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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环境不消说了,你这一路走来,理当也看到了,东北虽然多是平原,但是到处都是密林沼泽,军队通行难度可是不小,一旦发生战事,很难快速调集军队。我听说你们从清明就开始走,这会儿刚到,若是朝廷从关内调兵,没有几个月根本过不来。而几个月,已经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其二,乃是东北之现局。东北边军之糜烂,外界不知,我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当初狗皇帝整顿过,但是已然三十年过去了,一切又复旧观。许多官兵连腰刀都没有,更别说战甲,饷银都克扣的差不多,也就饿不死而已。而且去岁女真入寇,连战连捷,辽北将军麾下大军,号称十万,实则可战之兵不过五万,而这五万,去年又是损失大半。剩下的那些,都集中在与福余卫的边境上驻守,内地极为空虚。另外,你也该知道,现在女真和蒙古联军正兵困喜申卫,武毅军虽然素来能战,但是面对十五万联军,也难说下场。一旦武毅军遭受重创,咱们的机会就来了!如此说来,女真鞑子和蒙古鞑子可是帮了咱们不少忙!”
“其三,却是现如今天下之格局。朝廷邸报你瞧不瞧?”
彭山虎头一次露出一丝窘迫之意,摇头:“师弟从来没看过那玩意儿。”
“这你以后就要注意了,朝廷邸报,是一定要每期都看的,别看上面东西不多,却能瞧出很多门道来。现在这伪明王朝,你道局势如何?”
彭山虎想想,道:“一路走来,兵强马壮,百姓富庶,倒是繁盛的紧。”
“错!”徐鸿儒摇头微笑道:“这只是表象,实则现在伪明已经是危机四伏,内忧外患。”
“先看朝中,狗皇帝都已经在位五十二年了,眼看已经时日无多吧?若是放在前朝,早已经册封储君,但是现在,你瞧,成年的皇子已经有二三十个,偏偏还没立太子,皇后又没有产子,这些皇子个个都有即位之权力资格,一旦狗皇帝殡天,朝中岂不大乱?”
“再看四方!哈密独立,自立为王,安南叛乱,重夺失地,朝廷现在已经派出大军区征讨了!这些大军,且不说能不能赢,就算是能大胜,又能回来几个?就此两战,京营定然是颓然!就算是乱起,又能如何?”
他提高了声调,满脸都是桀骜:“师弟。你说,这等格局,是不是咱们大好男儿建功立业的最好时节?”
彭山虎看着徐鸿儒。心中闪过一丝佩服。他本来对徐鸿儒是有些敌视和抵触的,但是这一番谈话下来,却是真真切切的看到。这位便宜大师兄,真是比自己强,而且不是一点半点,是全方位的。
论起所知所晓的一切,论起看事情的透彻程度,甚至是论起野心来,自己当真是拍马难及。
他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抱拳郑重道:“师兄,师弟服了!”
徐鸿儒也站起身来,大笑两声,拍拍彭山虎的肩膀道:“师弟,现在能跟师兄说说,你如何干了吧?”
彭山虎眼中露出一抹刻骨的怨毒:“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反了他娘的!元末蒙古鞑子无道。天下百姓没有活路,先祖跟随天完皇帝起兵,为的便是天下百姓的喜乐安平。那狗贼朱元璋得了天下,却是对咱们这些同为义军之人狠下毒手,当真是猪狗不如。贬为贱民。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为娼,这等屈辱,咱们承受了百年!只有杀光那些姓朱的狗贼,让他们也尝尝这等滋味,才能一解我心头之恨!”
“不错,不但要杀光那些姓朱的狗贼,更要杀光所有权贵官员,就像先祖所说那般,‘摧富益贫”建立一个大同天下!”
徐鸿儒慷慨激昂道。
彭山虎心里微微一笑,面上却是肃然道:“愿与师兄共襄大业!”
徐鸿儒点点头:“来到东北,便是鸟脱樊笼,随心所欲,我现在已经在辽北将军辖地发展了五十万信徒!便是松花江将军辖地乃至更南的建州将军辖地,也都有我的信徒!师弟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大力发展,尤其是这么多的贱户,心里都是恨极了官府的,一经煽动,便是起火。师兄这些年也攒了不少家底,但凡是有用到的,师弟尽管开口,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便是兵器战甲,也是不缺!等我找一个做好的时机,到时候咱们兄弟登高一呼,天下相应,也去那紫禁城,坐坐那狗皇帝的龙椅!”
