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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淡淡的字音却似两个旱雷响在鹿望朴的耳边,他大大的震动了一下,有些张口结舌的道:“项……项真?”
项真静静的一笑,道:“项羽的项,太真的真。”
鹿望朴润了润嗓子,尊重的道:“项兄,黄龙可就是你?”
项真点点头,道:“江湖上一些好朋友胡乱起的浑号,算不得什么……”怔怔的瞧着项真,鹿望朴道:“项兄,在下不用给你戴高帽子,人的名字,树的影儿,这都是假不得的,项兄声威远震武林,名传大江甫北,谁不知道黄龙之勇勇冠三江五湖,谁不晓得黄龙之狠狠遍五岳六峰?但是,项兄,又有谁能令你吃这暗亏?”
项真微微苦笑,道:“在江湖上闯,难保没有失闪,这也算不了什么……”鹿望朴低沉的道:“敢闻其详?”
项真搓搓手,安详得不带一丝大气的道:“在下有两个夙仇,用一种极为强烈的迷药,在他们乔装为弱者之下投奔了区区,因此在下收留了他们,不想却中了他们的诡计被俘虏而去,受了很多折磨,但在下亦用计破狱而出,当然,经过了一番厮杀,在下身体欠和,是而也吃了些亏,甚至连在下的同伴也遭到连累/鹿望朴闻言后不由愤然道:“以这种下三流的手段暗算于人岂能算是英雄?项兄,这是哪一路的好朋友所使的伎俩/项真眨眨眼,道:“青松山庄。”
“青松山庄?好丢人!”鹿望朴气愤填胸的大吼,他忿然道:“夏一尊在中原武林道好歹也算个人物,不料却做出此等恬不知耻之事,项兄,他们怎么与你结的仇怨?”
项真道:“青松山庄庄主夏一尊与公孙樵峰相交颇笃,而公孙樵峰和在下结有宿怨,夏一尊代人出头,另外,嗯,有个叫汪菱的丫头,大约夏一尊的令郎与这姓汪的妮子也有点交情,他当然是义不容辞的承担下这件买卖了。”
鹿望朴想了想,断然道:“项兄,人之相交,贵交知心,你我虽是初识,但在下却神会已久,如果项兄俯允,在下愿意即时率领手下人马偕随项兄前往青松山庄索此血债!”
项真双手抱拳,感激的道:“鹿尊主,项某心领盛情,这笔血债,在下将凭一已之力讨回,青松山庄并非龙潭虎穴,仅只诡谋高耳,无庸尊主麾下劳师动众。”
轻轻捋捋短髭,鹿望朴真诚的道:“项兄,在下不是有意示德,仅只愿与项兄同忾敌仇,为朋友理应两肋插刀,何况此区区之事?”
项真再度抱拳,低沉的道:“鹿尊主,萍水相逢,初次相交,即蒙如此器重垂助,在下实觉宠幸,虽未领受,在下却必将此情永志于心。”
鹿望朴双手乱挥,忙道:“项兄,请莫将在下推出千里之外,便是项兄不愿在下效力,在下亦想与项兄略做盘桓,现在,可否由在下谕令所属将项兄尊友以担床驮至市镇疗伤?”
微微一怔,项真道:“尊主何以知道在下同伴需用担床相驮?”
鹿望朴呵呵大笑,道:“项兄方才不是已经说过项兄同伴亦曾遭受连累吗?现时你我谈话甚久,犹未见尊友出面相会,大约是受伤匪浅,否则,断无不出之理埃”项真淡淡一笑,心里已做了决定,他略略躬身道:“恭敬不如从命,如此,在下谢了。”
洒脱的一仰头,鹿望朴大笑道:“项兄并非俗人,何必拘泥俗礼?”
说着,他已转首沉声道:“罗柴,遣人取出熊皮软兜,准备担运项大侠诸友。”
笑了笑,鹿望朴又朝项真道:“项兄,共有几位?”
项真一盘算,道:“四人。”
鹿望朴朝那年轻人——“青叶子”罗柴道:“准备四付软兜。”
恭谨的答应一声,罗柴迅速飞身而去,鹿望朴身形一晃,已飘逸的到了项真身边,同时,他也看见了乱石堆里面的情形。
项真有些赧然的一笑,高声道:“老包,这位是无双派血字门鹿尊主,你见过了。”
下面,包要花困难的移近了两步,抱拳道:“不才两块板子包要花。”
鹿望朴赶忙还礼,兴奋的道:“好个孤家山的怪杰,包兄,幸会了。”
叹了口气,包要花道:“你客气,我老包也早知道‘十九飞星,鹿尊主的大名,只是今日在此地相会,却令我姓包的好生惭愧。”
鹿望朴跃身而下,长长一揖,温和的道:“包兄言重了,瓦罐难离井上破,武林中人,哪有从来不栽栽跟斗的?能站得起来就是真英雄!”
