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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难裹腹。若是王爷能一统中原,开创一片清明之世,小人死而无憾。”
忽必烈一伸手将郝经扶了起来,叹道:“郝经啊,你若诚心待我,我必不负你所愿。”
郝经松了一口气,深知过了一关,只觉得自己背脊一阵寒意,竟然出了一身冷汗。他埋藏于忽必烈身边多年,对这位英勇善战的王爷很是有些钦佩。忽必烈性子外表随性其实内里心思慎密,可算是铁木真子孙中唯一一个有望统一中原的人。如今自己刻意拉他卷入宫闱之争,是否真能争得汉家江山一口气,想到此处郝经也禁有一丝茫然。
“郝卿,你素来有识人之明。……你看,我最近带回的那个汉人小子如何。”忽必烈突然转换了话题。
郝经抬头见忽必烈双眼有些迷离,两颊微有些泛红,知道他情根已种,但方停君分明面相寡绝,不是一个情浓的人,若是忽必烈情陷于此,只怕此生都要苍海桑田。他想要推波助澜,可是不知怎地,回想起自己若干年前挥笔数文,斥骂蒙古暴君为刺猬,怒述民生之苦,是忽必烈将他接于府上,不但没有责罚,反而待之上宾,采纳他的建议,不惜得罪诸王,革除了他们直接征税的权利,减赋税,免徭役。
知遇之恩,提携之德,郝经心头一热。“王爷,此子相本是九五之尊,可惜眉宇孤绝,不是个福厚之人,此子相无女缘,无子女缘,只怕是一个孤独终老的命格。”忽必烈手抖了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他既然是个九五至尊的相,后宫三千佳丽,又怎么会无女缘。”
郝经心里叹了口气,道:“王爷通晓百书,自然知道古时魏王与龙阳君,卫灵公与弥子瑕这些典故。”
忽必烈心头狂跳,嘴里则笑道:“你们汉人帝王的花样倒也繁多,这女子姣好爱不得吗,偏偏要挑些男人。”
郝经上前两步,轻声道:“王爷英明,方停君正是个爱不得的人。此人狠绝,对他施之情爱,便尤如授柄利剑于他,迟早要伤了自个儿。”他见忽必烈垂眉不做声,便笑道:“魏王对龙阳君,卫灵公对弥之瑕也未必是爱,弥之瑕色衰而爱驰便是个佐证,那些宠爱不过是帝王的欲念,便尤如对后宫里的宠妃,不过是男女之别罢了,没有其它的不同。”
忽必烈心头一动,回想起自己对方停君汹涌地欲念,不禁心里暗笑,原来不过是一些欲念在作祟倒把自己弄得魂不守舍。若自己能一统中原,成就这霸业,他便算是三千佳丽中一个,又怎样了,古来帝王有男欢的何止他一人。智若汉高祖有一个籍孺,勇如汉武帝还有一个卫青,想到此处仿佛心头豁然开朗,于是放声笑道:“郝经说得是,这古来帝王有爱也是博爱,哪里来的情爱。”
郝经松了一口气,也跟着附合了几句,然后退出了忽必烈帐篷,眼望空中皎皎明月,心头迷茫,回想刚才的几番言论,竟然说不上自己对了还是错了。
第二天,大军继续前行,方停君陪同薛忆之留在马车上,没想到蒙古的太医们倒还有几分本事,所下的药石虽然不能解薛忆之的毒,但是控制毒素在薛忆之体内蔓延却很有效。薛忆之稍有些轻醒就会含含糊糊地念那四个字,方停君听了一会儿,突然手一伸点住了他的哑穴。“你不会伤害我,但是我迟早有一天会伤害你。”方停君低语道。
他的眼看向车窗外,葱郁的丛林,清晨的阳光洒着淡淡的金雾,眼里有一丝迷茫。窗外传来整齐划一的步伐声,那像鼓似的一阵一阵敲击着他的耳膜。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落在薛忆之身上的眼神便变得冷漠,冷淡多了。
大理王府早已修缮一新等着新主人的到来,忽必烈仿佛很满意他的新居,心情也似不错,对方停君不像在路上那般不理不睬。他特地派了人供方停君使唤,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屋内用什也一应俱全,连筝琴也备有放置在案几之上。
方停君虽然跟他交手次数不多,也知道忽必烈看似纨绔子弟,却是个相当精明厉害的人物。他这般反反复复,方停君心里也猜测不出他究竟意欲何为。
不过,方停君很快就发现,忽必烈派了人来照顾他,其实也是派了人来监视他。他进出都有人随同,形同软禁。眼见身后的人亦步亦趋,他不禁微微一笑。
“方公子,王爷叫小的来为您砌三道茶。”方停君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眼睛一亮,转过头只见身后站着一青衣小厮,白净的皮肤,小眯眼,不算英俊但是非常耐看。方停君忍不住露出了个笑脸,道:“王爷赏赐,当然要品尝,不过这云南的三道茶看的是做功,你会吗?”
