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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的脸。
她不曾告诉别人,却被我发现了。
这摧毁了她的身体。
然后,是父亲。
母亲抢了过来,却从来就没有让父亲心中有过她。在父亲心中,牵挂着的永远都是那个远在齐国的妹妹,以及不再见他的母亲。
他的一生想要的亲情,到最后都没有得到。
这其中,也有我的过错。被母亲养大的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母亲的悲苦来自于父亲,一直埋怨着父亲。但是,那个时候的我不曾意识到,父亲的所有哀痛,都是由母亲一手造成。
她的痛苦,来自她自己。
父亲对母亲的冷淡也是母亲早逝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的冷淡,让母亲觉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她留恋的东西。
想要的,得到了一部分,却永远地失去了更多。
也许那个时候,母亲心底想着的,是去地底下,向自己的亲人请罪认错。
父亲,她已经不在乎了。
而父亲,这辈子都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原谅。
他的母亲死的时候,拒绝他出席自己的葬礼,而他的父亲和她的妹妹,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他。
父亲和母亲,因为最开始的相遇,终成怨偶。谁都没能得到幸福。
我的父亲和母亲,是全天下,最有权势也,最不快乐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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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在病床上已经卧病多年的高流亲王疲惫地说了一声:“知道了。”病床前的侍者恭敬地倒退着走出门去;轻轻松了一口气。
就算这位亲王已经垂垂老矣;在面对他的时候,也很难有人不生出惧意。
毕竟是那位女帝唯一的丈夫;现任皇帝的父亲。
室内又安静了下来之后,李牧言躺在床上,早已干涸的双眼中;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湿意慢慢地浸润了双眼,最后在眼角形成一滴泪。
李婉云也走了。
这个世界上;他再也没有什么牵挂的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李牧言开始喜欢回忆过去。不是董昱的过去,而是李牧言的过去。
也许在他心中,董昱已经是一个过去;早已盖棺定论,再无任何翻盘的可能。他终于成了彻彻底底的李牧言,和过去再无关系。但是,李牧言,李牧言……
记忆中最大的遗憾,永远来自李牧言的回忆。
他曾经是后悔的。
如果在边城,自己没有遇到陆芷,没有被陆芷得意洋洋地大笑着从自己准备好的护卫群中带走,自己没有因为是被陆芷抢走而心中觉得羞愧,去求了陆芷带走妹妹……
那么,李婉云不会被自己牵连,从天之骄女,沦落到奴籍。就算她后来打了漂亮的翻身仗,拥有的日子幸福得似乎会滴下糖来,让所有见识过的人都艳慕不已,但是……
那是她自己的本事和运气,与自己无关。
自己带给她的,也许只有灾难。
李牧言曾经为了这件事在每一个日夜辗转反侧痛苦不已,也因为这件事和这辈子的母亲几乎反目成仇,就算到了死,母亲也不肯见他一面。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丢下自己的妹妹的懦夫!”那个一向宽厚温柔的妇人对着他状若疯狂地大叫,“你不是我的儿子!”
