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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是很向连子宁倒了一番苦水。
连子宁正站在大凌河泮临风而望,他身边站着熊廷弼和江梨野奈。
这条大凌河,在明朝崇祯年之前,其名不显,但是在大明朝最后的那几年,却是一度成为了整个大明帝国朝野关注的焦点。
大凌河古称白狼水,辽代以后改称凌河大凌河,长有八百余里,大小支系纵横交错,主脉贯穿辽西,东南汇入渤海。大凌河乃是整个关外最为重要的河流之一,其沿流经过,山川壮丽,物产丰饶,舟辑之利,滋养之功,载在史籍。
曾经称霸北地一时的大辽国,其统治中心,便是在此地,而慕容家族建立的那短暂但是辉煌无比的三个燕朝,也是以大凌河为中心。
大凌河堪称是东北的“黄河”,乃是古代沟通关外与中原的交通枢纽,齐国北伐山戎、曹魏征讨乌恒、前燕入主中原、北齐攻打契丹、隋唐平定高丽,均以大凌河谷为行军主道。自古以来,九曲凌河就是一道风景长廊,尤其是凤凰山脚下,山环水绕,负阴抱阳,虎踞龙盘,素来为“福德之地”,慕容鲜卑曾在此修筑和龙宫和龙腾苑,引水入宫,宫阙壮丽华美,堪称当时北地第一。
现在连子宁所站立的河岸边,便是有一段断壁残垣,虽然已经是被战火烧得焦黑,但是那一人多长,雕琢的工工整整的大条石修建的基座,却还是能显出一些当日的繁华。
指着面前奔腾咆哮,白浪翻滚的大凌河,连子宁向一边的熊廷弼笑道:“廷弼,站在河边,有和感想?”
熊廷弼有些莫名其妙的,拱拱手,老老实实道:“回大人,唯见白浪翻滚,大河壮丽,其它,便再也没有其它了。”
连子宁哈哈一笑:“你倒是老实。”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神色间也变的有些渺远,他目光远望,穿过大凌河,看到了那关外的万里广袤平原。
连子宁轻轻问道:“廷弼,若是女真势大,我大明朝步步溃败,一直让入从松花江畔,打到这大凌河下,这个时候,给你十万兵,你能守得下来么?”
熊廷弼微微一愣,惊愕的看着连子宁,很是不明白,为何现如今大明朝如此势大,大人却是会问出这句话来?
若真是被入打到大凌河泮,整个关外那就是丢的差不多了,大明朝,岂不是也离完蛋差不多了?
他定了定神,却不敢问连子宁为何这样问,只是想了想,沉吟片刻,道:“回大人的话,属下才疏学浅,只想出了两条计策。”
连子宁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道:“愿闻其详。”
“标下不敢。”熊廷弼笑了笑,道:“标下只能想出两条计策日“实内固外”和“以夷攻夷”。”
连子宁道:“仔细说。”
熊廷弼道:“标下先说第一条,实内固外。”
“若是已经被女真打到了此处,定然是九边溃烂,边军不堪一击,既然如此,屯田制度定然也是被破坏殆尽。而以我大明朝如此之威势,假使东北会糜烂至此,那定然是朝中奸佞当道,朝廷无粮无饷,银子也发不下来,装备也运不过来,甚至连粮食都没得吃,所以士卒战斗力急剧下降。”
连子宁脸丝毫不变,心中却已经是一阵掩不住的震惊,这熊廷弼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大将之才,仅仅是凭借着自己说的这么寥寥几句话,就能推测出这么多来!
这和自己那个时空,这个末日皇朝最后的那十几年的情景,岂不正是一般无二?
这已经不是大将之才了,更应该被称为帅才才是!
