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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箫天奇道:“你是认真的?你真的打算闯进月家把月玄天救出来?”
耗子莫名其妙:“不然呢?”
月箫天无语,好一会儿才道:“第一,月家防卫森严,机关无数,不熟悉月家的人根本不可能进入,遑论救人了;第二,即使你救出了月玄天,以他那种死脑筋和对月家的愚忠,会自愿再回去受罚的;第三,就算月玄天不愿回到月家受罚,月家也不会放过他的。他和我不一样,一直处于光明之处,是人人皆知的人物,根本不可能躲开月家的通辑。”
耗子愣道:“那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没办法了?月大人想离开月家,就必须受那断手之刑!?”
“当然不是。我千里迢迢来到月州,难道是看他的手怎么断的吗?”
“那……”
“我自有办法。耗子,有一件事需劳烦你。”
“你说,我办。”
“月家罚人麻烦得很,还要选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日子方会处刑。你去打听一下,他们准备在哪天动刑。”
“好。”耗子一口答应,很快就出了门。
月银铃看着月箫天额上不断渗出的冷汗,轻声道:“箫哥哥,你也别想太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先休息一下吧,不然胎儿真的会受不了的。”
月箫天也确实累了,并不反驳,就躺着入睡了。但他此时挺着五个多月的大肚,平躺也不是,侧卧也不是,不管哪种姿势都会压得肚子很不舒服,十分苦恼。想到以前的日子里,月玄天定会让自己在他怀中寻个最佳位置,双手还不停在他腹上为他按摩,心中便涌起一阵苦涩。
苦涩过后却是苦笑,自己不顾有孕之身千里迢迢来到月州,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自己真的已经不可自拔?就为了那人的柔情,忘记了自己的仇怨,忘记了自己立场,不惜一切想要救他……
“月玄天……”满满的苦味萦绕心头,月箫天终于忍不住念出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名字。
月玄天当然不知道月箫天从紫京赶来了,他所担忧的是月银铃一人是否能将月箫天照顾好。看那日箫出去时的样子,必是在忍受极大的痛楚。虽然银铃和他说父子二人一切安好,但他没有见到月箫天,始终放心不下。
对于断臂之刑,月玄天其实是不太害怕的。早在他十年前和月箫天重遇,一心想要补偿他之时,他就准备好了这一天。事实上,对于月玄天来说,断臂一刑反而是一种解脱,能让他产生一点对月箫天有所补偿的感觉。
到了惩处当日,不止是月家人,几乎所有的月州人都在谈论着这一次的事情。月玄天即使离开月州多年,声望仍在,也不免有些人忿忿不平。但大多数人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这位天之骄子,被砍下一臂的狼狈模样!
“断月,你到底有什么办法,月大人马上就要被处刑了!”
“嗯,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冷静!”
“耗子你先出去好么。”月箫天说罢,从包袱中拿出束腹的束带。
耗子一瞬间明白了,白着一张脸:“你不是吧……你想亲自去救月大人?”
“嗯。”
“你疯了……你这样子去了能干嘛!”耗子指着月箫天的肚子,“不行!我绝对不……”他话未说完,已经倒在了地上。
“委屈你睡一会儿。”月箫天拖着沉重的身子把耗子搬到床上,在床头放下一封信。
月家能以男子之身怀孕一事,世人虽知道得不多,但在月家却不是什么秘密。月家之中高手如云,不乏心思细腻之人,绝不让人发现自己孕子一事!月箫天解开自己的上衣,露出浑圆巨大的肚子。将束带一圈一圈缠绕在那大腹上,最后猛力一扯!“唔——!”胎儿因空间骤然缩小而有所不满,在月箫天肚子里狠狠一踢,痛得月箫天弯下腰去。“乖孩子,我去救你爹,你安静一会儿……”月箫天一边出言安抚胎儿,一边却将束带扯得更紧。“呼……呼……”月箫天疼得满头大汗,但胎儿却丝毫不体谅他的艰辛,只是一味地舒展着身子,表达自己的不满。剧痛袭来,月箫天不得不运起真气对抗着这疼痛,但收效甚微。然而此刻情形已容不得他耽误片刻,只要晚了一步就会让自己后悔终生!月箫天顾不得其他,撑着衣柜勉力站了一会儿,又服下两粒安胎药,胎儿渐渐安静下来。觉得双腿已不再颤抖,身体好似也习惯了这种疼痛,月箫天深吸一口气,提起剑出了门。
月玄天被众人带到祠堂,祠堂两侧站着的是月家前辈,从月玄天的太爷爷一辈开始,按辈分一一而列。月友梅和掌管月家司法的月友兰分立于祠堂最先两侧,面无表情。跪在先祖面前,月玄天吟读着自己的罪状:“不肖子月玄天,对弑父未遂的月箫天的存在隐而不报,愧对列祖列宗。今依家规第第三十四条,处断臂之刑。心甘情愿。”说完,重重向先祖牌位磕了三个响头。
月友兰看着钟漏,道:“时辰已至,行刑!”
