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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阴风阵阵,那些原本盛开的花也似经不住这些寒风而瑟瑟发抖。忽必烈看着方停君显得有些冷漠的脸,在他的耳边轻笑道:“看来我们是出不去了,对不对,停君。”
方停君的脸色更深沉了,他一扬乌眉,走到百花丛中,抽出宝剑指天道:“你们给我听着,莫要说这只不过是一个幻像,就算它是真实的,我也要逆天而行!”
风云际会 6 【孤城】
天边依然是乌云遮日,风沙满天,吹散的花瓣飞飞扬扬拂过三人的脸
颊。
“听!”薛忆之侧耳道,原本充斥这个庄园的流水潺潺声没有了,四周是一种死静般的孤寂。庄园里的狂风也骤然停了,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顿了。可一瞬间里,那些千万片的花瓣化身为乌压压的一片黑色蝙蝠向他们急速冲来。薛忆之将剑舞成一光圈,那些蝙蝠似不畏生死,前仆后继的撞在薛忆之的剑上,成千上万的蝙蝠不停的撞击,终于将薛忆之的剑圈撞开了一个豁口,一只蝙蝠嗖地穿了过去,在薛忆之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方停君皱了一下眉,他挥剑斩杀了那一只蝙蝠,只见它一分为二坠落在地,却突然变成二只蝙蝠飞了起来,那些被薛忆之的剑气分割的蝙蝠碎片也蜕变成了更多的蝙蝠。方停君看着那二只蝙蝠越飞越近,却不动,忽必烈一惊,刚想拔剑却又被方停君喝阻,两只蝙蝠似挟着雷霆之势,呼啸着朝方停君冲去,他却在蝙蝠近身的一刻闭上了眼睛。
蝙蝠撞在了他的身上,可倾刻却化为了乌有。
方停君眼睛一睁道:“这是幻像,不要抵抗,闭上眼。”
薛忆之听了,眼前密密麻麻的蝙蝠,空中满布着它们绿幽幽的眼,他一咬牙,垂下剑闭上了眼。不知过了多久,三人睁开眼,只见四周一片安静,蝙蝠已经不知所踪。
“结界是一种幻境,只要你闭上眼就会隔离这里面发生的一切。”方停君盘腿坐下来道。
“停君,我们不找出路吗?”薛忆之问。
方停君苦笑了一下,道:“这里四周万物孤寂,这是声闭,春花灿烂却不闻花香,这是嗅闭,这是个结界的顶极高手。他能封闭我们的五觉,也等于封闭了所有我们能于他联络的东西。这可以说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结界。等吧,结界需要大量的心力,我们也只好等他不支的一刻。”
薛忆之与忽必烈知道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坐下来,避免消耗自己的体力。他们在这个无声的世界里不知渡过了几天。方停君有一天突然颓然倒地,薛忆之大吃一惊,奔到他的近旁,将他搀扶起来。
“他怎么了?”忽必烈也吃了一惊。
“他大病初愈,又没有什么内力,一定是支撑不住了。”薛忆之说着抵住方停君的背,一股热流输入了方停君的体内。方停君立刻挣脱开来,他低声道:“我还能撑几日,如果你再消耗光了内力,他们用不着结界,随便派些人也能要我们的命。”
薛忆之黯然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几个人像是忽然意识到这有可能是自己存在于世的最后几日,便爬到了凉台下,靠在柱子上闲聊了起来。
“假如我们还有余生,停君你最想做什么?”薛忆之轻笑着问。
方停君想了一下,笑了,说:“想吃栗子。”说完了,三人都笑了起来。
“如果我有余生,我……最想云游四海。”薛忆之望着乌云满布的天想起方停君对他说,我们不问世事,从此信马由缰。
方停君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转脸笑道:“云游四海,真好,我同你一起去。”两人对视一笑,坐在一边忽必烈没有吭声,他只是忽然明白,就算有一天四海升平,方停君也只会选择薛忆之。他沉默了许久,才有一些沙哑地道:“如果我能出去,我最想做的是找到能配《箫韶》筝曲的乐器。”
方停君一愣,才笑道:“我还以为王爷最大的志愿是想要一统中原呢。”
