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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家糊口的压力使得邵闻达整天忧心忡忡,他卖掉了京城的房子,但依然不够弥补亏损,有心从燕王那里要一点钱,却又开不了这个口,他要立了功才能得到赏赐,可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立功的机会,开口要钱只会让燕王小瞧了他。
这天中午,邵闻达又和平常一样来到了酒楼,酒楼大厅里冷冷清清,十几个店小二懒精无神地站在那里,现在可是午饭时间,居然生意会这样差,其实邵闻达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问题就出在他决策失误,把秦王这块牌子搬出来,为了扩大声势,他在酒楼开业时特地用秦王的名义遍请西安府官员,当时来祝贺的人非常多,可谓场面火爆,但过了两天人就越来越少了,他后来才明白过来,正因为他打出秦王的牌子,才使绝大多数西安府的普通百姓不肯来他的酒楼吃饭,秦王在百姓中的名声太坏,那些来捧场的官员也只肯来这一次,但后悔已经晚了,这栋四层楼的酒家花了他几千两银子装饰,还有租金、薪水,每天都在亏他的老本,邵闻达心痛不已,想转让却没有人肯接这个‘秦王的酒楼’。
酒楼的惨淡使他长长叹了口气,想转身回去,这时店里的掌柜却叫住了他,“邵东家!”
“什么事?”邵闻达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有人找你,说是你的老朋友。”
邵闻达一怔,他探头看了看,没有看见人,便问道:“人在哪里?”
“在四楼雅室等你。”掌柜将一张纸条递给了他,“他说,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邵闻达打开纸条,只见里面写着一个‘燕’字,他心中猛地狂跳起来,也顾不得再问,飞奔向四楼跑去,二楼、三楼各有一桌人在吃饭,但四楼却冷冷清清,一个客人也没有,只在最面的一间雅室门口站着八名大汉,两边各站四人,邵闻达知道,来人就在房间里等他了。
“来人可是邵先生?”一名大汉上前向他拱手问道。
“我正是。”
“我家大人已在屋里等候先生多时了,邵先生请进。”
“不知你家大人贵姓?”
“他姓孙,邵先生不认识。”
‘姓孙?’邵闻达仔细地想了想,他从来没有听说燕王身边有姓孙的人,他摇摇头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靠门边又站着两名带刀随从,身材高大,神情冷漠,而窗前却负手站着一人,看背影此人年纪不大,他正出神地望着窗外。
邵闻达连忙躬身道:“在下就是邵闻达,请问孙大人找我何事?”
窗前人慢慢转过身来了,回了一礼,淡淡一笑道:“先生请坐。”
邵闻达见他确实很面生,心中不由有些忐忑不安,按理,他秘密投靠燕王之事只有极少人知道,一般来找他的都是那几个人,但今天却来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他迟疑一下问道:“你是……”
来人笑了笑道:“真是失礼,我竟忘记介绍自己的了,在下姓孙名济,辽东李总兵的属下。”
听到‘辽东李总兵’五个字,邵闻达顿时魂飞魄散,他站起来便跑,后面的两名大汉却一左一右把他按坐在椅子上,邵闻达吓得脸色惨白,李维正竟然知道他是燕王的人了,那他还活得了吗?
“你害怕了吗?当初你设计陷害李总兵的时候,怎么会没想到有今天。”孙济取出一封信,扔在他面前冷冷道:“还认识这封信吗?”
看到这封信,邵闻达一颗心沉到了深渊,他这是几年前他写给燕王的效忠书,没想到竟落到了李维正的手中,这封信是吕思远从燕王身边费尽周折才搞到的,现在就成了邵闻达的丧钟铁证,邵闻达猛地扑上来,想抢这封信,却被身后两名大汉抓了回去。
孙济笑了笑,把信又收了起来,他蹲在邵闻达面前似笑非笑道:“看来你真的是害怕了,如果我把这封信给秦王,你会怎么样?‘咔嚓!’人头落地,我知道你刚刚生了儿子,他还年幼,可以叫别人为父亲,不再姓邵,你的女人也要被别的男人骑,当然,这个酒楼的烦恼你也不会有了,如何,要让我告诉秦王吗?”
邵闻达害怕得牙齿上下叩响,他的性命,他的儿子,他的女人,他心中一阵阵绝望,可听对方口气似乎还有商量的余地,便立刻颤声道:“你说吧!你们有什么条件?”
