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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不是马皇后嫡子,那朱允炆不也一样不是太子妃之子吗?如果说是因为他过去曾有一些不当的举动,但他已经改了,而且他朱樉已经三十七岁,而朱允炆只有十五六岁,他还没有机会去放荡形骸,又怎么知道他将来不是一个昏庸无道之人呢?仅仅因为他是长子之子,便能立为皇储,这对他是何其不公?朱樉被父亲的绝情深深地伤害了,他没有像从前那样大吵大闹,也不再打骂下属出气,他沉默了,他把自己关进了一间房子里,整整三天,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秦王府这几天都很安静,大家无论说话和做事都轻手轻脚,心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上,秦王的沉默使大家都感受到了一种暴风雨前的寂静,一旦他的怒火爆发,不知会有多少人为之丧命,但只有一个人为之窃喜,他就是朱樉的幕僚邵闻达,他从两个月前和姚广孝秘密接触后便沉寂了,一直在等待着燕王的命令,而昨天燕王终于派人将一张纸条悄悄递给了他,他便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
中午时分,邵闻达背着手,慢慢地来到了秦王自我紧闭的房间前,两名侍卫一起向他施礼,邵闻达摆了摆手,让他们不要出声,他透过门缝向里面探头望了望,便低声问道:“殿下吃饭了吗?”
两个侍卫摇了摇头,一人道:“连早饭也没动,这三天他只吃了一点干粮,连水也没怎么喝。”
邵闻达点了点头,很好,朱樉现在的状态就是他所等候的最佳时机,仇恨深沉但理智还未恢复,邵闻达实在是很了解朱樉这个人,他不是一个做大事的人,贪图享乐,对小事斤斤计较,野心勃勃却又没有眼光和心胸,但这些都不是致命伤,朱樉的致命伤是他做大事拿得起却放不下,不知进退,这种性格就往往使他做出极端的事情来,而这,就是为了完成燕王命令而必须的前提条件。
邵闻达敲了敲门,沉声道:“殿下,是我!”
房间里依然安静,过了良久,才听见朱樉低沉且沙哑的声音传来,“进来!”
‘这声音?’邵闻达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是秦王的声音吗?平时那个傲慢而尖细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低沉?是三天没怎么吃东西的缘故,邵闻达心里明白,三天时间,秦王的心境变了,他没有再细想,直接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很昏暗,隐隐还有一种霉味,这也难怪,这间房子原本是秦王妃的佛堂,为了在佛面前求得心灵解脱,因此没有窗子,只有一扇门,潮湿的空气流通不畅,使得房间里充满了一种地下室的味道,难道秦王也是想在佛前求得解脱吗?邵闻达摇了摇头,秦王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认栽的人。
此时秦王坐在一只蒲团上,背对着佛像,呆呆地望着墙角发怔,三天来,他痛哭过,泪水已经干了,他想在佛前求得答案,但佛也一样报与他沉默,他没有能够解脱,相反,他心中的恨意更加浓重了,他开始恨他的皇帝父亲,是刻骨铭心的恨,他恨不得一刀把父亲杀了。
这也难怪,这次东宫之争朱樉几乎将他的全部积蓄投进去了,不仅是积蓄,而且还投入了他的全部心血和希望,太子死了,东宫之位非他这个次子莫属,是的,朱樉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这几个月几乎每天和人谈论的都是自己将来如何治国,如果在他的治下开拓大明疆土,他太自信了,他以为东宫之位非己莫属,可是,就在他准备考虑将来的正宫皇后能不能立他那位蒙古人王妃时,一个晴天霹雳在他头上打响了,皇上准备立皇太孙,这让朱樉俨如从最高峰坠入无底深渊一样,无底深渊也就是阿鼻地狱,这三天时间里,他非但没有在佛前得到解脱,而且他的心成魔了。
“我要杀了你!”
邵闻达进门的一刹那,非常清晰地听到朱樉恶狠狠低吼出的一句话,这句话就仿佛严冬里凛冽的风,顿时让邵闻达打了个寒战,他要杀谁?念头一转,他忽然明白一件事,这三天来朱樉并没有沉寂,只是他的声音很低沉,外面听不见罢了。
“邵闻达参见殿下!”邵闻达跪下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朱樉没有看他,他依然在直勾勾地望着墙角,房间里十分寂静,邵闻达刚要开口,朱樉却说话了,“我来问你,我还有机会吗?”
