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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道:“白素贞在塔中修行十六载有余,虽然渡尽镇江亡灵,但仍旧未思悔改,有违我佛教诲,贫僧自是不能放她出塔。”
许仕林猛然捉住法海的衣领:“你……你说什么?如今我已经状元及第,怎么你却食言!”
“罪过,罪过,老衲并未食言,老衲只说白素贞诚心忏悔,待文曲星登科之日便能出塔,但如今她并未真心忏悔,施主又怎能说贫僧食言?”
小青在远处冷冷道:“仕林,你回去罢,这雷峰塔的封印,只有那和尚一句咒语才能解开,如今他不肯放人,你就是说破了嘴皮,无非徒增笑耳。今日我风碧青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将姐姐救出来。什么天长,什么地久,统统不要。这和尚骗了我十六年,我如今如何也要出这口恶气!”
许仕林没说话,恶狠狠看了法海一眼,径自走到塔前,跪了下来。众人见状,也跟了过去,在他身后跪成一排。
仕林不由分说便狠狠磕了三个响头,道:
“诸位神仙菩萨听了,无论娘亲犯下什么罪行,无论她忏悔也好,不忏悔也罢,我许仕林今日必救娘亲出塔,否则便永生永世,在这雷锋塔前长跪不起!”
白素贞在塔里默不作声地闭起眼睛,没有人知道她在思索些什么。
法海毫不容情,闭眼念佛。小青又道:
“仕林,你不要白费力气,你就是跪死在这里,这无情和尚也不可能心生一丝同情。你还是走吧,免得等下我动起手来,累及无辜。”
法海闻言便道:“无情便是慈悲,对众生无情,便是最大同情。切不可为了小我失了大我,青蛇,这雷峰塔是佛家圣物,不是靠你一人之力便可推倒,你便杀了老衲又能如何,还是救不出白素贞,徒增罪孽而已。”
小青闻言暴起,瞬间飞身而至,将白乙剑架上了法海的脖子,咬牙切齿道:
“法海,你究竟是为何,非要与我和姐姐作对?说白了,还不是为了几百年前的一小段恩怨?何必道貌岸然!”
法海料定小青不敢杀他,平静道:“老衲知道,你等都将老衲视作恶人,但老衲纵使做了恶人,也定要捍卫佛家道理,不能因为你这妖孽小小的威胁,便罢手。”
小青道:“佛家佛家,究竟什么是佛,什么是家?你连一个完整的家都不肯予人,何来佛法!若佛法竟是这般道理,又谈何普照苍生,不要也罢!”
“强词夺理!老衲今日便收了你这出言辱没佛道的蛇妖!”
说罢,他一步跃出,将金钵朝着小青头上罩下。媚娘碧莲一声惊呼,暗道不妙,紧紧盯着小青。却见小青周身忽然散发出道道青光,在金钵的金光中如山一般站定,面带一丝淡然的笑意。
法海见状大惊,只觉得自己手中金钵热烫骇人,竟是拿不住了,手一抖,那金钵叮咚一声掉在地上。小青周身仍然青光大作,头顶上五色祥云慢慢聚集,似乎有道神光洒在她头顶。
法海抬头看看,面色大骇:“你……你!什么时候,竟已经得道!”
小青道:“众生平等,一花一木皆可得道,莫非我不是众生?”
法海瘫坐在地:“不可能!不可能!害人的妖精怎么能得道!”
小青冷笑:“怎么,终于决定自己走错了路么?终于知道后悔了么?”
法海吼道:“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我一直按照佛祖的教诲去做,怎么会有错!为什么你杀人放火、偷窃抢劫都能得到,而我不能!难道……难道佛祖是在考验我么?我不信,我不信!”
小青见法海已变成了半个癫狂的样子,心里十分痛快,有意激一激他,以报前仇,便道:
“我且问你,你口口声声说行善积德,那么你捉的那些无辜妖鬼,又是行善积德么?”
法海道:“那不一样,那不一样,他们做了恶事,是该除尽!”
小青道:“野狼捕捉兔子,兔子觅食青草,众生环环相扣,皆是平等,到底是谁造业!人有人规,妖有妖道,为何你对妖孽穷追猛打,只不过你尚是人!若你一直以人眼看待世间,又怎能跳出轮回,得窥天道!”
法海一凛,面色沉静下来,片刻后,他重新站起身来,道:“果然伶牙俐齿,扭曲是非,妖孽害人,岂还害出了道理来?”
