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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痣”郑群顿时把脸上那颗青痣都气成血红的了,他怒瞪着康玉德,狠毒的道:“你这满口狗屁的畜生——”一手抓住了郑群又待扬起的臂膀,“白马银锥”江仇心冷沉的道:“康玉德,我们再是不济,也懂得‘上下有序’‘长幼有分’的尊礼重贤道理,不像你,空目披了一张人皮,却光是做出那些忘恩负义,以怨报德的丑事,大掌门在风雪之中将你那奄奄一息的狗命救了回去,更收留你居住于‘犀玉楼’里,对你百般呵护,照顾有加,岂知你非但不感激大掌门救命之恩,更竟窝藏祸心,不仅花言巧语,骗走了大掌门的独生千金,又唆使小姐盗取了大掌门的珍藏‘紫玉珠’,这还不说,你为了你个人的私欲与妄想,一复而再的挑起了漫天战火,眼看着尸集成山,血流如河,康玉德,这就是你所谓的硬骨领,你所谓的有气节么?老实告诉你,你这叫无耻,叫下流,叫卑鄙,以你这种人面兽心的东西,无双派里连条狗都比你强!”
江仇心年纪虽青,却是语如锋刃,不但句句落实,字字中肯,更是激昂慷慨,义正词严,而且,他说的全是真话,没有一丁点捏造诬赖,康玉德直被骂得神色大变,冷汗涔涔,羞愧连一句话也驳不出了……西门朝午立即鼓掌如雷,大声喝彩道:“好,江老弟,骂得好,真是淋漓尽致,大快人心,妈的,姓康的这王八蛋死到临头,还敢在那里胡吹海夸,乱七八糟,真是活腻味了!”
徐缓地,铁独行目光又投在尚元干身上,尚元干不由手心冒汗,全身发冷,老天,你叫他怎么忍得下心去杀那可以说自小便相处在一起的掌门千金呢?这,不是太也残酷了吗?
铁独行一看尚元干愣在那里未动,已不由怒自心起。他厉声的道:“尚元干,你还在等什么?”
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尚元干迟疑着,踟蹰着,连一双手也没了个放处,他的嘴唇发干,目光低垂,看也不敢看铁独行一眼了……那边,康玉德突然又凄厉的叫道:“铁独行,我求你别杀娘娘,所有的过错全是我所造成,全由我一人承担,铁独行,你要杀,就杀了我吧……”暴叱一声,铁独行瞑目道:“你?康玉德,你自然也跑不了!”
他又愤怒的朝尚元干吼着:“尚元干,动手!”
眼睁睁的看着,铁娘娘睨睁睁的看着她的父亲在要她死,她的爹,那多少年来一直疼爱她如心头肉的爹,那抱着她在膝盖上逗弄的爹,那时常揽她入怀讲着古老故事的爹,那在她慢郁时扮着鬼脸叫她“小乖”的爹,如今,竟这般迫不及待的要她死,这般全心全意的要取她的命……周身都冰冷了,都麻木了,铁娘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她微微仰着那张娇柔而泪痕斑斑的小脸,哀伤却平静的道:“爹……你老人家不要如此逼我……我会去死的,这一次,我不再违悖你老人家的话……”重重一哼,铁独行转过头去,他硬着心肠,冷冷的道:“尚——元——乾——”一个字叫得尚元乾一哆嗦,他看看别过头去的铁独行,又望望跪在地下的铁娘娘,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有生以来,这件事算是他所遇到的最辣手的事了……舐舐嘴唇,于吉扮出个笑脸,低声道:“我说,大师兄——”他话未讲完,铁独行已断然道:“住口!”
一上来就碰了一鼻子的灰,于吉不由讪讪坐了回去,搓着手不敢再讲什么,尉迟寒波犹豫了片刻,也突然硬着头皮道:“掌门师兄,娘娘这孩子还年幼,我看——”铁独行同样狠狠瞪了尉迟寒波一眼,怒道:“你也给我闭嘴!”
呆了呆,尉迟寒波吞了口唾沫,壮着胆又道:“掌门师兄,这件事——”铁独行“呼”的站起,双目中寒光暴射,他生硬而寡情的道:“谁要再为这贱人求情说项,我就按照本派派规首条处理!”
无双派的十二条派规之中,那第一条是“凡欺师灭祖,违抗掌门谕令者,先予驱出门墙,再予腰斩处死!”于吉和尉迟寒波虽然都是位至“大尊主”的重要人物,却也不敢拿着自己的老命去和派规硬撞,他们怔怔相觑,除了发呆,就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了。
徐缓的,铁独行又道:“尚元乾,你数数,你这是第几次下令给你了?”
