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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冲大概真醉了,咯咯地笑了起来。
“歌舞是你的绝学吗?我还以为射箭才是你的本事呢。”
莫斐莞尔。“那小斐就把两项绝学一贯中西,以求将军欢颜。”
“可是,此处并无乐器,我也不通音律……”
“击节即可。”
莫斐将桌上竹筷拾起,在酒碗上轻轻敲击了几下,然后递给裘冲道:“就这个拍子,将军可别敲错了。”
裘冲纵然有九十分醉,拿个竹筷还是没问题的,于是颇豪迈地端坐起来,大声道:“好!”
莫斐唇角一弯,注视着裘冲一退,再退,一直退到空地里,才依着拍子高举双臂,啪啪拍了两下手。
他身上穿着裘冲的旧衣,大袖大袍,舞动起来颇为古意。莫斐往日里在歌舞方面颇下功夫,就算粗袍旧布也能舞出别样风情来。他时而翩若惊鸿,时而仪静体闲,忽然一出手,一粒花生“嗖”的飞了出去,打灭了帐角立着的灯烛。裘冲击节不变,他舞姿也越发激荡开阔,再一转身,又“扑”地打灭了另一盏。
帐外之人看着这席耍得欢畅,也纷纷矗立欣赏,只是怕将军怪罪不敢走近。但不知为何帐内光线越来越淡,最后竟全然黑了,不由唏嘘不已四下散去。原来,莫斐已打灭了所有灯烛,只有帐顶一处天窗依旧开着,泻了一柱清辉,将他笼罩其中。
裘冲击节的声音终于生生地顿住了。
清辉中的莫斐越发月朦胧鸟朦胧,带着超凡脱俗的透明质感,仿佛闻见梅兰竹菊的清雅香气。
莫斐也在看着裘冲。深深地看着。
然后他转过身去。
承接着裘冲饱满深意的目光。
用右手勾住左肩衣衫,轻轻一推。
半衫垂落,肤滑如璧。
56
56、月下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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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看着似乎是没问题的。
终于快大结局了。
呼呼。努力ing……
一束清冷的月光笼罩下来,此景此人,都显得不真实起来。莫斐斜斜飞过半垂双眸,明明有着深蓝色禁(蟹)欲的底子,却又从中生出无数诱惑来,就像是油锅里浇下的一瓢凉水,炸得灵魂四分五裂。
更何况,裘冲已有九十分醉了。
一时间,裘冲有种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的错觉,他觉得自己把他拉了过来,用身体覆盖上去,抚摸着他那如同羽毛般细腻柔软的肌肤,含住了他那如冰如晶的淡色双唇。他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蜿蜒出一条浓色的缝隙,万般风情俱在其中,偏又不屑一般,只留余晖清浅。裘冲在他眼帘上反复亲吻着,将烈火般灼热的气息铺满他的身体。
“痛……”
他并没有叫出来,只是脸上做出了这样的表情。裘冲立刻停下来。
“没关系的,怕疼就不做了。”
莫斐用手指引着,带着裘冲找寻契合的方式。不过一个埋身俯冲,莫斐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看他紧咬着唇也知道忍得十分辛苦,更何况温热的液体已经流过了敏感之地。
“我……真是……每次都弄糟……”
胡乱说着道歉的话,裘冲便想要偃旗息鼓。两人身形本相差甚巨,勉强行为必定痛楚加剧。更何况自己酒醉之下力道无法控制,若再弄疼了他……对于莫斐,裘冲真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又怎能眼见着他在自己身下委曲求全?只是他还来不及动作,便被莫斐攀沿上来,搂住颈项吻住了唇。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行动说了个清楚明白。那饱含着纠缠之意的吻在口腔里蔓延出香甜的味道,宛如醇酒,越饮越醉。裘冲与他互吻着,一时间胶着征战,往来回合。而最后,都变成自己一味的攻城略地。莫斐不如他气息绵长,不一会儿就挣扎着逃脱开去,搂住肩咯咯笑着,喘(蟹)息道:“都快没气了。为何咬我舌头?”
