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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教?”连子宁心中震惊诧异到了极点,白莲教之名,在大明朝可是大名鼎鼎,家喻户晓。乃是个造反专业户,从明处到明亡,一刻就没有停歇过,永乐年间青州造反称帝的唐赛儿,便是白莲教女主。后来明亡清兴,白莲教依旧是孜孜不倦的从事造反大业,可见,这个教派根本没什么理智,单纯就是为了造反而造反,谁当皇帝它就反谁。
如此神奇的组织,惶惶五千年中华史上,也是独一份儿了。
而就在正德二十年的时候,白莲教便又一次大规模的起事,最盛之时,糜烂山陕之地二十余州县,聚众超过十万人,最后朝廷废了偌大的力气才镇压下去,之后锦衣卫穷搜天下,白莲教销声匿迹,却没想到,现在竟然又出现了!
连子宁心里一动,难道说,白莲教,又有什么大的动向?
他冲那两个宪兵摆摆手:“你们先出去,没有吩咐,任何人都不准放进来。”
“是,大人!”那两个宪兵也知道何等机要绝对不是自己的能知道的,多听多倒霉,如蒙大赦的赶紧离开了。
“老王,你莫要着急,慢慢说!”连子宁沉声道。
王元霸缓了口气,低声道:“三十年前,白莲教妖孽祸乱山陕之地,咱们大军围剿,逮到不少俘虏,都嘴硬的很,为了撬开他们的嘴,从南镇抚司调了不少审讯的好手专门前去,下官也一起随同前往。只是,却没想到,白莲教妖孽,手段层出不穷,大人您看!”
他上前去,拔开那大汉的嘴,指着里面道:“您看这儿,缺了一颗牙齿,里面藏有剧毒。一般的白莲教叛贼,逮到也问不出什么来,而级别高的,嘴里都有这玩意儿。一旦被俘,立刻咬牙,死后满脸都是这等安详幸福之色,诡异无比!”
连子宁心里一跳,心道,尼玛,这不就是的吸毒过量而死的样子么?这哪是什么剧毒?分明就是巨量的高纯度毒品!
他心里猛地想起来,似乎山陕河南交界之处,在后世也是很负盛名的毒品产地,甚至民国某一段时间,河南省的财赋收入全部来自于此。
不过他此时更关心的是下一个问题:“那些白莲教逆贼,现在在何处?”
王元霸对这段典故还是知之甚详的:“紫荆关一役,朝廷斩杀白莲教三万余人,大破逆贼,只有一小股白莲教匪藏匿入太行山,余者星散。那些藏入山中的白莲教匪,现在想来也是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吧?”
“大人此言差矣!”熊廷弼目光闪烁,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大约一年前,末将跟随大首领张耕去往宣府大同为当地边军运输军服成衣,回来路上路过太行外围,被山匪打劫,嘿,我等也不是好相与的,一番冲杀,反将他们杀了个七零八落,逮到几个小土匪一问,他们竟然是太行山中一股巨匪的外围手下,专门负责为那些巨匪劫持粮食衣物。据说那股巨匪在太行山中谷地已经是修建城池,耕耘庄稼,种种形状,听来和白莲教匪无异!”
白莲教派来的人,太行山中的基地,张耕的白袍军,这些线索一一的被串联起来,连子宁心中雪亮,已经是明白了。
他看向熊廷弼,很显然,熊廷弼也是想到了什么!
不愧是惊才绝艳的将才,通过这么点儿信息就想到了真相。
连子宁豁然转身:“走,随我去见大帅!”
第二四七章金蝉脱壳
海丰县,原县衙门,现在已经改作了白袍军的驻跸之处。
这座县衙的后院,修的不大,却是很精致,中间一个碧水荡漾的小湖,湖中有亭,湖边有石舫,还有一艘小船,正静静地停在岸边。小湖的东北边儿,一片修竹之中,掩映着一座精舍,四周数十名白袍军守卫着,如临大敌。
这座精舍,便是张耕的书房,也就是临时办公室。
书房中,戚继光与张耕对面而坐。
戚继光细细说道:“大首领,这几日间,咱们将四县之地所有的精壮汉子全部掠来,遴选其中骑术好的补入军中,如今已经有五千人。咱们大军人数现在是一万三千员,但是,大首领,恕在下直言,这些刚入军的新丁,完全就是拖累负担,一遇战事,不但不能帮上忙,慌乱之中,反而会起反作用,冲乱咱们自己的阵脚,以在下看来,不若……”
“军师,莫要说了!”张耕苦笑一声,打断了戚继光的话:“咱们此去,寄人篱下,若是不抓紧时间赶紧壮大兵力,到时候去了,更让人瞧不起。那些只会糊弄愚夫愚妇的废物,哪里懂什么军事,只晓得人数多便是厉害的。况且,这一路行去,官兵又怎么会猜到咱们弃城而逃?必然反应不及,应该不会有什么战事,你多虑了。”
“反应不及么?”戚继光眼前又是浮现出了那个精妙绝伦的口袋阵,心里叹了口气,暗道,但愿如此吧!
