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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忭狠狠的咬了咬牙:“不就是勾结朝中大臣,瞒上欺下么?我知道,你岳父是兵部侍郎,你能做到这一点,我相信,但是你瞒得了一时,能瞒得过一世?”
连子宁淡淡一笑:“需要瞒一世么?现在国朝危机四伏,鞑靼瓦剌年年入寇,西北哈密独立,安南亦是不稳,女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打秋风,朝廷对付这些已经是应接不暇,你说,若是这时候逼反了一个手握十万雄兵,天高皇帝远的边关大将,谁敢?”
“你?”曹忭已经完全震惊了,他手指头哆嗦的指着连子宁,先是满脸的不可思议,然后便是大声狂笑起来:“我是乱臣贼子?我他妈的是乱臣贼子?朝廷拼了命的要杀我剿我,必欲除之而后快,可谁能想到,武毅伯你,才是最大的乱臣贼子”
大厅中安静的渗人,只有曹忭的声音在回荡许久,他才止住了啸声,低头问道:“我的那些兵呢?”
连子宁向着军营的方向看了一眼:“现在他们想必已经都被缴了械了,我有三个卫,对付你士气全无的一个卫,想必是不在话下”
“好了”连子宁饮尽了杯中酒,淡淡道:“今天我说的已经够多了,你知道的也已经够多了,给你的是鸩酒,苗疆传过来的剧毒,无色无味,吃上之后,七息之内便死,死者神情安详,死前并不会受痛苦另外,大厅之外,有二十刀斧手在你座位底下,还有一截白绫,怎么死,你自己选择一种”
曹忭惨笑片刻,终于是伸出颤抖的手,缓缓端起了那杯酒连子宁叹了口气,走出大厅,在他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声而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军营中,曹忭的士卒都已经被缴了械,集中在管他的士卒的抵抗,远远不像是他期待的那么顽强周围有三个卫的精悍士卒包围自己,而最高长官又是下落不明,石大柱当场宣布了连子宁颁布的关于曹忭叛乱,十恶不赦,已经处死,投降者既往不咎的命令在杀掉了一些顽抗份子之后,其他的,都老老实实的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经过捉虫运动和对军官阶层的清洗之后,他们会真真正正的变成武毅军的第五卫
第四一一章鞘藏寒气绣春刀
时维三月。
东北的春季,从来就不是一个消停的时节。
来自北面,在外兴安岭更北处的东西伯利亚的寒风已经被密密的森林和高耸的山脉给阻挡住了,但是另外一个并不怎么受欢迎的客人又是如期而至。三月份,正是后世称之为太平洋的季风活跃的时候,呼呼的东风从东边的鲸海也就是后世的日本海呼啸而至。
风很大,而且由于残存的低温,也很冷。再加上其中充沛的水汽,很容易形成降雨。东北的春季和秋季,雨向来就不缺乏,虽然苦寒,却不干旱,雨水充足,这也是东北粮食产量高的一个原因。
三月二十七,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可木卫南五十里。
西边是一条宽阔的河流,并不很宽,大约只有二十来丈,但是崖岸却是非常的高峻,岸边距离河面至少有七八米的高度,几乎是一个九十度的悬崖。这条河流名叫洨河,长度并不怎么夸张,就发源自可木卫南百余里的扎肥河卫东面的连绵群山之中,只有百多里长,扎肥河卫东岸群山中的积雪都是汇聚于此,所以水流很大很急。再加上刚刚开春,冰雪融化,这水量就更是可观,河水打着旋儿的向前奔涌,一个个的漩涡在其间流动着。水流如此之急,再加上河岸陡峭,因此根本无法行船。
在东岸的东边百余米,就是密密的黑森林,再往东,就是大片大片的湿地沼泽,根本无法行人。
河流和密林之间的百余米宽度,是一片连绵的丘陵,这种东北广泛分布的地形,并不怎么高峻,但是却能形成一定阻拦视线的弧度。
这里是可木卫向南的交通要道。
事实上,这里是也是整个可木卫以北的区域通向南部的交通要道。
由于可木卫以及以北的大片区域都已经被叛军给占据了,而此处距离朝廷控制的喜申卫显然又有些远,所以往年这条路上常见的商贾都已经绝迹了,这条不过丈许宽的土路上,看不到一丝人影。
打眼望去,只有一片荒凉。
