜出来可咋办?”潞王叹了口气,重重的一拍桌子:“他娘的,这次失算,让老大这个王八犊子给阴了!看来禁足训斥是免不了的了,若是百美窟的事儿暴露,民情汹涌之下,只怕就得去凤阳和老六这个没出息的做伴儿了。”
王学柳也是面色阴沉,道:“若是如此,本次也算是个教训,王爷也是时候把百美窟给清一下了,那玩儿意留在府中,终究是个祸患。”
“这个?”潞王摸着下巴刚想说好,但是一想到自己百美窟中那些既白且美,诱人可口的美妇们,立刻便是又舍不得了。
王学柳心里叹了口气,潞王殿下这样子,像是个能成大器的么?
正要说话,外头却是叩响了三下房门,内监阴柔的声音传来:“殿下,孙大人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