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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马已差不多死光了,大家看看这也只有不足千人,起不了什么作用……他往回的奔走吆喝着,像在打气,又像在息说自语,模样儿十分可笑,但是,显然这种做法也多少发生了点作用,堡墙上的各帮各派角色已经稍稍安静了下来,有的甚至还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呢。
项真隐在角垛之下,一边注意着周遭情形的演变,一面观察着无双派临城铁骑的变动,他的脑筋在急快转动着,思忖下一步的举止;眼前的情势摆得明明白白,无双派方面的兵力并不充足,至少比如意府这边少了一倍还多,但是,他们却是胜利者,而列将如意府这边围困了起来,他们以较少的人马却做到了较多的人马该做的事情,完成了那自古以来强者所期冀的目的——寡凌众,少胜多!
当然,最后的关头将越加艰苦凶危,无双派已经经历了大多的坎坷与困阻,那些连串的血战,都是凄厉的、惨烈的、冷酷而绝情的,可是他们到底也一一闯过来了,悍勇无畏的闯过来了,现在,生死一决的场面已摆在眼前,如能成功,即功德圆满,凯旋归师,否则,那种尸积如山,血流遍野的结果只是可以预见的……如意府下。
右侧,无双派莽字门的人马,一排排肃静的迸立着不动,林子那边,飞字门的铁骑赤悄无声息的一列列横排着没有动静,寒风吹拂他们的衣袍头巾,猎猎之声隐约可闻,他们的大弯刀平搭在马首上闪泛着森森的冷芒,头顶的金环也在灿然发亮,每一张面孔都是沉默的,木然的,毫无表情的,他们定定的坐在鞍上,似有所待,看上去,宛如一排排的桩林,铁骑的桩林!
于是,在蓦然间——
“砰”“砰”的沉闷弹射响声又自烟火袅绕的大河镇边缘传来,一阵阵重物掠空的呼啸声尖锐的刺人了人们的耳膜,那种声音“哗——嗤”“哗——嗤”像能撕裂人们的心胆,就如此凄厉的摇曳而来!
刹那间,满空只现了一颗颗黑球似的圆点,那些圆点闪泛着乌油油的光芒,极快的由小而大,仿佛甫始发现,已然到了近前,而这些黑球又似生有眼睛,如此准确的轰击在如意府的堡墙之上!
一片霹啦啦的爆炸巨响连串的扬起,腾冲的火光夹着窒人呼息的浓烟倏忽四射,火光是赤红的,莹绿的,白煞的,烟硝是乌黑的,淡灰的,一团团的炸裂飞溅,宛如一团团眩目的迷神的灿丽烟花:“轰——哗啦啦”“轰——哗啦啦”连连爆闪,煞是好看,但却也煞是惨怖!
碎石糜粉并旋扬射,而人体上的肉块也就像被撕裂了一般往四周抛贴,鲜血一蓬一蓬的喷溅,带着人的肚肠腑脏,段段节节的拖扯蠕动,惊人毛发的尖嚎厉叫混成了一片,堡墙上的一些汉子们开始了惶恐,失措的奔逃,于是,有些人便摔下一了堡墙,有些人被践踏于脚底,而无双派那边的“烈焰弹”仍然暴雨似的飞落,不容情的,在不息不绝的爆震声中宰杀着他们的敌人!
隐藏在角垛突出的尺许底层下,项真冷眼注视着这一场人间浩劫的惨像,他的面孔神色淡漠,嘴唇紧闭,看上去林酷而寡毒;自多少年前开始,项真即已是如此了,并非他天生一副铁石心肠,只是他经的太多,看得太多,他明白这是一场杀戈,一场生与死的争斗,除了胜便是败,除了活着便是灭绝,其中没有选择,他需要活着,因此就要采取活着的手段,一切,也便是如此了,他看得穿,看得透,所以,自然也就无动于衷……冷静地,项真分析着目前的情势,他知道无双派这一阵猛轰狠击,目的是在清扫可能尚残存或重修上的箭穴强弩设施,在这一阵猛轰之后,无可置疑的,早已列队布阵以待的铁骑们就要开始冲杀攻扑了,但令项真感到忧虑的却是这些无双好汉们怎么冲进来呢?坚厚的如意府门虽然接二连三的落上了无数枚“烈焰弹”,却丝毫没有颓塌之状,任是烟硝蓬溅,火光四射,但除了平添上一些凹痕之外,甚至连摇晃都是那般轻微,一阵“轰一当”“轰——当”的巨大金铁反震声传来,那扇坚牢的大铁门依然无恙!
项真正在沉吟着是否要在无双派大举进攻时冒险前往破闩启门,那阵阵雨似的弹流却突然停止了下来,像它们突然飞至之时一样,那么迅速的在瞬息里完全静止,开始了死一般的沉寂!