忽必烈将头靠在柱子上,只淡淡一笑,却不言语。再过得时日,几个人似连说话都没力气。
“我现在只想……”方停君将头一歪靠在薛忆之的肩上有气无力地说:“想看到一弯月亮了,你看这幅对联:清霜荷月探花来,玉影流香彻夜开。如果有一弯月亮,加上这满园的春花,多么衬,能死于此处,也算无憾了。”薛忆之只无声地握住了他的手。
隔了一会儿,天空一亮,竟然真得有了一轮满月,而在那瞬间,三人仿佛又听到了庄外水流潺潺声。还没等薛忆之与忽必烈省过神来,方停君已经在那一瞬里跃起,挥剑,倾刻那轮莹白的满月染满了血晕,成了一轮血色之月,月色下飞溅的血珠也仿佛成了从天而降的露珠。而方停君消失了。
一个老者捂着胸口,鲜血正顺着他的嘴角一滴滴往下掉落。他无奈地看着面前那个白衣少年提剑越走越近。
“弟子方停君见过文堂周堂主。”方停君微微一弯腰。
周堂主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道:“我早该想到你是在给我下套。”
“结界是不能流露感情,无论如何我都感谢周堂主给我的那一轮明月。”方停君看着周堂主逐渐涣散的眼神,也似有一些伤感。“我还感谢堂主你在我小时候,教我八卦阵。虽然我那时常骂你,拔你的胡子,可是在我的心目中,其实觉得周师傅是天下第一的结阵人。”
周堂主呵呵笑了几声,道:“能听到停君的叫一声师傅,也算今生无憾了,”他有一些怜爱的看了一眼方停君,轻声道:“你自己多加小心……”他被方停君一剑刺中要害,又费心力撑了这么久的结界,早就油尽灯枯,说完了这句话,头一歪就无声无息了。
方停君走近他身后的小屋,见霜叶红僵坐在里面,眼中满是血丝,像是多日不曾合眼。方停君走过去拍开她的穴道,轻声唤了一句师傅。
“你决定要这么做了!”霜叶红这几个字说得非但不冷,还有一些激动。
“我决定了。”方停君声音虽然轻,但却很坚定。
霜叶红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来,盯着方停君看了半晌,突然手一挥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方停君呆站了一会儿,手捂着自己的脸颊,竟然脸上有了一丝微笑,无论如何这是霜叶红第一次表现得像他的师傅,流露出她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他走出门外,将结界的法器砍断。忽必烈与薛忆之只觉得一时间天色骤亮,阳光更是亮得刺眼,眼前又是一派春光明媚,耳边还是那小桥流水声。方停君一身白衣站在万花丛中,模样却是看起来说不出的孤独。
“走吧!”忽必烈爬起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笑道:“我改主意了,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是吃只烤全羊。”
“这又有何难,等到了下一个镇你想吃烤全牛都没有问题。”薛忆之嘴里笑着,眼却望着方停君,只见他从怀里掏出手帕很认真地将血迹从剑上抹干净,动作很慢也很轻柔,擦完了又将手帕放入怀中,然后面带笑容地走近他们说道:“想吃烤全羊那还是快点走吧,天就要黑了,别又错过了宿头。”说完就一人先走了。
忽必烈眯着眼看着他修长的背影,突然微微一笑,转头问薛忆之:“你知道我们三人中最狠的人是谁?”然后像是也不期待薛忆之回答,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恐怕非停君莫属……这一头小狼嵬子”薛忆之没有吭声,只是提起轻功一晃身就追上了方停君。
他们在那之后,再也没有遇见什么风险,方停君一手包办了他们的路线,饮食,一路上突然多出了许多武林人士在四周护航,密林中往往有些许不知名的尸体。他们也不在驿站留宿,而是每晚都宿在当地的武林世家或者帮派。无论谁来迎接忽必烈他们,都表现地对方停君出乎意料地尊敬。
忽必烈每天都笑容满面,他路上唯一的兴趣就是变着法子找方停君斗嘴。两人每每战得不可开交之时,薛忆之就开始闭目养神。无论谁问他何事,他都是一问三不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