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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外,寒鸦万点,马蹄声突然一乱,几道嘶鸣划破似血残阳,猛然勒了缰绳的驷马车咯登几声,徐缓停下。
车夫打起帘子探头近道:
“老爷,小姐,天要晚了,今日便在这儿歇一晚吧。”
车内四人撩了青莲色的窗帘子向外看去,栈道边正是一处客店。
“终於能下车了,坐了一天腰都断了。”
霍秀秀揉著腰便往下跳,却被解语臣一把拉住。
“当心点,这店有古怪。”
霍秀秀缩回晃荡在半空的金钿纤足,疑惑地问:
“怎麽了?”
回答的却是胖子:
“晒了那麽多床大褥子,马厩里却半头马都没有,就差没涂几个大字写在门上‘此处黑店’了。”
“啊?黑店?!”
吴邪和秀秀大吃一惊,赶紧缩回马车深处。
“瞧把你俩吓的,瞅瞅你们那点德行。所以说现在的娃娃哟,胆子拍扁了还没鸟屎大。”
胖子一脸贱笑地拉上帘子奚落著。解语臣大约看出这胖子有点门路,便压了声音问道:
“依你看住得住不得?”
“住!怎麽不住!”胖子提高了嗓门嚷道,“一家小黑店就把胖爷给撵跑了,这事传出去你让我以後在道上还混屁?再说了,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不住黑店睡大街?你是无所谓,别忘了这里还坐著姑、娘、家、呢。”说著一脸戏谑地朝霍秀秀挤了挤眼,差点把她气得吐血。
“况且,”胖子朝外瞟了一眼正色道,“这会儿已经有人在门口往我们这儿张望了,即使逃了恐怕也不是被他们逮住就是在前头中埋伏。”
“那怎麽个住法,”解语臣问道,“多给点银子?”
“狗屁!你当小毛贼傻缺啊,你一出手就是几十两的给,人不把你这大油猪挖空了能放你走?”而且像解当家的你这样的,难保不会被劫财又劫色。
胖子一副受不了这些小孩子的缺样儿,拍了拍衣服跳下车。
“跟在胖爷後头,保证一晚上好吃好喝怎麽进去怎麽出来。”
车内三人互觑一眼,便也下了车。
“那胖子靠谱吗?”吴邪问道。
“他跟我们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不至於害我们。”
解语臣皱眉答道,轻拂压褶的装银衣角,打头跟了上去。
几人一进门,便有几个一身短打的跑堂的迎上来笑道:
“几位客官打尖住店?”
胖子往桌边条凳上一坐,抖了抖神膘道:
“来碗茶先!”
其中一人朝另一人递了个眼色,那人便跑回内厨,不一会端出一碗茶水来。
“嘿,客官您的茶来了。”
胖子接过茶碗,凑到鼻子前嗅了嗅,猛然啪的一张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跳起来吼道:
“糊弄爷爷捻右青?并肩子灯笼扯高点儿,剪镖也不踩踩盘子!”(糊弄爷爷破茶叶?兄弟,看清楚点,打劫也不事先打听打听?)
吴邪几个人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很快便也反应过来,这胖子说的大约是江湖唇点,俗名黑话的那玩意。
店里几人明显是一愣,对望几眼,作了个揖:
“并肩子,合字上的朋友?报报迎头。”(兄弟,是道上的朋友?报上名来。)
胖子冷笑两声,突然一把扯过吴邪的胳膊,把吴邪疼得眼泪差点迸出来。
他娘的这回胳膊肘肯定青了一片!
“皮条子招子放昏点,是个江子乾宫家冷子点,朝阳生吃不起!”(狗眼看清楚了,这是口天吴家当官儿的,生意人可惹不起!)
对面几人听了这话,明显抽了几口气,突然退出几步,咚的一声地上趴了一片: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太岁头上动了土了,只求留一条狗命,来世牛马报答!”