苦着脸,尚元乾沙哑的央求道:“回禀大掌门,弟子天胆也不敢违悻你老人家的旨意……但,但这件事,弟子实在……实在下不了手……大掌门,求你老人家恩典吧……”反手就是一记耳光,铁独行一巴掌就将尚元乾打得仰翻倒地,在满口喷血中,尚元乾一个滚身跪在地下,连唇边的血迹都不敢擦,他直挺挺的跪着,一张面孔全变黄了。
冷冷笑着,铁独行点头道:“很好,你们今天一个个都违抗我的谕令,在此地不说,回大草原后,我会慢慢的与你们结算!”
大厅中是一片沉寂,死一样的沉寂,只有人们的呼吸声在粗浊的响着,令人不安的响着……缓缓地,项真扶着大圈椅站了起来,他身子因过份的虚软而大大摇晃了一下,铁独行睹状之下正待亲自上前搀扶,项真已摆摆手,他在唇角挤出一丝笑意,低沉的道:“在下并非无双派根源,所以,在下亦可不受无双派规所约束,本来,在下不想多说什么,但事至如今,却已非说不可——”铁独行忙道:“项老弟,且请坐下,有什么事也可以坐下再谈——”摇摇头,项真徐缓的道:“大掌门聪明颖悟,想已料知在下欲说之话!”
铁独行强笑一声道:“且请老弟明言。”
沉默了片刻,项真道:“在下首先请问,令媛今年芳龄?”
铁独行道:“十有九岁。”
点点头,项真又道:“那康玉德呢?”
怔了怔,铁独行迷惑的道:“铁独行不太清楚,大约有三十左右了……”吁了口气,项真道:“大掌门,令媛仅有十多岁的年纪,而且是个未出阁的少女,他整日所见所闻,所处所立,全是贵派上下左右的门人弟子,也全是些直率坦诚之事,其中,没有邪恶,没有混浊,更没有欺骗与花巧,令媛是纯真的,朴实的,自然,也是稳重与端庄的,在没有遇上那康玉德之前是这样子,在下说得可对?”
铁独独行微微颔首,道:“不错!”
低沉的,项真续道:“在她一个十多岁的少女脑海中,又自出生以来便处在这等单纯的环境里,她不可能了解人世间的五花八门,更不能分辨出隐形的善恶是非,她有着幻想,也有着憧景,更有着对外面广大天下的慕求及向往,于是,康玉德便闯将进来了,康玉德生得不错,在下想,人的一张嘴巴也更能说会道,他在“犀玉楼”充大掌门你的书童,有许多的时间可以和令媛接触,上面,在下已经说过,康玉德模样甚俊,再加上他别有用心的花言巧语,在长长的与令媛相处里,他自然可以灌输令媛许多毒素,许多妄言,他会为予媛编造一个美丽的梦境,也会告诉令媛一些表面上看起来不是罪恶的歪理,在日久生情之下,令媛自然而然的坠入他的圈套,中了他的计谋,所作所为也逐步起了变异……”闭了闭眼,项真再接下去道:“大掌门一定明白,当一个人的思想是一张白纸,那么,涂上了什么颜色,便是什么颜色,原先已经有了色彩的,再要改易也就难了,令媛当时的脑海里,全是纯白无暇的,自然,康玉德便可趁着长久的接触期间随心所欲的在她脑海里灌注颜色,而这些颜色,我们都知道是邪恶的,可憎的,低劣而卑鄙的,正如方才大掌门所提及的那些罪状……”全厅的人都在屏息聆听着项真的分析,聆听着她那层次分明,有条不紊的道理,没有人吭声,更没有人讲话……沉默片刻,项真续道:“一个人,如若他天生的本质就是丑恶而邪异的,这不值得饶恕,假如是受了后来的影响而改易了本性,则可以原谅的,因为,天生的邪恶是永难更改的,后来的变异却能以扭持,而令媛正时属于第二种人,大掌门为她生身之父,当知令媛年幼之时的品德节操无可置疑。”
目光里闪耀着一片清澄的光彩,项真徐徐环扫了大厅里的每一个人,然后,他又道:“因此,大掌门,令媛只是受了一时的蛊惑而迷失了本性,并非生来便具恶根,我们不能为了眼前她所犯的过错便一笔抹杀了这过错的本源,而我们更要追本逆源,找出她所以会变得如此的远因,然后,再来对这近果下达断语!”
冷静的,项真再道:“我们更进一步的去探求,大掌门,令媛所犯的过失,她从头至尾,只是偕康玉德私奔及盗取了大掌门所珍藏的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