对于此次的计划。他心里是很不以为然的,白莲教虽然是造反专业户,但是却不是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纯粹是靠妖言惑众,吸引那些愚夫愚妇参与。每每太平盛世之时也要造反起义,荼毒生灵,毫无理智可言。戚继光官宦出身。本是登州卫世袭指挥佥事,也是从三品的高级武官,后来虽然从贼。但是却是为了心里的一腔抱负。自然是瞧不起那些白莲教匪。
张耕看出他心思,笑道:“军师,你的想法,我知道,实际上,我也是如此想。所以咱们才更得扩大规模不是,咱们人多,咱们就势大。就能压着他们,便是喧宾夺主也未尝不可,你说是不是?好了。这事儿就不要说了。战马,粮草准备的如何了?”
“战马两万五匹。这已经是四县之地剩余的全部战马了,不过也能保证一人双马。马力不断,反正此次横穿北直隶,也不过是五百余里而已,大军一昼夜可至!至于粮草,已经备好干粮清水,战马要吃的黄豆干草也备好了。”他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在下私下派人劫掠了一千名年轻女子,已然充入军妓营,此次也将随军。”
张耕叹口气,歉然道:“军师,生受你了,让你一个将门世子做这等事!着实是……”
戚继光淡淡一笑:“大首领客气了,若是无事,属下先行告退。”
“嗯!”张耕点点头:“晓谕全军,亥时,大军开拔,另外,一定要瞒住城中百姓,免得有人报讯!”
“属下醒的!”戚继光告退,出门,却见竹林小径上,一个穿着青衣的女子正缓缓走来,大约二十三四的年纪,长发及腰,长相柔美,身姿婀娜。
见了戚继光,那女子赶紧敛衽施礼:“见过军师!”
戚继光避开一步:“夫人客气了,戚某不敢!”
那女子淡淡一笑,向他点点头,便进了书房。
戚继光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默默无言。
“老爷!”青衣女子推门进去,轻轻唤了一声。
“哦?雪凝来了!”张耕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起身把她扶到座位上坐下,埋怨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唤我相公便成,叫老爷,太过生分了!”
雪凝柔柔一笑,“老爷对我这么好,可让雪凝消受不起呢!”
“你呀!”张耕知道她执拗,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挨着她坐下,道:“都清算完了?”
“嗯!”雪凝点点头:“起事一个月以来,咱们攻破地方官府、抄家大户,让富商缴纳赎罪银子,一共是得了十五万两银子,攻破周府,抄家得来的现银有二十万两,再加上这些日子搜刮百姓,征收税银,拢共就是四十万两出头儿。那些百姓太可怜了,总得给他们留点儿过冬的钱粮。”
“这么多是对的。”张耕叹口气:“生于斯长于斯,这些百姓都是我家乡父老,若不是事急从权,又怎忍心从他们手里刮银子?”
雪凝点点头,正色道:“老爷只要是有这份儿心思,便是这次败了,逃了,他日定然也能做成大事!”
张耕苦笑一声:“只怕一入太行深似海,这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
“定然能的!”雪凝满脸坚定:“朝廷昏聩无道,地方官吏贪墨凶狠如虎狼,这几年天灾不断,四处都有不稳迹象。这些日子,我也得了不少消息,咱们起事之后,海州、归德府、汉中、榆林堡各处,都有起事,只要是明年依旧没有个好收成,天下必然大乱!”
“但愿如此吧!”张耕拍了拍她的手:“雪凝,真是多亏你了。这些事儿千头万绪,我们这些大老粗也不懂,若不是你,只怕还守着金山要饭呢!”
雪凝抿嘴一笑:“我们是夫妻啊,老爷说这话不是见外了?”
宁津县大营。
天将破晓,天边露出了一抹鱼肚白,大营中已经是人声鼎沸,不少官兵都起来准备吃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