吴邪一行被这一齐刷刷的告饶彻底吓傻了眼。
这是啥?变脸也太快了吧?!这贼当得也忒窝囊了……
连胖子都啧啧感叹道:“乖乖,吴家这麽好用,简直就一移动圣旨啊。”
胖子踢了踢那几人的屁股道:“得了得了,吴老爷肚里能撑船饶你们不死,都甭叩瓢儿了,给爷几个拾掇出几间上房来。”
所谓狗仗人势──不对,狐假虎威,这一晚上可把胖子得瑟著了。设床造榻,熏被焚香,样样都是他指示下去几个走了狗屎运的小毛贼就急巴巴地折腾好了。
即便如此,卧在床榻上的吴家大少爷,依旧睡得不甚安稳。
吴邪在被子里翻了个身,用搭在竹结条熏笼上蒸的暖烘烘的被子盖住小半张脸。
好像有点难以安心。
我不认床的啊……
吴邪记得即使是边陲小镇简陋邸店的粗麻被褥,他也照样能睡得昏天暗地。
难道是因为如今身处贼窝?
得了吧,就那几个听到吴家二字便瑟瑟发抖摇尾乞怜的小贼?
况且小花在各人房间都布下了结界。解家的结界师别说中原,只怕天下也挑不出足以锋芒相对的人来。
不过,那张起灵大概可以吧……
忽然,那个症结所在的名字硬生生挤进了脑海。
难以心安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大脑如同绞著一团乱麻。
这种乱糟糟的感觉,难道是因为──
他不在。
完蛋了…说出去还不笑死人,多大人了现今居然不习惯一个人睡觉!
吴邪猛地拍拍自己的脸颊,企图让昏沈的思绪保持清明。
却触到脸上难以置信的热度。
糟糕,好烫……
吴邪缓缓吐出一口气,自己给自己拢了拢被子。
不够暖和。
不禁怀念起那个温暖的怀抱。
自己大概,比想象中还要依赖那个人。
算了。
更漏入梦。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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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历三日的车马劳顿,载著四人的朱轮莲盖珠缨车停在了当年天师张陵在此结茅传道的道家第五洞天青城山脚下。
几个人都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却还是被眼前景象噎得说不出话来。
东山脚下铺延数里,为密匝的车轿围堵得水泄不通,极目华盖与锦顶缀连成汪洋车海,漆轴与车辙相碰,珠缨与绣穗交缠,挨挨挤挤,拥拥簇簇,车缝间往来行走的皆是峨冠清衫的仙风道士,与头戴金银结条莲冠的女道。
车夫见车潮没有往前挪的意思,便停了车,这才发现原来这些车全不是正被堵在路上,而是停於此处。
四人下了车,便有打著柳色腰带的两位形容尚小的白衫女孩子踩著法阵浮出,领著四人辗转车隙,来到一处简搭的华顶彩棚,交了帖,登了姓名,又有四个围著姜汁黄腰封的白袍少年在四人身上各按一道符,口中念念有声,随即便是白光一闪,回过神来时几人已置身山腰千级丹梯上,沿途皆是熙攘的上山道客们。
抬眼往山顶望去,点著一楹楹丹墙翠瓦的宫阁楼宇掩於青松翠柏之间,几线幽霭淡烟逐风拂散。满眼黛色,仿若女子所画的内家眉样子,玉纤点皴晕染之下的小山眉。
几人落脚处已是离山巅上清宫不远,脚程曾不盈半刻便来到上清宫门,远远便看见一穿著葱白翠宽镶散花绫裙的女子,款款摆摆,莲步而近。
那女子未及走近,便遥遥启口笑道:
“给大少爷,解老爷,霍大小姐请早。”
早字後拖一个翘起的儿音,唇齿间流转,如聆靡靡乐音,转转嘤啼。
“哎呀,云彩!”霍秀秀拉过云彩左戳一下右捏一把,“不错嘛丫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你们瞧瞧云彩丫头,是不是愈发玲珑有致了?”
“秀秀姐可别拿我打趣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尼所言句句属实。”
“霍秀秀你啥时候改吃斋饭了?”
解语臣又是一扇子招呼上去。
这胖子本来一路爬上山来已累得气喘吁吁急需心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