项真急忙移目注视,于是,他看见了右面无双派“莽”字门的铁骑队已潮水般一排排的展开了行动,肃穆而快捷的向如意府涌近树林子那边,“飞”字门的人马也同时静默默的逼了上来!
白衣金不在耸动着,一片耀目的金白眩闪着人们的眼睛,而蹄声轻沉如阵阵的闷雷,无双派的人马正在以小快步逼近,偶而响起马匹的低嘶声与兵刃的撞声,其他毫无声息;一股窒人的杀气自冥冥中朝大地笼罩下来,阴森森的,惨凛凛的,一张张冷酷的面庞模糊的在鞍上闪动,空气里飘浮着隐隐的血腥,近了,近了,如意府的堡墙上,这时,尚有余烟残烬在微微浮袅……大煞手……第五十九章铁骑无双城下盟第五十九章铁骑无双城下盟一抹深沉而怪异的微笑漾在项真疲乏的面庞上,他将全身上下匆匆检视了一番,准备在即将来临的狠酷杀戈中作血腥的接应,目光注意着迅速移进的无双派豪士们,项真全身的劲力已聚集于四肢之上——正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重要关头,就于靠着林子方向的这边堡墙上,蓦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项真还没有仔细看清楚,一个高昂的,宽厚的语声已石破天惊的响起:“无双鼠辈,全听着,你们的‘铁字门’大尊主商先青,‘血字门’大尊主鹿望朴,还有你们的师兄弟展百扬、提尧、邱富贵五个人都押在我们这里,若是你们爱惜他们的性命,现在通通给我停止前进,否则,莫怪我们心狠手辣,一个个斩掉这五个人的脑袋给你们看!”
此人的嗓子雄厚了味亮,有如宏钟大吕,袅袅传出老远,无双派两边并进的人马虽然尚隔着二十多丈,却已听了个清清楚楚,字字入耳,于是,那铁一般逼近的阵势顿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多少双焦急与愤怒的眼睛也齐齐朝堡墙上投来,他们最担心的便是这一件事,如今,它果然发生了,毫未出所料的发生了……堡墙——簇拥着的人群忽然分开,人们一让开之后,老天,已可清晰的看见商先青、鹿望朴、提尧、展百扬、邱富贵五个人被押解至堡墙的边缘,五个人简直已不像个人形了,他们的头发乱草一样的蓬散着,全身上下的衣裳破烂污秽不堪,那五张百孔又干又瘦,憔悴得没有一丝血色,全是用黄蜡所捏成的,他们枯瘪的脸庞上颧骨高耸着,眼眶乌紫而深陷,目光失神与暗涩,混浊浊的,五个人全像站不稳一样摇摇晃晃,在寒风中抖索;他们的手上带着特大号的钢铐,脚踝串连着巨型的脚镣,另外一条小指粗的强韧铁丝穿过了五个人的琵琶骨,然后,在铁丝的两头各缀着一枚斗大的铁球,铁球便垂在他们的脚下,琵琶骨被穿过之处,血迹早已凝固成为紫褐色,连伤口全结上乌黑丑恶的疤块了……虽然他们五个人早已被折磨得不似人形,但无双派的豪士们及项真仍然认得出正是人们本人,那五张面容,和他们被俘之前可说完全不同,在孱弱中、颓唐中、枯瘦与憔悴中,尚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惨然;哪里还有当年的一丝英气?一丝威风?好苍凉碍…五个人并排站着,每人身旁由两名魁壮的皮衣大汉左右扶持,鬼头刀便架在他们的脖子上,而“返回七梭”杨涂,及那个方才发话的青脸独目人物便监视于侧,那青脸独目的角色身材矮小,神色冷森而狰狞,一张大嘴斜吊着,两条眉毛却刀也似的往上起,他也穿着一身褐色的皮衣靠。
但是,皮衣靠上却钉满了亮银锥,一柄赤红闪耀的怪异笔形兵器便倒背在肩后;在他们的左面,一字并排站着五个形态倨傲,面容威猛而深沉的灰袍老人,右面,嗯,则是一个体形高大雄伟,脸腔微赤,畜着一大把黑色齐胸长髯的老者,这老者气度雍容,双目棱棱如刃,顾盼之间,有一股无可言喻的严酷韵味,他那挺拔的鼻梁上,生着一颗豆大的紫痞,双眉浓黑得像两把小刷子,没有穿皮衣,一袭宽大的,金光闪烁的长袍上洒绣着圆团字福寿图,脚下却是一双鹿皮钢尖头的软靴,现在,他正冷沉的背着双手,目光如炬般凝注着无双派骑队的反应与动静……果然,在无双派方面辨明上墙头上的五个人正是他们被俘的尊主与师兄弟等,前进的阵势便立即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