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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马车轮子骨碌骨碌地向这边驶来,一共有三辆,还有些驮物的骏马。除了开头那一辆华丽的属于巴蒂塔斯夫妇的车,其他两辆怎么看都装不下太多的角斗士。
“他们只需要带上最好的。”甘尼克斯解释。
那么斯巴达克斯就坐在其中一辆之内。
那个名字在林平之心中激起波澜,微妙的恨意参杂着其他因素令他五味杂陈。
身边忽然草木沙沙,林平之一把抓住想要起身的甘尼克斯问:“你去哪儿?”
“我以为我的任务完成了。”
“你得跟我在一起。”林平之担心他会通风报信,他可冒不了这个险。
甘尼克斯只好又蹲回去。该死的蚊虫已经把他们咬得满身包,他看到赛里斯布满红点的那只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盯着那华丽马车的眼神透露出危险的讯息,不由提醒:“别干傻事,小崽子。”
巴蒂塔斯和他的妻子就在里面,那车上除了他们只有一个瘸了腿的阿舒尔,时机再好不过。
林平之想报仇一雪前耻,但甘尼克斯就像会读心术一样看出他的想法,好像连他的遭遇都一清二楚似的:“如果你杀了巴蒂塔斯,他家所有的奴隶都得给他陪葬。”
“凭什么?”林平之只觉得荒谬,甘尼克斯看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孩:“法律规定如此。”
马车已驶过眼前,林平之将精神放在当前一把拉紧藤蔓,受到惊吓的马匹把驮着的物品甩脱。他们不得不停下查看。
林平之趁此混乱像只猫般无声无息绕到最后一辆马车,打开后车门窜了进去。甘尼克斯还没来得及陈赞对方的动作之娴熟轻盈,就看到对方已经有打开车门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自己不立刻过去他会先拿自己开刀,他有点无奈又觉得好玩般地瞅准机会也溜到了那马车中。
第17章
“克雷斯?”甘尼克斯开口,对方圆滚滚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坐得笔直的身子一动不动。
“他说不了话。”林平之点了克雷斯和车夫的穴位,马车缰绳实际在他手里。
甘尼克斯不知道小赛里斯人对克雷斯做了什么手脚,看到克雷斯那双圆滚滚的眼睛一个劲地瞪向自己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林平之的内力浅薄,外面那个车夫还好说,但对上力大如牛的克雷斯说不定只能制住他一会儿的功夫。
林平之把缰绳扔给甘尼克斯,随即将匕首横到克雷斯脖子上低声警告:“我可以让你开口说话,但是如果你敢喊人我就一刀切断你的喉咙。”
甘尼克斯对他的举动讶异地挑了挑眉,随后笑起来。
克雷斯在闭了一下眼睛后得到说话的自由,林平之问他:“为什么出战的不是斯巴达克斯?”
“那个没用的孬种正躺着养伤。”克雷斯挑眼看他,“坐在这里的不是斯巴达克斯让你很失望?看来外界传闻并不属实,那色雷斯人的老二不但不让你憎恶反而流连忘返。”
“闭嘴!这不妨碍我在你身上划两刀。”林平之将剑刃往他皮肉里送了送,竖着眼睛一副炸了毛的模样。
“用这个。”甘尼克斯找了捆绳子扔给林平之,克雷斯看向他:“没想到我们的重逢是以这种形式。”
“某种意义也算意外之喜。”甘尼克斯回答。
“跟这小子在一起你会被军队通缉,他是在逃奴隶身负人命,你会被看成同犯论罪。”
“我很欣慰在我离开后你成为了冠军,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已经可以来给我忠告。”甘尼克斯把他双手捆牢冷冷回敬。
车子一路下山经过城镇,林平之也绷紧了神经,甘尼克斯撩开一点窗帘,由士兵层层把关的城墙已经跳进了视野范围。再过不久他们就会离开卡普亚,穿过阿皮亚大道,然后按计划在一个峡谷边上跳车离开。
巴蒂塔斯的车队果然畅通无阻地通过检查,林平之吊着的一颗心落回实处。现在已经成功了一半,巴蒂塔斯完全没有发现最后一辆马车上的猫腻。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林平之看向拿着缰绳的甘尼克斯,从车门缝隙看到有个侍女正朝这里走来。
“克雷斯,主人找你。”露迪雅的贴身侍女妮维雅在外面叫道。
车内三人屏住了呼吸,林平之紧紧握着那把匕首,甘尼克斯的手挡着车门。
“克雷斯?”