天色很是阴霾晦涩,空中飘着雨,不大,但是很冷,湿冷冷的感觉让人浑身上下不得劲,黏黏呼呼的,像是无数条冰冷冷的小蛇在身上爬。
但是雨丝经过秘密的针叶林的过滤,飘到树下面的时候,已经是可以忽略不计了,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树下面就多么舒服。
刚刚融化还没有被土壤完全吸收,被阳光完全蒸发的雪水的长期浸泡,使得地面很是泥泞,一脚下去,就是能没到脚脖子的湿泥。
王泼三就趴在这一片烂泥之中,他隐藏的位置在一棵松树的斜后方,整个身子都蜷缩在数后,只露出来一个脑袋。
他身下都是泥,衣服上也都抹了烂泥,就连头发上都是一片淋漓的泥水,别说是从路上看,就算是站在近前也看不到这个人,只有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咕噜噜乱转的灵动眼睛暴露了一些秘密。
不单单是他,若是细细看去的话,就会发现,在他旁边,以同样的姿势趴着十余个泥猴儿也似的汉子,每个人都是一动不动。
王泼三一双眼睛乱转着,却是始终不离那官道之上,时不时的,他还会把耳朵贴在一块稍显干燥的地面上,似乎在聆听着什么。
不知道趴了多久了,王泼三稍微动了一下,让身子侧了侧,半压在了旁边松树的树根上,这平日里当板凳还嫌隔得腚疼的树根,此时确实能够让陷在泥里的身体得到舒缓,相对来说,总舒服一点。
王泼三这一动,似乎是个信号一样,他周围的那些汉子,都是跟着动了动,不过动作幅度都不大,只是让自己尽量舒服一点儿而已。
王泼三扫了他们一眼,低低的笑骂一句:“一帮小兔崽子,这点儿苦头都吃不了。”
他右手边那个汉子干瘪干瘪的,跟个瘦猴儿一样,说话声音也是嘎嘎的,跟鸭子一般,只听他哎呦一声,叫苦道:“俺的好百户大人,您这话说的可不地道,咱们兄弟都是您一手带出来的,出生入死也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曾抱怨过一句?不过咱们之前干的那些活儿,虽说也苦,也累,都是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干的杀头差事,但是可不像是这般,要在这烂泥塘里趴上这许久,您算计算计,从卯时到这会儿,都有五个时辰了吧?”
他嘿嘿一笑:“在这么泡下去,真要把俺那玩意儿给泡坏了,回去之后俺那婆娘还不得把俺给打死?”
他这话说完,四周立刻是响起了一片会意的笑声。
趴在王泼三左边第三个的那厮一开口就是一口河南腔:“装嘛装啊?咱们又不是没见过,小猴儿你那玩意儿跟你身材一样,瘦的跟个蚯蚓也似,就算是好着,你家那位怕是也受用不起吧?”
小猴儿一听这话涨红了脸,立刻反唇相讥:“二狗子,你的倒是大,粗的跟驴行货是地,有啥用?到现在也没讨上个老婆!”
二狗子立刻不服气道:“这是俺入军比你晚,才俩月,要是跟你一般,别说是老婆,俺现在也早就讨上二房了。等俺再攒上两个月的钱,俺就娶媳妇儿。”
小猴儿还待再说,已经被王泼三给粗暴的打断了:“行了,就你俩屁话多。小猴儿你别不不知足,咱们军情六处的虽说苦点儿累点儿,可是咱们事儿多,建功立业也容易,你我都是山东兵出身,不比那些老人儿们,你跟我一起进来的,几个月下来,已经是小旗了,要是换在作战部队,这得多长时间?挣的钱也是真多,你每个月十两银子的足饷,上好的雪花儿银,比其它的小旗高一倍!这还不算任务完成之后参赞大人的赏钱。你还抱怨个锤子?”
“还有你二狗子,打下乞勒尼卫之后,是我专门找人把你要过来的,咱们军情六处军饷多,这不假,你想娶媳妇儿这心情,我也明白。但是你得知道,干咱们这个的,行的都是机密之事,说白了,就是见不得人的。你像是今儿个咱们要干的这差事,干完了,就得烂在自个儿肚子里,别说是说给媳妇儿听了,就是梦话里头,你都不能走漏出一个字儿来,要不然的话,招来杀身之祸绝对不是说笑。找媳妇儿的事儿,咱们也不好拦你,但是你自己可得悠着点儿,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
二狗子凛然遵命,道:“大人您放心,咱最然嘴臭点儿,却不是那心里没谱儿的。”
小猴儿讪讪一笑,他却是个话篓子的性子,又是探问道:“百户大人,咱也就嘴里说两句,心里可不敢有什么别样心思,大人对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