月玄天又被带到院子里,一口巨大的铡刀出现在他面前。行刑的也是月家之人,应是旁系,月玄天并不认识他。那人走上前来,道:“大少爷,得罪了。”
月玄天点点头,将左臂放在铡刀之下。一旁的医师药者已经准备好,就等他行刑完毕为他疗伤了。
手起刀落间,一个声音远远传来:“想动他,问过我没有!”
月玄天闻得此声心中猛得一颤:箫!
月箫天伤痕累累来到众人面前,他虽对月家祖宅十分了解,终究还是碰上了守备,与他们激战片刻方得脱身,强烈的腹痛让他身手不似往常灵活,如今只得以剑撑地,狼狈不堪,只有一双眼睛仍迸发着锐利的光芒。
“箫……”月玄天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不断流下的冷汗,一瞬间,只觉那人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月箫天此时虽是强弩之末,但神色不变,将在场众人扫视一遍,朗声道:“月家家规第三十四条附注,被通辑之人可替隐而不报之人承担刑罚!”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月玄天呆愣片刻,马上吼道:“月箫天你滚!谁要你替我!你将我害得这么惨还不够吗?滚,立刻消失在我眼前,滚出月家!”箫,求求你快走!快走啊!
月箫天微微一笑,接着说:“且以惩处被通辑之人为优先。”
月玄天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月友兰颔首:“不错,家规确有如此补充。这么说,箫,”——他称他为箫,不是因为亲昵,而是月箫天已被族谱除名,不得再用月姓和天字辈——“你愿意为月玄天承担罪责?”
“是。”月箫天坚定地说,抓着衣角的手指却已经颤抖起来。再忍一忍,孩子,再忍一忍就好……
“好。全刑还是半刑?”
所谓全刑,就是指完全替月玄天承担处罚,也就是砍断自己的一只手臂;所谓半刑,就是两人各自承担一半的处罚,当然不是说每人砍断一半的手臂,而是某种两人要一起承担但不会断手断脚瞎眼这种会造成终生伤害的刑罚。
“半刑。”
月友梅有些惊讶地看了月箫天一眼——半刑虽然听上去好一些,但其实是十分痛苦的,不少人甚至死在半刑之中。
但月箫天已做决定,他也无权置喙,便道:“那好,行刑!”
“等等!”月箫天喝止,抬头看了看日头,“你们所谓的吉时……是否已过?”
在场众人一愣,的确,月家行刑是十分讲究时辰的,刚才被月箫天搅乱秩序,已经过了最佳时辰。月友梅手一挥,道:“把这个叛徒带到囚室关起来!”
月箫天任由众人拖着他的身体离去,事实上他也已经撑到极限,完全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他深深地看了月玄天一眼,不意外地看到了那人眼中的心疼和自责。顾不得腹中疼痛难耐,月箫天努力扯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滚开!让我进去!”
“大少爷,您何必让小的为难呢?您真的不能进去!老爷吩咐了,不许任何人进入!”看守囚室的侍卫苦苦哀求。
月玄天烦怒非常,他一路买通,好不容易到了这最后一关,这小子却死脑筋得很,死活不让自己进入。
“你叫什么名字!?”月玄天怒道。
“小的月聆天。”
原来是和自己一辈的,想必是哪个远方叔伯的孩子。月玄天板起脸:“老爷下的命令是命令,本少当家的话就可以不听吗?”
“求少当家莫让小的为难了,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
“你多大年纪了?”
“小的年末将满一百八十。”
这么小?月玄天道:“那就是了,你还年轻,在月家还有很长的时候,你总不想一辈子在月家看守囚室吧?如今是老爷当家,可你别忘了,数百年后月家就是我月玄天的天下!你今日放我进去,不会有人知道,日后我当了家,好处必少不了你的。相反,你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