“李总兵的条件很简单,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只要你在投靠燕王的同时,也替李总兵做事,我们自然会替你保守一切秘密。”
邵闻达平静下来了,他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只要答应了,就会越陷越深,从此就会身不由己,可若不答应,他绝对就是死路一条,这时,孙济轻轻一拍手,外面走进一名大汉,手中拎着一只皮袋,他将皮袋往桌上一倒,骨碌碌地滚出一堆金光闪闪的黄金,大汉将金锭一一摆好,一共有十锭。
“我们知道你手头拮据,这里是五百两黄金,只要你答应,黄金就是你的了,你若不答应,一个时辰后我就应该能看到你的人头。”
孙济已经完全捏住了邵闻达的七寸,前有黄金诱惑,后有死亡威胁,邵闻达万般无奈,只得长叹一声,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们一定有目的而来,就请直说吧!”
……
秦王朱樉的宫殿气势辉煌,宫殿群中有侍卫、太监和宫女数千人,从京城回来后,他又恢复了醉生梦死的生活,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女人堆里,谁也不见,此刻,他正躺在几个年轻的女人身上,一边喝酒,一边看一队舞姬的表演,虽然他好色无度,可整天玩女人他也有些感到腻了,而且身体每况愈下,女人玩得太多,他的精气亏损严重,使他的头脑始终处于一种昏昏沉沉之中。
看了半天跳舞,他忽然感到一阵腻烦,一挥手道:“都给我滚下去。”
舞乐声停止,舞女们纷纷退了下去,朱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回头问一名老太监道:“你有什么好玩的点子。”
老太监为难地道:“殿下,要不我们去打猎吧!”
“打猎!打猎!除了打猎你还知道什么?”朱樉狠狠将杯子摔在地上。
这时,一名太监走进,跪下禀报道:“殿下,邵先生在外求见,说有重大情报!”
如果是从前,朱樉头脑处于昏昏沉沉状态,未必有心思接见,可现在正是他百无聊赖之时,他倒很想见见邵闻达了,而且有重大情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但一时又想不清楚,便命道:“带他到我的书房去。”
朱樉已经近半年没有进书房了,尽管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但书房里还是有一股淡淡的霉味,赶在朱樉没来之前,几名太监赶紧熏香开窗,现在是二月中旬,正春寒料峭之时,太监们又端进几个大火盆,很快,房间里就变得温暖起来。
当朱樉坐在有几十名侍卫的簇拥的小轿中出现在书房门口时,邵闻达已经等候他快半个时辰了,邵闻达见朱樉到现在才来,不由暗暗叹了口气,这个朱樉太沉溺于酒色了,而且仅仅一年时间,他便长得如同肥猪一样,头脑变得更加迟钝,不过他太了解朱樉,这个人并不是野心消失了,恰恰相反,他做皇帝的梦更加炽热,在宫里,他的排场、礼制完全是效仿他的皇帝父亲,他还偷偷在深宫里穿了龙袍。
现在,自己有重大情报禀报,他居然让自己等了半个时辰,他是变得太迟钝了,根本就丧失了争夺权力的敏感,这样也好,能更好地控制他。
“参见殿下!”邵闻达跪了下来,这是朱樉定的新规矩,所有人见他都必须下跪。
朱樉有近四个月没有见到这个自己的首席幕僚了,他摆了摆手道:“平身免礼。”
“谢殿下!”
他们进了书房,朱樉坐下来便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殿下,属下得到一个重大情报,特来禀报。”
“什么情报?”朱樉向两边人挥了挥手,命他们都下去。
邵闻达见旁边没人了,这才压低声音道:“属下听说皇上已经出现几次吐血,并晕了过去,可见皇上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其实邵闻达的这句话有重大漏洞,这种绝密的情报他怎么会知道?只要朱樉再继续追问下去,邵闻达就要露馅了,或者推作是道听途说,但朱樉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他‘腾!’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肥肉乱颤,他激动地问道:“你是说父皇要不行了吗?”
邵闻达点了点头,笑道:“殿下的机会又要来了。”
朱樉却没反应过来,他眨了眨眼,连忙问道:“先生请说得明白一点,我的机会在哪里?”
邵闻达微微一笑道:“殿下没有想到吗?皇上若驾崩,朱允炆入东宫时日太短,难以服众,诸王焉能不起兵争夺皇位,属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