“方公子,小的外婆乃是云南第一泡茶手,小的手艺是她老人家一手相传。”
方停君忍住笑意,高声道:“那是要品尝一下了。”然后压低声音说:“青川,你上次不是说外婆是北方第一美人吗?”
青川拉长了脸低声道:“少爷,我是来救你的。”
方停君微笑道:“我听说品三道茶,感人生无常,一定要寻一处清静幽雅之所,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场所。”
“我看公子这里就很清雅,只要让人离远些就好。”青川说着走到门外,不知道他说了一些什么,只见门外两个人面带不豫的离开了这里。
“你真有本事,居然想起来先忽必烈一步混到他府上。”方停君见他回身,便笑道。
“少爷!”青川叹气道:“你还是想法子快走吧!这个忽必烈绝对不是个好惹的茬。我都不知道他的府上有多少高手,为了你,我这几天算提着脑袋过了。”
方停君皱了一下眉道:“他府上有很多高手?”
“这你就别管了,少爷。”他说着脱下身上的青衣,道:“你穿着我的衣服,只要蒙骗过中院,到了外院,以你的武功,一定可以杀出去。”
“我出去了,你怎么办?”方停君微微笑道。
“我当然是被你打昏了,”青川烦躁的说道:“要是骗不过忽必烈,就他妈的算我倒霉。”
“你绝对骗不过忽必烈。”方停君淡淡的道。
青川沉默半晌,继续脱衣服,笑道:“少爷,我这个人的运气好的很,你就不用挂心了。”
方停君微笑着摇了摇头,走到房案几旁的瑶琴旁,轻轻用手拔弄,居然弹起了琴。青川是第一次听方停君的琴声,也是第一次看见他弹琴,只觉得那琴音时缓时急,如清风拂面,又似一股清泉在心间流淌,窗外春风轻拂起方停君乌黑的长风,淡黄色的衣衫,此景让人错以为天上人间。
方停君一曲终了,方才笑道:“跟我说说这内外院高手的分布情况。”
青川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嗫喃道:“少爷,你若是想硬闯是绝对闯不过去的,不说别个,单是那八个阴阳怪气的喇嘛,走路像打桩,动不动就全身格格暴响。手里拿着六根乌黑的木棒子,听说就是那个妖将扎木合的师傅。”
方停君微一皱眉,心想:这六个喇嘛怕是内家高手,手里拿得也恐怕是千年玄铁。他不禁心里一紧,自己虽然摆平了薛忆之,但黑白双煞的武艺也是非同小可,如今再多了六个喇嘛,单凭一人之只怕无法取胜。青川看他出神,不禁急着推了他一把,道:“少爷,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方停君皱了皱眉,拿起他的衣服飞快的穿上,然后点了青川的穴道,看着他的小眯眼问:“品三道茶,最迟需要多少时间。”
青川愣然道:“快则小半个时辰,如果再尝点果子什么的,大概要一个时辰。”
“好,我一个时辰以内一定回来。”方停君拉好身上的仆人服道,等他走向门边时,青川在背后轻轻说道:“少爷,你还是别回来了。”
方停君不答,低着头朝门外走去。突然从他的背后传来了青川放大的声音,道:“方公子,三道茶一泡少年苦,二泡中年甜,三泡老年淡……”
方停君听见他的声音轻轻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快速穿过后院的门。可当他刚穿过中院门,迎面见忽必烈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