有些事做起来是一码事,说出来又是另一码事。
更别提——还被人这么颈吻相交,搂在耳边笑语。
裘冲只觉得自己灵上最后一根清烛也嘎嘣一声断了。他俯□去,用双手卡住髋骨上方那一道月牙状的柔韧,然后一下一下的,将自己的全部情感和疯狂索求,都随之奉上。
莫斐的上半身整个反弓起来,如天上的新月,扬起一道雪亮的弧线。他喘(蟹)息着,望着天窗外那轮皎月,觉得自己的魂魄已在半空之中——
他想,这一次之后,真的是了无遗憾了。
事毕之后,裘冲也一直环着莫斐身子,在他耳边诉说着各种废话和醉话。
“我老家在攸湖边上。前面有清澈的湖,后面有巍峨的山。”
“等我回去,我带你去野草地策马狂奔,去湖中抓鳖捕鱼,去山上采果猎狐。”
“我们可以盖很大很大的院子,又或很小很小的茅舍。只要是你喜欢的,哪儿都可以。”
“我每年都回去看你,数日也罢,数月也罢,你等着我,我给你一个稳稳当当的家……”
话到最后都变成稀里糊涂的胡言乱语了,但莫斐却仿佛每一句都听懂般一直点着头,说着“知道”“好的”,露出水一般温柔的笑意。裘冲终于沉沉睡去,月影东斜,似乎已经是丑时了。
莫斐缓缓挪开裘冲的手足,移开了身子爬起来,他用最轻柔的动作换过雪色外衣,不刻意却又穿戴完毕。他最后回头看了裘冲一眼,终究俯□去,用手指沿着他熟睡的侧颜,完整地划过一遍。
虽然知道现在就是捏起他的脸,做出各种怪状他也决计不会醒过来,但莫斐还是放弃了这一恶作剧的打算。他飘然离去,从案台上寻过笔来,书信一封,简单数语,偷偷塞在裘冲枕下。
莫斐用唇语说——
珍重。
然后他掀开帐帘走了出去,还在巡逻的士兵看见他,不由好奇道:“公子深夜出巡,所为何事?”
这些人或许真的不知道他的来历,一个个都口称公子,于是莫斐笑着回应道:“终得安逸,竟有些睡不着,所以四处走走。”
“公子小心夜凉。”
士兵见他衣衫单薄,终觉不妥,于是拿过一些衣物来交与他。莫斐笑而受之,在夜色里越走越远。
“公子别去远地儿,小心野兽。”
“谢你提醒,我自会小心。”
他远远地回答道。
而帐内,裘冲还在榻上安卧着,沉醉入梦,唇角带笑。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踏实,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开心。
就好像在梦里,他已经抓住了他的归宿。
在裘冲枕下,压着一页纸角,上面写着几句很简单的话。
“西摩吾兄,万般事端皆由吾起,吾不忍遗祸于汝,唯有自去。汝之深情厚谊,吾甚愧对。肝胆之情,唯有他时报。吾去也,勿相挂。梓潼别笔。”
对不起,西摩,我还是骗了你。
如果我不答应你,你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我归去,反而误了我的正事。
而我,是一定要回皇城的。
我欠那个人一个嘱托,一份约定,一条命。
你一定也无法想象当几万双流着鲜血的眼睛同时看着你的那种感受,我的灵魂被拷问着,我无法超生。
就算以我一人之力根本不足以改变什么,我也想要试一次。
就算需要我的鲜血为之祭奠,我也想要试一次。
至于你,西摩。
我不想牵累你,也没有办法在如此沉重的枷锁之下还妄谈情爱。
你真的很好很好。
很好很好。
倘若我不能活着出皇城。
这便是诀别之礼了。
莫斐最后一次回望那片隐约灯火的营地,终于下定决心扭头而去。在快要天亮的时候,他躲过了裘冲麾下的第一轮搜索,又在树上藏身,躲过了他们地毯似的第二轮。就这么躲躲闪闪走走停停,莫斐用了比正常速度多一倍的时间才终于回到了皇城。此时他早已蓄出了长须,相貌大为改变,又与入京马队相遇,谋了一份押运货物的差事,就这么蒙混过关的进了皇城。待差事交清,莫斐与雇主言明想四处走走,雇主也大方地放了行。
福王府早已成了荒冢一堆,而且门口舍外暗探无数,莫斐只远远望了一眼,就匆匆离开了。肩上那无形的枷锁莫名又沉重了许多,只压得他步履蹒跚,神情恍惚。待到他再次恢复清醒查看周围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来到了柳衣巷,站在了离合酒肆的门前。
此时虽为白天,但依然车马无数,比往日里竟还要热闹些。只是当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