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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冰冷,但却浑身冒汗,如芒刺在背,再也不出话来,便立刻告辞。
“要是找到了我妹子,请妹夫托人来一声,我们还是好亲戚。但是……万一我妹子有个三长两短……”钱老大把鲁荣明送到门口,铁青着脸,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气和热情。
鲁荣明面无表情地看了那张黎黑的脸一眼,没有话,转身就走。
此时天渐渐放亮,清冷的晨曦照亮了道路,路边的树枝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轻柔的沙沙声;不时有早起的鸟儿掠过树梢,洒下几声细碎的呢喃。田野里,不知名的虫儿梦呓般地鸣唱着。
他无心欣赏这秋天的美景,只顾着心事重重地赶着路。秋天的早晨已经有些凉意,但他却浑身都在冒汗。
走到半道上,突然记起今天应该是和三伯伯一起回上海的,看时辰,已经快到开船时间了,心里一惊,立刻撩起长衫往腰里一塞,拔腿往码头狂奔。
看这情形,今天他肯定是走不了了,他不能把这烂摊子扔给年事已高的父母,所以,他一定得把钱氏找到才能安心离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想到在上海天天盼他回去的青柳,他的心又揪成了一团,心里默念着:小心肝,对不起,大哥这次要失约了……你在家一定要好好地乖乖地等大哥回来……
气喘吁吁地飞奔到码头,只见去上海的轮船刚刚离岸,三伯伯正站在船头,两手抓住船舷焦急地向岸上张望着。见到他来了,急忙两手拢嘴大喊:“阿明!阿明!你跑快点,到前面三岔河口……”
“伯伯~我不去了。你帮我去康仁里二百七十五号向青柳一声,我要迟几天再回去……”鲁荣明沿着河岸跟着轮船边跑边大声喊着话。河岸边的路都是人踩出来的,坑坑洼洼地很不平坦,飞奔着的鲁荣明只顾着侧头看着轮船,没防备踩到了一块土坷垃,一个趔趄就摔了个狗吃屎,等他爬起来一看,轮船早就开到了前面,船上的三伯伯也只剩下了一个黑点。
他跟着又跑了一阵,但不得不停住了脚。前面就是三岔河口。岔河道虽然比直航道窄小许多,但是河面也有近十米宽,鲁荣明就是有再好的轻功也纵不过去。他无奈站住,看着轮船渐渐开远,只希望刚才那些话三伯伯能听到并帮他去康仁里传个口信给青柳,让她不至于挂念。至于酱园万老板那边,三伯伯自然会去帮他请假的,不用他费心。
可是,鲁荣明哪里想到三伯伯根本没有听清他的话!轮船开动时的马达轰隆声很响,加上,河里有风拂过,他大声喊出来的话传到鲁昌林耳里只有“康……百……号……青”这几个不连贯的字,饶是他再聪明,也没法把这几个断断续续各不相关的字还原成原来的意思!
这一天,鲁家是在混乱中渡过的。
小镇上知道鲁家大媳妇失踪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很热心地加入了寻人的队伍,也有人七嘴八舌出着主意。有的会不会是跳河了?有的是不是去她的亲戚或是朋友那里猫起来了?有人忽然想到邻县黄姑镇今天庙会,是不是赶早去那里了?