“我马上来。”克雷斯回答,随即看向另两人:“把我的手解开。”
林平之和甘尼克斯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
他们放克雷斯下车,心情忐忑地等在那里。马车迟迟不动,不久后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让两人警惕起来。
“该死!”甘尼克斯忽然低咒,一把拉住还没反应过来的林平之跳下后门,健步如飞冲向附近的山坳,林平之被没防备的一拽后顿时晕头转向,只看到四周的衰草和丘原在飞速变换,甘尼克斯的两条长腿拼命地向前冲,林平之想如果不是拉着自己的那股力量他一定会直接飞出去。
身后追兵的体力比起某个几乎是提着他跑的健将逊色多了,在两人拐进一片密林时林平之已经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现在……我可真算是你的共犯了。”甘尼克斯一放手林平之就丢人地一个趔趄坐在地上,胸腔膨胀得快要爆炸,喉咙里充斥的铁腥味令他难受地不断咳嗽。
“那真是祝贺了。”
“哈哈哈哈。”甘尼克斯看他这时候还不甘示弱地和自己针锋相对反倒大笑起来。他知道巴蒂塔斯会马上通知民政官他们的去向,并且通缉名单将从赛里斯变成赛里斯和甘尼克斯。
奥诺玛莫斯和带领的侍卫无功而返,巴蒂塔斯问:“人呢?”
“他们逃向了峡谷,除了赛里斯还有另一个人。”
“谁?看清他的长相了吗?”他气得冒火,“真没想到他会躲在我们的车里。”
奥诺玛莫斯即黑人教练摇摇头,主人目光又移向克雷斯,后者道:“他戴了面具。”
“回去通知民政官派军队搜捕这该死的杀人犯,我们走。”
林平之开始了逃亡之路的远征,甘尼克斯富有经验,将想走峡谷的小赛里斯领向高地。林平之在见到山脚的一列士兵分散向峡谷进发时将满腹质疑吞回了肚子。
“你想去哪儿?”甘尼克斯问跟在身后沉默的家伙,他们总不能漫无目的地乱走一气。
“罗马。”林平之回答。
甘尼克斯点点头:“好吧,那我们得先翻过这座山,然后渡过科里斯河,沿着亚平宁山到达罗马,完全避开军队的耳目。”
林平之停下动作,察觉到的甘尼克斯转过身:“怎么了?”
“没什么。”林平之垂下眼,后者眯眼看了看白晃晃的天空和北方的山脉,峡谷和山脚依然毫无动静。小赛里斯的凉鞋底都快穿洞了,露在绑腿外的小腿肚上全是荆棘割出的红印子。
“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甘尼克斯说,“我去找点吃的。”
日头从阿尔卑斯山的那头落下去的时候,一小队明火自峡谷跳动着离开。
“他们一无所获,我们来庆祝一下。”甘尼克斯将路上顺手抓到的野鸡丢到一边:“别干坐着,小赛里斯,我们可以生火吃饭了。”
山中的夜晚气温骤降,林平之裹着那都快透出肤色的黑袍子坐在篝火边取暖,木叉上的野鸡肉在火焰中烤得滋滋作响。
昨天在巴蒂塔斯附近树林子里被咬出的满身包让林平之难受得浑身发痒,要是伸手挠一挠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但甘尼克斯就完全没有这个困扰,蚊虫根本咬不动那家伙的皮肤。
“别靠在树干上蹭。”甘尼克斯往他手里塞了一堆叶子,“把他们嚼碎敷在上面你会好受些。”
林平之照做了,那叶子清凉微苦,敷在受苦的皮肤上让他舒服得想叹息。
对方坐在对面啃鸡肉,林平之看着甘尼克斯,低低的声音从喉咙里跑出来:“抱歉。”
“抱歉什么?”
“本来你可以置身事外,而现在……”林平之这会儿切切诺诺的,看上去总算不像个时刻盯着自己要去告密的小混蛋了,甘尼克斯闷声笑起来:“现在也一样,别高估你自己,赛里斯人,我可以去任何地方,只要我想。”
“所以你也想去罗马?”
甘尼克斯不回答,只发出猫打呼噜一样闷闷的笑声,然后抛给他一个酒壶。林平之打开塞子喝了一口,热辣的暖意从胸腔传来:“哪来