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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我会配合的。”他对自己身边新提拔上来的小黄门说着,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小黄门一句话都不说地垂手站着,却已经将这句话记了下来,准备传出宫去。
“不过这样一来,你就有些危险了。”李牧言忽然又说了一句,让小黄门诧异地抬起头来。
对上李牧言的眼睛,就发现他的笑容很是温和,“好歹是一枚埋了这么深的棋子,要是因为我被浪费了,就太可惜了。”
说着,他忽然间手一抖,手中的茶杯就连着茶水飞了出去:“那么,滚出去吧。”
小黄门吃了一惊,然后看着李牧言,恭敬地跪下磕头,站起来仿佛真的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连滚带爬地从门口跑了出去。
李牧言看着那个演技一流的细作溜出门去,笑意更甚。
现在的他,行事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既然陆芷不肯杀了自己,那么自己也不必小心翼翼了。
他这样想着,笑容更加温柔起来。
陆芷听到李牧言最近脾气变得不好的消息之后,被太多国事占据了精力的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让人将宫中的宫女太监随意地调换过去。
反正只是下人而已,这宫中,多得是。
她这样随意而不追究的态度正好合了李牧言的意。他原本就只是为了给自己身边换人做掩饰,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看不顺眼的一些人挨个儿折腾了一番,然后才慢慢地安分下来。
这个时侯,他身边那些跟他有所关联的人,都已经打发了出去,换上来的,几乎都是心中向着陆芷的人了。
然后,在某个约定好的时候,他出了自己的宫殿,去见了自己这辈子的大儿子。
他和陆芷的孩子。
那孩子长到现在,只在自己身边人的口中听说过自己的父亲,却连他一面都不曾见得。
所以,在宫中见到温柔却带着一点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李牧言时,好奇心一下子就升起来了。
他隔得远远地,歪着头,虎头虎脑地问李牧言:“你是我的父亲吗?”
李牧言远远地凝视他,心中也有一刹那的温柔。
然后,渐渐地冷硬平静下去。
“是,我是。”他说,却并不上前,依旧只是那样远远地看着。
那孩子身边的宫人都十分惊惧地看着不远处的李牧言,紧紧地围在小皇子身边:“殿下……”
李牧言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这是你我父子第二次见面呢。”
小家伙的目光中透出疑惑,显而易见的,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孩子,还是无法理解这些复杂的事情。
“你是我的父亲,为什么和我是第二次见面?”
他很迷惑地问,“那些进宫来玩的都说父亲应该是在宝宝身边的。”
“你叫宝宝吗?”李牧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温柔地问。
小家伙摇了摇头,“我叫做陆明。才不叫宝宝。”他的目光清亮,看向李牧言的时候有不自觉的濡沐之意。
但是,他依旧站在那里,不曾上前。
是个有警惕的好孩子。李牧言这样在心中赞叹了一声,看向他:“好名字。你母亲想必是希望你做一个明智的人。”
陆明脸上立刻就露出灿烂的笑脸来。
“母皇说,这个名字不是我记在玉碟上的名字,那个字要复杂一些,现在我太小,还学不会。等我长大一些了,就再去学那个字怎么写。”
李牧言点了点头。
一个皇帝的名字,自然是最好不要用那些常用的字,否则将来民间避讳,就太过麻烦。
陆芷这样做,无可厚非。
他上前一步,陆明身边的宫人立刻警惕地带着陆明后退一步。
这样明显的防备,微微地刺痛了李牧言的心。
他的笑容越发温柔,“我住在东边的景明宫,若是以后想见我,可以去那里。”
然后,在陆明迷惑而温柔的注视中,李牧言转头就走了。
没有如同那些宫人所防备的那样,过来对陆明造成什么伤害。
当天就有宫人窃窃私语,说这位郎君也是个温柔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一直这么防备他,甚至连殿下都不让他见。
这些宫人多半都是李牧言叛乱之后入宫的,对李牧言曾经做过什么并不清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这样的情绪,也正好是李牧言想要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真的会如同陆芷防备的那样伤害自己的儿子。
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的血脉,没有必要因为对陆芷的恶意而做出这种事来。
李牧言摩挲着手指,陷入沉思当中。
如今的北宁直系皇族,还有几个人可以被利用呢?