鲁昌轩父子综合大家的意见,觉得去黄姑镇赶庙会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是做产没多久的女人,怎么可能去那么远的地方赶庙会?至于其它两条倒有可能。于是,在找了一上午无果的情况下,下午,鲁昌轩就雇了几只木船和几个船夫,在河里四下捞人。同时派了几个热心而又熟悉钱家墩的年轻人去钱家亲戚家里打探消息。
天黑后,船夫和年轻人相继回到鲁家报告,河里没有任何线索,亲戚家亦没有她的踪迹。钱氏,竟然如空气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娘会在哪里呢?”周氏忧心忡忡地。她怀里的婴儿喝了粥汤后已经睡着了,这小婴儿似乎也知道姆妈离开了她,哇哇地哭了一天,连嗓子都哭哑了,到现在才消停下来。
{文,}闹腾了一天,镇上相帮的人陆续退去,堂屋里坐着累得精疲力竭的一家子。姚娘子把饭菜端上桌来,大家围桌坐下吃饭。
{人,}“一天一夜了,阿嫂会去了哪里呢?”华娟蹙着眉头道,这一天,她也跟着众人到处找人,跑得脚都痛了,累得坐下就不想起来。
{书,}“是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难不成飞上了天?”鲁荣胜仍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今天也跟着蹦达了一天,现在饿得要命,嘴里塞得满满的乌哩乌哩地发表着意见。
{屋,}“按,如果是跳了河,下午我们这么捞法应该是捞得到的,就是浮也浮起来了……没有捞到,也没有浮起来,这明她没事……”鲁昌轩一边扒着饭一边慢腾腾地分折着。
“那她会在哪里?”鲁荣明一听,立即用充满希望的目光盯着父亲,“她那几个出嫁的姐妹那里都没有,连她娘舅阿叔娘姨嬢嬢(姑姑)那里也去找过了,也没有。那她会去哪里呢?”父亲得对,只要没见到她的尸体,那她活着的可能性就很大,那就是还有希望。可是她还有哪里可以去呢?又或者还有哪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没有去找过。
折腾了一天,心急如焚的他嘴上起了一圈燎泡,眼窝深陷,脸色憔悴,面前碗里的饭满满的,一口也没动过。
章节目录 第七卷第十三章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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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阿明大娘怎么那么笨呢?她还有两个小囡了啊~就怎么舍得扔下不管了呢?”姚家娘子叹气,轻轻摇着头,一边挟菜喂到梅英的小嘴里。
受到家里紧张气氛的影响,三岁的梅英紧紧地黏在姚家娘子身边寸步不离,神色惶恐不安,惊恐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样子就象一只惊弓幼鸟,让鲁荣明看了又是心痛又是自责。
如果昨晚他能耐心地和钱氏沟通一下,好好地安抚她一下,事情也不至于搞到这步田地。可是现在,既找不到人也捞不到尸,让他的心——不对,应该是全家人的心——都悬在半空中,上不上下不下,落不到实处。既让他回不了上海,也让父母和兄妹跟他操心受累,他这个为人子为人父的,上没尽到孝道,愧对父母,下没尽到父责,愧对两个女儿,做人真是太失败了!
想到这里,他将双手深深地插进了头发里,脑袋沉到膝上,抱头抽泣起来。
“阿明,这也怨不的你……”周氏将自己的夹袍翻过来裹着怀里的婴儿,看到大儿子耸肩哭泣,不由也跟着难过起来。
“鲁荣明!找到我妹子没有?”一声打雷似的大喝将堂屋里的众人唬了一跳,大家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黑铁塔似的中年男人,横眉怒目地瞪着屋里心事重重的鲁家众人。
鲁荣明一看,心里不禁暗暗叫苦,现在钱老大来,岂不是雪上加霜么?
“呃,钱家大兄弟,我们不是正在找吗?”鲁昌轩立刻放下手里的饭碗,扯起满脸的笑,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
“一家子全都舒舒服服地坐在这里,还在找?骗谁呢?”钱老大不满地吼道。但鲁昌轩毕竟是长辈,他不能太放肆。于是转向站在那里局促不安的鲁荣明:“我小赤佬,你老实告诉我,你倒底打没打她?”钱老大的一双细眯眼弹大到极致,狠狠地瞪着他,似是只要他的回答让他不满意。他就立刻把他生吞活吃了。
姚家娘子一看钱老大那副恶神样,怕吓坏了梅英,急忙牵着她的小手回房去了。
看到钱老大要吃人的样子,鲁荣明不禁暗暗打了个寒噤。他将身子稍稍后退些,躲开那肆无忌惮喷过来的唾沫,心里直打鼓。但脸上却没有一丝怯意:“没有,我没有打她。不信,你可以问我父母,你也可以问左邻右舍。我从来就没有打过她。”
鲁荣明这话得理直气壮,他的眼神也没有躲闪。钱老大一时倒不知什么好。其实他也知道这个妹夫很是勤快和顾家,每次从上海回来不仅烧饭烧菜,还会搞卫生做家务,甚至会帮女人洗衣服,这在大男子主义盛行的眼下很是难得。就是他自己对女人也没有这么体贴。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妹子失踪了,他不找他要人又能找谁?
“那她怎么会自己不见的?难道你们真把她……”钱老大的眼神怪异起来。瞳眸中闪动着怀疑和狠厉。
“请大哥别胡乱猜想,这怎么可能?那个小囡生下来只有十几天,还在吃奶呢,我们怎么可能对她……”鲁荣明一听钱老大又往那个地方想,不由怒目相向沉声道。
鲁昌轩开始并没有听懂钱老大的话,现在听儿子这么一,知道这粗人是以为他们害了钱氏,也不禁发起火来:“我钱家大兄弟,你话要凭点良心好不好?大娘在鲁家我们老夫妻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