彭山虎重重点头,两人各怀心思,相视大笑!
两人又是商议了一番细节,彭山虎十几个人看看天色也不早,便自离开。
徐鸿儒和徐正也收拾东西,往回走,边走徐正边有些不忿道:“爹,这彭山虎不过就一个贱户而已,手底下这么丁点儿人,管个什么用?就算是他是彭和尚的后人,爹你要折节下交。可也没必要对他这般青睐吧,要啥给啥?”
“你呀,还嫩着呢!”徐鸿儒淡淡一笑,道:“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你当他说的都是真的?他说只有这些人你也信?爹告诉你,他在这些贱民中,至少也有一万信徒,这还是往少了说!而且彭和尚的威望多高你不知道?说句难听的,比天完皇帝要高多了!有他登高一呼,不知道多少万人要跟着起来!”
徐正不服气道:“他咋就这么厉害?”
“咋就这么厉害?就凭着他身为贱户还能拉起这么大的队伍,有这么高的威望就知道他有多厉害!这个黄病虎啊,他之前是不得放开手脚,这下来了东北,你且看吧,不出一年,他手下信徒,必过二十万!”徐鸿儒长长的吸了口气:“这么好的一条狗,你说,我能不好好用么?他们先祖是咱们先祖的手下,他也得是你爹我的手下!”
两人走着,已到了河边,边上没入密林的河道中静悄悄的驶出来几条小船,上面有三十来个精壮汉子,各个身材健壮,手持利刃,齐齐向徐鸿儒行了一礼。徐鸿儒摆摆手,众人便簇拥着他们上船,荡波远去。
镇远府城下。
时近黄昏,初秋温暖和煦的阳光洒下来,照在这片苍茫大地上,给这片土地映上了一层金灿灿的黄,一眼望去,似乎天地间都是这一个色调。
有风吹过,无数玉米形成的海洋在风中起起伏伏,婆娑起舞。这些玉米已经快要成熟了,那杆茎叶子,都是变得分外的绿,水嫩嫩的。似乎能滴出水来。天边有一行孤雁飞过,发出尖锐的叫声,从南而北。
一队蒙古骑兵刚刚围猎归来。马鞍子两侧都挂着各色各样的猎物,兴高采烈的打马狂奔,远处那一片帐篷前面。已经搭起了炉灶,升起了篝火,不少蒙古汉子从营帐里走出来,向着这些打猎归来的勇士发出一阵阵欢呼。
这里安静、祥和、富饶,就像是一片世外桃源一般,当然,前提是如果没有城上城下那云集的几十万大军和那几十支在城下打马狂奔而过,在城下不断袭扰辱骂的骑兵队伍的话。
女真大军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为了避免再一次被偷袭和各个击破,只安了一个大营,以小叶儿村为中心,在周围建起了无数的营房,那架势,竟赫然是是在此长期驻扎下去的样子。女真大营占据了镇远府正西的位置,而蒙古福余卫的营地则是在镇远府的西北——背后就是无尽的草原。毫无遮挡,既不容易被偷袭,而且一旦有什么情况,随时都可以远遁而去。
就像是两柄尖刀,随时威胁着镇远府的安危。
这会儿女真营地也冒起了阵阵炊烟。要吃饭了,那些在城下不断袭扰辱骂外加监视的联军骑兵,也是纷纷打马回营。他们得抓紧时间吃饭,吃完饭,晚上还得出来——有了上一次的夜袭事件之后,女真蒙古联军的警戒性极大提高,分成两班,昼夜监视,再也没有给过武毅军任何的机会。
熊廷弼站在西门城头,目送着他们离去。
他的目光深邃,若有所思,若是仔细看的话,眼中却又是有着一丝期待和激动。
熊廷弼的目光又扫过了远处的女真和蒙古营地,心中思量着现在的局势。
自从那一次夜袭之后,蒙古和女真联军便再也没有发动过一次攻城战,每日只是以小股部队袭扰监视,竟是摆出一副长期围困的架势。
眼光毒辣如熊廷弼,自然是明白他们打得是什么意图——长期围困,比拼耐心,等到武毅军没耐性了,或者是城内的粮食告罄了,便逼得武毅军不得不出城决战,这样一来,女真和蒙古联军的机会便到了。
没有了城墙的依托,武毅军确实很难抵挡对方优势骑兵集群的冲击。
熊廷弼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策略。
东北富饶,城外又有森林又有湖泊还靠着江水,怎么着都饿不死,就地取材,蒙古和女真联军也不虞有断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