龇龇牙,包要花道:“老包,成了狗熊罗,唉,惭愧,惭愧。”
项真不禁笑了笑,道:“老包,在鹿尊主面前,你也不怕人家笑话?”
鹿望朴忙道:“在下岂敢!”
包要花搔搔头发,道:“‘十九飞星’是磊落人物,豪迈汉子,他不会拘束于虚礼的,否则,还混个鸟!”
项真一听包要花言语中又带了荤,不由窘得面孔一红,鹿望朴却呵呵大笑,竖大拇指:“好,说得好,包兄,在下就敬佩你这等无遮拦的好汉!”
包要花尴尬的道:“这样一来,姓包的倒真有些不好意思了……”项真瞪了包要花一眼,又将君心怡等人一一为鹿望朴引见了,这时,青叶子罗柴已匆匆赶到,他后面跟着十余名白衣大汉,分扛着五付灰茸茸的熊皮软兜。
鹿望朴看看天色,道:“项兄,咱们可以启程了么!”
项真微微一笑,道:“在下尚可支撑,五付软兜,鹿尊主,用四付足矣。”
鹿望朴含蓄的一笑,道:“项兄,你自己似乎也伤得不轻……”项真揉揉两边的太阳穴,深沉的道:“人一生之中,须承受许多打击,假如能以支持,还是尽量支持为佳,否则,一旦倒下去,再要爬起来就得费很多力气了。”
深沉的瞧着项真,鹿望朴似乎颖悟了些什么,他没有再说,微微点头,随即招呼他的手下将君心怡、晏立两口子扶上软兜,包要花推拒了一会,也无奈的躺了上去。
绕出了乱石堆,无双派的人各担着软兜的大汉,在青叶子的指挥下平稳而小心的向坡底行去,项真与鹿望朴等人随在后面,这时,在路上的独眼客及一干人已下了马迎了过来。
鹿望朴朝独眼客一招手,笑吟吟的道:“提尧,来,本座为你引见一位英雄。”
那唤提尧的独目人睁着一只仅存的右眼冷冷瞥了项真一下,脸上的疤痕轻轻扭动,他淡然踏前一步,随意拱拱手:“无双派血字门‘半弧手’提尧。”
项真心里浮起一丝隐约的感触,他一点也不感到愠怒,因为,他明白一个身体上有缺陷的人总是会有些许怪僻,或是孤傲,或是冷漠,他们却有一种不愿与常人过于亲近的习性,他们差不多多喜好独处,于是,他们也就隐隐筑成一道无形的墙,将自己与一般人隔绝起来,将自己残缺掩遮于这种人工堆砌成的高傲里。
鹿望朴不悦的瞪了提尧一眼,项真却双手抱拳,微微躬身道:“得见提兄,真个幸会,在下黄龙项真。”
提尧的独目突然随着最后的这四个字睁大了,他那只仅存的眼睛里闪耀着一股奇异,惊震,与亢奋的光芒,他似乎有些激动的踏上一步,死死盯着项真,半晌,他像换成另一个人似的热切的道:“你,你是黄龙?”
鹿望朴低叱一声,微怒道:“提尧,不得无礼!”
项真轻一摆手,和善的道:“不错,在下正是。”
提尧喉中起了一阵激奋的响声,他转身,向鹿望朴恳求的道:“尊主,我想可以一了我多年来的心愿了,尚求尊主允准……”鹿望朴为难的皱眉,摇头道:“不可,你应看见项兄负伤在身……”项真脑海中掠过一道闪光,他已大略猜到了一些什么,于是,他平静的道:“鹿尊主,若是提兄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之处,尚请明示无妨,在下区区微伤,不算什么!”
迟疑了一下,鹿望朴伸手摸着蓄留的短髭,慢慢的道:“项兄,此事实在有些……嗯,有些荒唐,在下门里五绝,老实说,个个都有一身不弱的功夫,可也就坏在他们这身功夫上,他们年纪都不大,年轻人就不免恃才傲物,心高气狭……有一次,唔,大约有三四年了,提尧在大草原陋居的林边练武,他的半弧手是有名的,当他练到一半,唉,那多管闲事的何老头子忽然跑出来拍手大笑,提尧问他笑什么,何老头就阴阳怪气的说:“提老弟啊,你这两下子的确已够得上厉害了,但是,假如你的半弧手遇上了黄龙项真的‘斩掌’怕就得栽跟斗了,你这半弧手讲究的是快与奇,而项真的斩掌也恰好注重这两个字,人家的功夫,可是比何老弟强上多了哩……’当时提尧一气之下就怒冲冲跑回来了,他自那时起就一直打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