似乎,也许,还真有可以被利用得上的?
这边李牧言在琢磨着怎么将陆芷的注意力转开,这边李家夫妻也知道了李牧言和李婉共同的计划。
夫妻两人在夜里相互握着对方的双手,彼此之间都默然无语。
等到夜已经深了,李老爷才慢慢地说了一句,“既然是孩子们的意思,我们也该听一听。如今留在这里,也不过是给牧言增加麻烦。”
李夫人轻轻“嗯”了一声,片刻之后却又忍不住道:“我就怕,万一不成……”
“不会不成的。”李老爷斩钉截铁地说着,言辞之间很是镇定。
但是等到李夫人去边上的榻上睡了,他躺在床上,却思绪纷纷,复杂难免。
李老爷这辈子,就是个失败者。
有时候,想起那些过去的往事,他宁愿自己依旧是在南疆,过着那种没有权势但是轻松自在的日子。
有田有闲,有人伺候,身边有自己的妻子儿女,一家人开开心心的。
可惜,这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庶子的身份,让李老爷并没有接受过太好的教育。更何况,在他人生最关键的时候,李家倒了。
但是有一点他却非常明确,如果不是自己,一家人根本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境地。
在黑夜中,李老爷轻声地叹息着,没有惊动旁边榻上睡着的李夫人。
如果要是逃不了,他不介意自我了结自己的性命。
至少,不能再成为还孩子的掣肘了。
事情商议已定之后,一直在尽心尽力给李家夫妻诊治的李师叔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李家。
然后,这次依旧发挥了他身为神医那种行踪飘忽不定的本事,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然后,李家夫妻离开了那个大夫,似乎就再也没有好起来。
就连暗地里关注他们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然后,在某个夜里,有人悄悄地从李家赶出了一辆马车。
这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马车进了车马行,很快就换了一辆更加没有特征的马车,天一亮就出城了。
守着城门的兵丁嘻嘻哈哈地聊着天,说着一些旧事,根本就不曾注意到这样一辆仿佛是早起出城的行路人的车。
李老爷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距离京城百来里的地方了。
赶路的人将鞭子挥舞得飞快,在太阳落山前,就到了这个不大的城市。
李老爷转头看了看,没有找到李夫人,心中就一惊。
他在屋子里来回看了一眼,就看到身旁一个铃铛,他抓起来摇了摇。
很快屋子里就出现一个笑眯眯的人影,站到李老爷身边,问他有什么要吩咐的。
“老爷,小的这些日子就是您的护卫,再过三五日,就再换一批,小的自去跟着自家新的老爷过日子。夫人和您分开走了,两个人一起目标太明显,所以……”
那个小厮飞快地说着,很快就将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
李老爷心中放下了一般的心,问那个小厮:“要到地方,大概要走多久?”
那小厮露出有些为难的神情来,“回禀老爷,不是小的不说,实在是小的也不清楚。小的只知道自己要护着老爷到了罗城,然后自然会有人来接凝。老爷的目的地是何处,小的却不清楚。”
李老爷听着,不知为何心中越发笃定了起来,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越发觉得踏实了。
他点了点头,让那小厮给自己送了热饭热菜过来,伺候着自己吃了。那小厮收拾了东西,很快就出门去给李老爷取了热水过来,扶着李老爷去了浴桶中泡着,好好地洗了个澡。
然后,那小厮就上前来给李老爷按摩头部,一边说道:“老爷放松些,不必那么紧张。这套手法是老神仙临走前教会我们所有人的,说是对老爷的病情有好处,要我们每天晚上都给老爷按摩一道。”
“听老神仙的说法,老爷的病若是控制得好,过上十天半月,就能站起来了。”
李老爷心中一惊。
自从在女人肚皮上得了这个病之后,他就早已经绝了站起来的希望,如今听到小厮这样说,不由得心情激动起来。
然后,他立刻就察觉到自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