“有!”邵闻达平静地说出这个字。
他话音一落,朱樉便像一只野兽般的扑上来,掐着他的脖子,瞪着血红的眼睛他道:“快说!否则我掐死你。”
朱樉身子肥大,再加上他情急之下用劲没有分寸,邵闻达被他掐得直翻白眼,他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把脖子从朱樉手中挣脱,他向后退了一步,按住脖子呼呼地喘着粗气道:“殿下别急,听我慢慢说。”
“讲!”朱樉腰板一挺,三天来的霉暗之气顿时一扫而空,又恢复了他争夺东宫时的斗志。
邵闻达暗暗点头,他这下确定了,朱樉根本就没有接受事实,他仍然想着夺回他的东宫之位,想通这一点,他一颗心放下了,朱樉没有变,还和从前一样蠢,邵闻达有些僵滞的头脑开始灵活起来,早先想好的方案也不急不缓地从他嘴里冒出来:“富贵险中求,殿下如果真想进东宫,也不是没有办法,关键是要走一步险棋,就看殿下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不要啰嗦,快说!”朱樉极不耐烦地命道。
邵闻达阴阴一笑,压低声音道:“殿下想一想,假如皇长孙突然暴毙,那么……”
邵闻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地表达出来了,不用再说下去,朱樉倒吸一口冷气,他虽然蠢,但并不是白痴,他当然知道这种事情的后果,事实上他这两天在激愤中已经想过杀掉朱允炆,但那只是他一种为了发泄怒气的想法,而不是为了扭转乾坤,现在这个方案从邵闻达的口中说出,意义又非同一般了,至少邵闻达已经考虑过了可行性。
“先生能否详细说一说?”
邵闻达见他没有立刻反对,知道他已经动心了,他笑了笑便道:“关键是朱允炆若死,皇上首先会怀疑谁,当然是东宫的参与争夺者,这可不是殿下一人,齐王、晋王、燕王、周王都有可能,可这些人又是谁?这些都可是他的亲生儿子,难道他真会全部诛杀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大明江山可就完了,自古以来皇室之中的暗杀便屡见不鲜,可史记上又有多少承认呢?无非都是暴毙而亡,所以我敢断言,若朱允炆真被杀,此事最后只会不了了之,而那时,皇上也应该意识到以孙替子的严重后果,也会意识到长幼无序的难易调和,最终皇上必立殿下,以绝所有人之念。”
朱樉低头没有说话,其实他已经很动心了,他当然知道皇室中的手足相残自古就是传统,他并不在意杀朱允炆,而是在考虑如何不把自己暴露出来,如果此事败露,那连着他前次的广东走私,两罪并发,他必死无疑,虽然皇位重要,但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邵闻达实在是了解朱樉,知道他肯定放不下东宫之位,他见朱樉已经上钩,便故作叹息道:“如果殿下不愿意,那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
朱樉依旧一言不发,只将拳头捏得嘎巴响,过了良久,他终于一咬牙道:“好吧!你给我拟一个详细的计划。”
……
李维正自从和朱元璋谈过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去过京城,而是每天呆在自己的庄园里,或看书、或在小河边钓鱼,或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在草地上抓蚂蚱、编花环,或者就是和杨二田一起研究新式火枪,杨二田是一个月前来到他的庄园,在罗广才的精心安排下,他已得疾病‘死’了,正式在宝源局消去匠籍。
这天下午,李维正和杨二田正呆在枪房一起研究新式火枪,李维正的枪房位于庄园的最后,和马厩在一起,枪房是用大青石砌成,四周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窄窄的厚重的铁门,他做过实验,在枪房里射击,只在三十步内可以听见轻微的响声,稍微远一点便什么也听不见了,隔音效果非常好。
李维正的目标是制作燧发枪,但燧发枪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出来,没有样本,一切只能凭想象,在制作燧发枪之前,他们先做的是火绳枪,这个李维正是见过实物的,他曾经在南京故宫见过明朝万历年间的鸟枪,那就是一杆火绳枪,但枪很大也很笨重,显得十分原始,结构也很简单,就是扣动扳机,将一支钳有火绳的钩子慢慢弯下,点燃药池中的火药,火药顺着枪筒前进,引爆枪管中的爆炸药,借势射出子弹。
火绳枪的原理虽然简单,但他们足足干了一个月,还是连枪影子都没看见,事实上他们这一个月,把所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