小青道:“你明明已经明白这个道理,却尚不认输,却要我和姐姐好歹向你俯首,说个错字,是不是?”
法海不语,但眉目里明显现出一抹惊色来。
“法海,你今生心魔已深,按照你的道理,纵使再杀千百个妖怪,布施千百万两黄金,也再修不成正果了,不若你早早放我姐姐出来,好生回寺,重修功德。”
法海哼道:“妖孽之口,只能说出妖言!除非菩萨来此,我才信你一分!”
小青道:“恐怕你等不到见菩萨,却要先去见阎王了!”
她剑锋一转,生生穿过法海喉咙,法海瞪着眼睛,定定地往向小青,手脚徒劳地挣扎了两下,眼睛一翻,倒了下去。
小青叹道:“可惜你活了这么多年,却一步走错,步步走错,往你此去轮回,再修来世。”
众人见小青不由分说当场杀人,各个了无生息,许仕林皱眉望向小青,一脸的愕然。
“仕林,你们让开。”小青转头道。
众人纷纷后退,许仕林却是倔强地不起身,将脸别过去,不看小青。
小青怒道:“仕林,速速起身,不要妨碍我!”
还未等仕林应声,白素贞的声音传了出来,幽幽道:
“青儿,你真的要做?”
小青道:“姐姐,我知道你又要阻止我,可惜今日我不拼死推倒雷峰塔,便再没有脸面与你相见!”
白素贞道:“不,青儿,我不阻止你。你想做,便做吧。若你真的……我便随你去了,好过在这里浑浑噩噩。”
小青闻言一掌打出,将许仕林打在空中,向宝山落去,宝山慌忙飞身接住,在空中翻了几番,才卸去力道。
“你们站远些!”小青说着,也不顾众人是否真的站的远了,便运起全身法力,向雷峰塔轰去。
“轰——”一声巨响,泥土翻飞,尘埃四起,小青一瞬间觉得自己成功了,待得尘埃落尽,却看到那雷峰塔四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但雷峰塔为丝未动,似乎长在地底极深处。
小青气急,大喝一声,奔到塔下,毫无章法地一连向雷峰塔挥出十几拳,打的一双拳头血肉模糊,连剑也握不住。
每打一拳,雷峰塔都震动一下,但只是越打越深,却不见有倒下的迹象,连个裂纹也无。
白素贞在塔中一脸冷漠,每听见小青大喝一声,她便心中一凛,到最后,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
“呀——小青——”她在塔底一声长嘶,发丝乱舞,眼中一片茫然。
这声长嘶在场的人都听了个真切,惊得守塔神君也现出身来,慌忙拉住小青。
“姑娘,不要白费力气了,这雷峰塔不是普通的塔,法力、金属都伤不了它,纵使你有无上法力,也决然推不倒它,除非能将这雷峰塔连根拔起……但是塔基之深远非常人能想。”
小青一声冷哼:“击不倒它,我便击碎它,如何!”
说罢从怀里掏出三十六把紫檀木飞刀,泄愤似地向墙壁一掷,可没想到那三十六把飞刀硬生生钉入了塔中,连成一线,塔身出现了一道裂缝,裂缝中流光四溢。
小青又惊又喜,转念一下,这雷峰塔虽说是金石法力难伤,但却对这草木凡物没有防备!想必草木是有灵之物……莫非……凡人?
她眼中一亮,退后十几丈,敛去周身法力,换成一身精纯的内力,紧紧盯着那条裂缝。
却听着塔中一声大喊:
“青儿!不可!”
原来白素贞早就知道小青打算,她用尽力气以肉身撞向雷峰塔,不加持任何法力,无异于寻死,若是不能一举成功,便是白白搭了一条命去……即便她肉身强横,那雷峰塔却绝非凡物可比!
“姐姐,你等着,我很快便救你出来!”
话音刚落,她便闭起眼睛,飞身撞去。
白素贞脑中一炸,只觉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瞬间眼前闪过与小青相遇相知的记忆、白矖四分五裂的身体——乃至几百万年前女娲以身补天……
只是这么一瞬,便似过去几百万年一般。
忽然眼中一片雾气腾起,她只觉得身体像炸开了一般,从未见过的极大的力道从周身四散开去。
作者有话要说:很快就出来了哦哦哦
☆、八十八、雷峰倒白蛇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