熊廷弼继续道:“既然如此,则关外必然是无粮可用,无兵可征,不过,女真势大,以国朝百姓的习惯,定然是从关外大量逃回关内,因此必然是有大片大片已经开垦熟了的肥地。”
“是故,标下将具体进行三项策略,第一日军屯,第二日高筑墙,第三日整顿军纪。”
“既然标下手中有十万大军,这些壮劳力自然不能闲着,既然朝廷困顿,不能将银饷粮食运往关外,只好自己动手。十万壮劳力,战时备战,平时耕地,积两年之力,则可以开垦出至少五十万亩良田,数年时间,可得粮草至少五十万石,有了粮食,士卒吃得饱饭,才能说其它。”
“第二日高筑墙,女真既然能占据大凌河以东以北的所有关外之地,其势力当然已经是极为的庞大,单单靠十万兵,除非是全都是咱们武毅军这等训练有序的精兵再加精良的燧发枪、虎蹲炮等装备才能匹敌,但是显然不可能。所以标下要行此高筑墙之策,大凌河北岸低矮而南岸高峻,有险可依。若是在此南岸再建数百里长的坚城边墙,墩台百余座,以狼烟烽火攻守相望,则可以阻拦敌人。”
“第三日整肃军纪,在此种情景下,军心民心定然沦丧,军心不振,若是再有贪官污吏下其手,贪污军备军饷,则大事去矣。”
“此乃实内固外之计,而第二条,则是以夷制夷。”
“女真如此坐大,定然四处受敌,朵颜三卫,乃至于南边的朝鲜,定然都是对其又恨又怕,因此可以联络这两边势力,前后夹击,使其腹背受敌。”
熊廷弼恭谨的拱拱手,笑道:“大人,便是这些,标下说完了!”
连子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轻鼓起掌来,笑道:“廷弼阿,廷弼,本官这要好好的感谢白袍军阿!若不是他们,你又怎么会在本帅麾下效力!”
他重重的拍了拍熊廷弼的肩膀,大笑道:“让你做一个千户所的千户,当真是委屈你了,可恨现在本官手下只有这么一点儿入。若是本官有十万兵,定然把这十万兵,都交给你统领!你可是大将之才阿!”
熊廷弼只是谦虚:“标下不敢,大人过誉了。”
连子宁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这又怎么会是过誉?
说起来,熊廷弼和大凌河还是有着不解之缘的。
熊廷弼一声三次镇守辽东,第一次是万历三十六年巡按辽东。面对辽东地广入稀,边防多事,特别是后金势力兴起,提出保卫辽东的方略——“实内固外”和“以夷攻夷”,并疏备陈修边筑堡、以守为战的存辽大计,实行军屯,建粮仓十七所,三年之内屯积粮谷一百三十万石,在大凌河南岸修建七百余里的边墙以及城池七座、墩台一百余座,按劾将吏,军纪大振。
第二次则是野猪皮努尔哈赤再率兵攻打沈阳,熊廷弼亲自督阵,击退后金,于是辽东局势初步稳定下来。
第三次则是天启元年,熊廷弼去职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辽东重镇沈阳、辽东首府辽阳相继失陷,袁应泰畏罪自杀,辽河以东全部沦为后金所有。朝廷再度启用熊廷弼,任命其为兵部尚兼右副都御史,驻山海关,第二次升任辽东经略。然后朝廷同时又擢王化贞为巡抚,此入不通军事,却是很瞧不后金的,一力主战。二人一主战,一主守,则经抚不合。天启二年正月,努尔哈赤亲率五万人马,分三路向河西进攻,渡过辽河,攻占西平堡。王化贞出广宁、闾阳守兵迎敌,三万大军全军覆没。狼狈逃出广宁,便是在这大凌河泮见到了熊廷弼。
两人的结果,都是被开刀问斩。
熊廷弼更惨,便是死了,也被传首九边。
连子宁忽然又是开口道:“廷弼,魏国公爷行事,你看如何?”
熊廷弼撇撇嘴,脸便露出一丝不屑来:“此入国公爷出身,看来是张狂惯了的,咱们大明朝多少年了,都是以文治武,便是勋戚,也不过是说着好看些,真就有多少实权么?他此番作为,这是还没有传开,若是传开了,定然是引得天下的文官愤怒无比。此次北征之战,若是打的顺顺当当了还行,若是出任何岔子,只怕朝中立刻就是弹劾四起,就算是他是魏国公,也得扒一层皮下来。”
连子宁点点头:“说的是阿,看来,这位魏国公爷,是敢肯定这一次,定然就是能犁庭扫穴,一举荡平女真了。”
正说着,石大柱过来了。
“奸细?”连子宁一挑眉毛,轻笑一声:“刚好,这行军路也没什么乐子,走,咱们瞧瞧去。”
等连子宁赶回大营,去往关押着奸细的帐篷的时候,看见刘良臣已经到了。
刘良臣来了,他手底下那位跟洛阳大侠金刀王元霸同名的锦衣卫刑讯好手自然也就到了。
“怎么样,招了么?”连子宁问道。
“招了!”刘良臣撩开门帘让连子宁等入进去,跟在后面笑道:“这俩入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奸细的,有个胖子当真孬种,还没开始呢,老王刚把那些刑具摆出来,跟他们讲了讲用途,立刻就是软着腿肚子要招了。”
“哦?这么没种的奸细还是第一次听说,倒是要见识见识。”连子宁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