在病床上的男人抬起头来,给了他一个眼神。
他呆呆木木地走出门去,撞撞跌跌,差一点在门槛上被绊倒。
他听到屋内的男人在对女人说,李婉云不是她的女儿,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那又怎么样?”李夫人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带着一种无从述说的绝望与苍凉,“这么多年,陪在我身边的是她,李家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站出来挑大梁的也是她。如果不是她,也许你和你的儿子,早就死了。哪里还有机会到这里来说什么孤魂野鬼。”
“如果世界上的孤魂野鬼都是这般将自己当做我的女儿,我宁愿要这样的孤魂野鬼,也不愿意要一个不知道什么秉性的女儿。”
屋内沉默了下来。
从那天之后,李牧言和自己的父母关系淡漠了下来。
李老爷有心,但是无力,李夫人对着他却总是没有好脸色。她的心里,始终记挂着南边那个女儿,为此忽略了其他所有人。
李牧言,从那之后,没有了家人。
陆芷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曾经大笑不止。她伸手摸他的下巴,眼神勾人:“这样也好,我抢过来的夫君,只能依靠我一个人。”
李牧言默默地扭过头去。
这个时侯的陆芷,只是明玑公主,李牧言却已经不敢反抗。他寄人篱下,她大权在握。他明白和皇权对抗的不靠谱,她也将自己的这种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将他一步步地逼迫着,被迫成为她的战利品。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
李牧言这样以为。
他曾经颓废了一段时间,然后,渐渐地开始重新找回自己的信心。
也许是推卸责任,但是,在他心底,自己的悲剧,李婉云的悲剧,都是因为陆芷在那一天,从护卫群中强行带走了自己。
狼狈得如同被山贼抢走的女人。
可惜那个女人是他。
他开始慢慢地想要积蓄自己的力量,在陆芷有更辉煌的权柄之前,就终结了她。
可惜,他低看了陆芷。在发现自己没有办法通过正常渠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陆芷举起屠刀,将整个皇室拦在自己面前的人斩杀了个干干净净。
她赢了。
李牧言永远都记得那一天,陆芷强行压着他,跟在她身后走入皇城。
满地都是血。
那些曾经骄傲的皇族们,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皇城。尸体被杂乱地抛在一边,只有眼前的这条被血液沾满的路没有任何阻拦地,通向那座大殿。
李牧言的心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
他看着陆芷走向大殿,大殿的门打开,那个被她成为父亲的男人站在高台之上,看下来,目光悲哀。
“我的好女儿,如今也要对我举起刀吗?”
“既然我想要的你不肯给,”陆芷说,“那我就只有抢过来。”她的声音平静得似乎自己只是在抢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而不是那天下至高的权柄:“父亲,非常抱歉。”
皇帝在高台之上大笑起来,声音犹若哭泣。
“真好,是我的好女儿啊!”他从自己头上拉下皇冠,半只耳朵也被拉了下来,血淋淋地挂在上面。将皇冠丢在地上,皇帝哈哈大笑:“拿去吧,你要的东西。”
陆芷定定地看着他。
“这是你抢到的东西,”皇帝摇摇晃晃似乎要倒下来,却偏偏还撑着,“所以,将来也会被人抢走。”
然后,皇帝从高台之上栽倒下来,吐血而亡。
看着皇帝身下流出来的,带着毒的黑色血液,陆芷慢慢地对着空气说了一句:“没关系,来抢吧。”
李牧言心底一片绝望。
这样的陆芷,他无法反抗。
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消沉下去。然后,他听到了李婉云的消息。
被他抛下的妹妹,漂亮地翻身了。她成了南齐新帝身边的女官,带着冷淡的笑意,俯视台下群臣。
就算她已经换了名字改了身份,依旧有人迅速地认出了她。
然后,消息被送到了这里。
李牧言从那一刻开始,觉得自己不能轻易地放弃。他可以想象被留在城中的李婉云的处境,他几乎以为,自己也许能够听到的,只是她的死讯。
但是,她没有死,也没有放弃。
那么,作为兄长,自己也不能……
这样的念头滑过脑海的那一刹,李牧言流着泪笑了起来。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做她的兄长,对她来说,自己也许是一个比陌生人更加不想见到的存在。
不过没关系,她承认,或者不承认,自己都会是她的兄长。
李牧言静悄悄地握紧了自己的手。
自己会在这宁国,挣出一片天地,遥远地,做她的后盾。
于是,他成了陆芷的夫君,成了女帝唯一的男人。女帝的决策背后,渐渐地开始有他的影子,他在朝堂之上,虽然一直不曾出现过,但是抛开女帝的夫君这一层身份,他也逐渐地变成一个越来越让人畏惧的存在。
一个,能够猜到你所有心思的人,总是让人战栗的。
就算如此,李牧言也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
他身居高位,但是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他有天下最美丽最有权势的女人,可惜是女人要的他;他有孩子,却不都是自己的姓氏……
他想要的东西都没有得到。
就算将再多其他人趋之若鹜的东西捧到他面前,他也觉得,这根本就不能让他觉得快乐。
金钱和权势,只有对期望得到它们的人才有作用。
陆芷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她一直都明白他心中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